“老婆,你一定要醒來!”他俯下身子,悄悄在她耳邊說。
“我們的孩子,你一定要看着他們長大,你不能不負責任的睡在這裡,他們要你,要媽媽……”
莫北擎聲音再度哽咽,滾燙的淚從他無比憔悴的臉頰上快速落下。
就這樣滴在阮萌蒼白的臉上,滑進了她的鬢髮內,不知道,昏沉中的阮萌聽到沒有?
點滴管一滴一滴的將血液輸送給她,是否也將希望輸進了她體內。
莫北擎低頭擦了一把臉上的淚,坐在病牀前,靜靜的守護着她。
除此之外,小女嬰也住進了加護病房,隔着玻璃窗和保溫箱,薛雪和bess看到小女娃用盡全身力量,才能順利的呼吸一口氣。
“這是我看過最堅強的寶寶……”饒是薛雪這樣的女強人,此時看着,也動容了。
“你媽媽在努力,你也要加油喔!”bess也無法抑制的眼眶溼潤了,她既擔心阮萌一醒來沒有了孩子,又擔心這孩子出生沒多久就少了母親。
這母女分離的悲劇怎能發生?不,一定不能發生。
上天不能對阮萌更殘忍了,她遭受的不幸在過去已經夠了。
護士示意莫北擎,探望的時間到了,他拖着沉重的步子不捨的走出病房。
來到女兒的加護病房內,他目光癡癡的看着那個皺巴巴的小女孩,在心中對阮萌說,“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女兒,你看她,跟你一模一樣……”
他的寶貝小女兒,長大後,或許是女強人,或許是美麗的芭蕾舞星,可能是知名的模特兒……
或許是最平凡的孩子……
只是不管她的未來是燦爛還是平凡,現在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讓她順暢呼吸每一口氣,只要還能呼吸,就是福氣。
活着真的很簡單,什麼都可以不要,多少錢都換不來,那一口深深呼吸的自由。
接下來,莫北擎幾乎是以醫院爲家,二十四小時待命,隨時照顧孩子和阮萌。
此時,莫北擎覺得,他所有的幸福都在這兩個女人身上,她們正拉扯着他的心絃,有時拉得太緊,幾乎要斷掉了。
小女嬰的病情比較穩定,從加護病房轉到一般病房,可以讓阿姨和爸爸伸手進去和她互動了。
“這孩子真招人喜歡!”現在,薛雪也是每天下班就過來,看着這個漸漸長好的小女娃娃,真是滿心的喜歡。
“你不要跟我爭,我要做她的乾媽!”bess率先開口,卻招來薛雪的鄙視,“你都沒有嫁人,不能做!”
bess無語,“那意思是,你可以做?”
薛雪得意的笑,“那是肯定的!”
“爲什麼?我也要認她做我的乾女兒……”
兩個好姐妹第一次爲了誰做乾媽的事情,竟然第一次吵得臉紅了。
這邊,莫北擎頹廢的斜躺在走廊的長椅上,陪着他的許邵謙也是滿臉的擔憂。
他纔回國,就聽到阮萌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當下就爲自己的好兄弟擔憂不已。
正在他想着要如何安慰莫北擎時,護士小姐從病房走出來,打斷了兩人的沉思——
“莫先生,你太太醒了,你可以進去看她,但要儘量安靜,別讓她太激動!”
說着這話的護士小姐,看起來有如天使一般神聖悲靄。
莫北擎還呆愣着,許邵謙用力推了他一把,“你先進去吧,我幫你通知大家!”
這一推總算將他推回現實,“……謝了……”
靜靜走到病牀前,他看到阮萌正在眨着眼睛,似乎對這世界有些陌生,有些茫然,不曉得在她昏迷的時候,發生了多少悲歡離合。
她的臉色比病牀上的牀單還要白,莫北擎心疼得嘴角都快抽搐了,他伸出手用溫熱的掌心輕輕捂着她的臉,暗啞着嗓音低低的叫了一聲,“老婆……”
阮萌聽到他的聲音,渙散的眼神這纔有了焦點,她別過頭,對他虛弱的笑了笑。
“老公……”她聲音簡直細得不行了。
然而,這一笑,這一聲呼喚,將莫北擎蓄積已久的眼淚都給逼出來了。
他跪在牀邊,低頭望着自己的女人,滾燙的淚直接落在阮萌的臉上,那是心疼而由衷感恩上天的眼淚。
“是你……你在哭嗎?”阮萌感受到他的熱淚,立刻直覺想到——
“孩子有什麼問題嗎?孩子呢?還在在哪裡?我這是在哪裡?”
她急促的話語還是那麼綿軟無力,莫北擎溫熱的笑了笑,“放心,一切都很好,真的太好了!”
他輕吻在她額上,彷彿印記,以此爲證,他將終生珍愛她。
莫北擎很早就聽說過,一個女人在生孩子時,全身上下的骨頭之間的縫隙都會鬆動,眼前虛弱的她不知道對他,對她的孩子有多少的愛,她纔會如此不顧生命危險的爲他們父女粉身碎骨一次,而就是這一次,她或許還不知道,她差點付出了生命。
門外,薛雪,bess,許邵謙,還有林嫂,都齊齊站在門口,他們誰也沒有進去。
這最珍貴的一刻,他們知道,這應該是屬於莫北擎的。
忽然,病房的門口多了一個男人。
大家回頭,看到一臉肅然的厲錦城懷裡正抱着博安。
薛雪當即大驚,“你把博安帶回來了?”
厲錦城勾了勾脣,目光直直的看着裡面躺着的女人,眼裡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心疼。
他正好在美國開會,聽到莫北擎說了阮萌的事情,他當即將博安帶了回來。
博安知道媽媽生妹妹了,只是見大家都站在門口,他便大聲的叫道,“阮萌……阮萌……”
這小子,竟然直接叫她媽的名字了。
本來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的,可這一會,被博安這一叫,大家的心一下就變得好像輕鬆了許多。
聽到博安的聲音,阮萌將目光落在門外。
莫北擎則是別過臉去,暗自將臉上的淚痕擦拭乾淨,大家這才走了進來,薛雪從厲錦城的懷裡接過博安,將他抱到阮萌的病牀前。
小傢伙眨着眼睛望着病牀上的阮萌,當看到阮萌牀上吊着血漿袋和點滴時,他便嘴一癟,晶亮的淚珠就掉了下來。
薛雪以爲他不舒服,立即哄着他,“博安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