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再次醒來的時候腦中一片混沌,彷彿有人拿着錘子在頭上敲打着,渾身上下痠痛麻痹,她睜開眼,望着牀頂勾着的紗幔,雕琢精緻的木牀邊,她隱約看見瑟諾曼德沉睡的眉眼。
恨他?並不。
怨他?也不。
因爲從一開始就有想過會經歷,但從未想過會是以這樣一種方式承受他的欲/念。
那日他囂張的按壓着自己,就着獸形將她吞之入腹時,她的確痛恨至極,但並非是怨他的不識好歹,而是自己的愚鈍。
她是該有多麼粗心大意纔會遺漏了他暴漲的修爲?她動了動手,正想撐着身子起來,趴在牀邊凳子上的瑟諾曼德彷彿被驚醒,下意識的露出了恐慌,跌跌撞撞的跑道她的牀邊,雙腿一軟跪了下來。
錦娘:“……”
她還沒腿軟瑟諾曼德就軟了,她無奈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擡頭偷瞄自己,臉色有些蒼白他脣瓣微微顫抖,似乎在害怕。
害怕什麼?錦娘皺了皺眉,還未等她開口,就見瑟諾曼德伸出手狠狠地化作利爪刺入胸膛——錦娘猛地一撲,抓着他的手,厲聲呵斥:“你瘋了!?”
雖然阻攔了他刺穿身體的尖銳手指,可他的指尖依舊刺入大半,源源不斷的紅色鮮血在他手上滑落蔓延,滴落在地面,帶着絲絲腥氣。
“錦娘……”瑟諾曼德深吸口氣,蒼白的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抹微笑:“你原諒我了嗎?”
錦娘微微一愣,頓時哭笑不得。
“我從未生氣,何來原諒?”
饒是瑟諾曼德早就算計好,可此刻也不由自主的當機片刻。
錦娘說她沒生氣。
錦娘說她從來沒生氣!
瑟諾曼德頓時驚喜交加,脣瓣微微顫抖,任然有些不甘相信,黝黑的雙瞳死死地盯着錦娘,猶如深邃的夜空帶着璀璨的星光:“當真!?”
錦娘將他的手一點點抽出來,嘆道:“我只是惱自己沒有及時發現你的後遺症,沒有及時給你醫治。”
說到後遺症,瑟諾曼德不由自主沉聲道:“我並不覺得需要醫治,錦娘,我的後遺症……是你。”
錦娘微微一愣。
“錦娘,我愛你。”
所以想將你揉入骨子裡,我的執念是你,摯愛是你,一生追求是你,你就是我的解藥。
瑟諾曼德擡起她的手輕輕的吻在她的手背,閉上眼靠在她手背上,臉頰磨蹭着她肌膚的觸感,彷彿回到了幼年時那溫暖的懷抱裡,那樣令人眷念窒息的溫柔,讓他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
錦娘垂眸,不由得嘆了口氣,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髮,道:“罷了,隨你去吧。”
“錦娘,我們成親吧。”
像虛地時結契成親,真正的結爲伴侶reads;。
錦娘遠望虛空,彷彿看見未來的光景,又好似看不清切,垂眸低聲道:“好。”
錦娘和瑟諾曼德成親的時候,蘇念錦被邀請在內,整個妖族震動着祝福着二人的新婚,蘇念錦親眼看見龐大的黑豹承載着三千青絲披肩,眉目如畫,脣色豔麗的少女,坐在轎中的少女任由自己的夫君載着她一步步爬上祭壇的巔峰,在石坤的協助之下,二人割腕鮮血連成一線,在虛空中化作玄奧的契約,重回二人手腕。
契成,婚禮繼續。
他垂眸望着少女一步步走向自己,乍一眼看去恍若百花盛開的美麗,而他卻猶如跌入冰窟的手腳冰涼——
“念錦。”錦娘笑了笑,道:“我是你的姐姐。”
他以爲,他的姐姐,早該死在宇宙中成爲宇宙的砂礫。
可她的眉目之間卻又那麼熟悉,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曾經被封存的記憶,那是時候他才三歲,跌跌撞撞地跑在花園中,無意間遠望看見絕美風采,是一襲白衣的少女輕輕抱着他,依儂軟語的點着他的額頭,贈與他改變一生的機緣——
她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
他們的確又見了,只是蘇念錦卻怎麼也歡喜不來,他垂眸疏離的後退一步,恭敬道:“晚輩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錦娘脣角一勾:“恨我也好,怨我也好,如若接受不了,那便走吧。”
遠離她,也未必不失於一件好事。
蘇念錦想了想,道:“待前輩婚禮結束後,晚輩會自行離去,這段日子多謝前輩收留——”
“蘇念錦。”錦娘脣角的笑容收起,淡淡道:“以親情贈你機緣,是父母的願望,所以我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未來若是累了倦了,就回來吧。”
回來?回哪?何處是家?飄蕩起伏在這世間這麼久,他早就忘了家的味道,他靜靜的看着錦娘溫婉的眉目,依稀可以看見父母寵溺的笑顏。
隨風淡去的……不僅僅是他曾經的記憶,還有那一刻炙熱滾燙的心。
如果可以回家,又哪會有那麼多的遺憾?
蘇念錦嘆了一聲,抿脣告退。
他的心魔已了,是時候渡劫了。
遠方,望着蘇念錦離去的背影,錦娘低聲與瑟諾曼德說:“我想護着他。”
“媳婦兒~讓我來吧!我一定不會讓小舅子受傷的!”
“不,我是說……我們也該出去活動活動了,妖族韜光養晦這麼久,也是時候讓妖族重現光明瞭。”
“你的意思是……”
“是該讓那些人靈族知道,他是我妖族護庇的人。”
瑟諾曼德沉聲道:“但持久以往,豈不是會被小舅子察覺出來?”
“我們暗中護着他就可以了,除非生死劫難再出手,畢竟修道之途忐忑難測,他經歷過的事都將是他證道的經驗。”錦娘嘆了口氣,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可真是操碎了心啊。”
瑟諾曼德低聲笑了笑:“媳婦兒,我們可以操心如何增加妖族幼崽,你覺得呢?”
錦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