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峰,黑龍大殿,三族比拼會場。天空鉛雲壓頂,寒風嗚咽,亂雪紛飛,躲在雲層深處的太陽早已不見光跡。
陰暗的會場卻是一片明亮,縱橫交錯般分散四周,忽明忽黯,光線騰轉挪移,一時間近乎五彩繽紛。
會場上響起此起彼伏的哼哈驚呼,慘叫嘶吼也絡繹不絕。
無數塊明亮光斑自然來自刀光劍芒,這光亮不是以供照明之用,卻是照人用的,前者助人,後者殺人,意義不同!
禁星站在高臺一角,眼神翼翼,滿耳的廝殺松濤,滿眼的搏命打鬥,他看着這般情況,臉色被這些光亮照耀得明滅不定。
他知道高氏會忍不住性子,也明白他們這羣人性子很急,卻沒有想到他們的步伐這般快。最讓禁星憂心的是趙氏,趙氏蟄伏不動就好比一個深埋地底的火雷,也不知何時何地引爆,猜不透趙氏是要做馬炮還是要做黃蜂,雖然早已猜到了結果,但在未揭底時還是會憂心忡忡。這任何一個結果禁氏將承受難以想象的打擊。
又想起趙靜吐血一幕,頓時心中的憂慮一掃而空。
後面響起腳步聲,高雄等人走了近來,疑惑問道:“禁兄,是你策劃好的?摔杯子那般及時?”
禁星沒有回頭,語氣有點兒虛無縹緲:“計劃遠遠不是侵襲的對手,唯殺戮而已!”
身後一陣沉吟,紛紛思索禁星高深莫測的話,高深莫測往往發生在未知的情況下,凡事總有例外,比如當下的高雄,他便覺得禁星的話猶如一道驚雷在耳旁炸響,臉上大變,緩緩平復後轉爲苦澀與歉意。
“禁…禁兄我真的…”高雄站在天空和禁星的陰影里語氣哆嗦帶着歉意。
還未說完就被禁星打斷。
“我先前有一句話:你想說時再說。雖然這個結果我多少獲悉一二,但還是想聽到你的訊息,你今天能來到會場我就已經把你當成了好朋友。不管此役如何,我也不會怪你!”
禁星話很長,臺上衆人都是聰慧之人,稍稍思量便將前後因果連成線,約莫悚然發覺境況兇險。
“這是一場囊括三族的陰謀!”
禁星最後的一句話讓他們的思緒連成片,各個臉色大變,臉上瞬間充滿了惶恐不安。這比先前看到的雪亮刀劍還刺目,他們直覺雙目刺疼無比。
聽着耳畔的刀劍轟鳴,感受着場上的肅殺,禁壽鏘的一聲拔出大砍刀,語氣森然道:“怎麼辦?我們去不去幫忙?”
禁壽這抹光亮比較寬大,禁星陰沉如水的面容終於被衆人看見,各自心中一沉,見禁星沒有說話衆人也沉默下來,等待着他的決定。
“不用幫忙,禁氏護衛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高雄我知道你很爲難,承蒙你看得起我禁星,如此身負巨大代價來知會我,謝謝!現在,想請你再幫我一個忙。”
“禁兄請講!”
場間的刀劍聲愈來愈響亮,聲音一波比一波高,禁星迴頭看了一眼高雄緩聲回道“我被臺上金角的氣機鎖定了,另一個銀角與測試老前輩槓上了。”
“啊?”
高雄一聲驚呼瞬間被埋沒在聲濤裡,禁星身後等人的呼吸都粗重了不少,紛紛等待禁星後面的話。
“你們先後退一步,高雄過來一下。”
衆人疑惑照做,禁星徒然後跨一步,與高雄身軀平齊。
高雄腳步尚未落穩,忽然臺上颳起了風,他一愣,在這剎那的光景中,他眼中看到了一抹血紅色。
他很奇怪,怎麼會有這種顏色。
徒然,高雄汗毛炸起,眼睛瞪得滾圓,雙眸之中盡皆被難以置信佔據,臉上盡是震驚,他感到了無邊的生死危機。
來不及多想,他猛地一踏地面,身體驟然下蹲,右腿向後掃去。
“喀嚓!”
高雄的腿被禁星踢中,骨裂聲響起。
沒有絲毫停頓,禁星左臂一撈,撞向高雄的身體,血紅光芒再度快了一分,夾帶着破空聲,呼嘯而來。
“嗯?”高雄面色大變,霎時抽出腰畔的鐵棍欲上前格擋。
倉促下的格擋也顯得章法有度,虎虎生威。
血色刀芒前勢一頓,向高雄空門衝去。
高雄眉頭一挑,鐵棍與手間驀然一橫,在外人看來就像是紅芒衝着鐵棍而去,彷彿要試試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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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預料中的呲吟聲,鐵棍只抵擋了瞬息便從中間而斷。
紅芒前勢不止,欲斷其首。
“不!”三胞胎和禁壽這時才反應過來,一切發生得太快,等他們衝來時,血色刀芒已斬向高雄脖頸。
高雄看着四人前衝的勢頭,耳旁聽着驚呼聲,眼中被紅芒充斥,似認定一般閉上了眼。
“對不起!”
禁星的話語響徹在高雄的耳畔,接着他感覺頭髮被風吹得向後狂舞,脖頸間侵入了一抹深入骨髓的寒冷。
那是無盡的嗜血以及滔天的煞氣!
高雄睜開了眼睛,眼球向下瞥去,只見一把普通的血紅色朴刀停留在了脖頸間,似乎只要自己前進一毫,他便會死亡。
他確實沒有猜錯,三胞胎和禁壽紛紛止步,看到了這樣駭人的一幕,一臉提防着禁星,彷彿這一刻禁星的周身散發出看不見的滔天魔焰,令人窒息。
高雄平復了下內心的翻江倒海,看着血紅色刀身他疑惑道:“爲什麼?”
他沒有回答,刀挾高雄看着那禁壽四人。
禁星前進一步,他們後退一步。
沒有得到回答,高越頭顱兀自向前伸了去,禁星注意到了,便刀身微微後帶,儘管如此,高雄脖頸間的血還是溢出來了。
似乎沒有察覺頸間溢出的鮮血,高越二度問道:“爲什麼?”
禁壽四人一邊恐懼的同時也越來越疑惑,禁星爲什麼這樣做?不是說好了幫忙的嗎?
場間的戰鬥雖然不是禁星一手策劃,但他的影子卻是太多了!思及此,他們看向禁星的目光充滿了懷疑與憤怒。
“你在我最需要情報的時候沒有表明自己的態度,到打鬥開始時你纔出言,雖然只是一個時間差的問題,卻是太晚了。”
天空中的鉛雲越來越多,太陽抓住了最後一個機會露出了半張臉,不知道是奮力擠的還是興奮的緣由,它顯得很開心,臉蛋很紅。
陽光投射下來,形成了一道粗大無比的光束,光速太快,在禁星眼角瞥見的時候便已經來到了場間。
猶如佛光普照,盡掃陰霾。
衆修者藉着光明開始奮力殺敵,盡力逃命,一時間聲浪再度拔高了一籌。也許是禁星的茶杯起到了作用,那些潛伏場間的人倒下得越來越快。
盯着場間搏鬥,高臺上趙氏區域一直沒有發言的銀角跳起了眉毛,飽經風霜的臉龐上溝壑似乎更加深刻了。
而先前氣機鎖定禁星的金角在禁星暴起時並沒有插手,沒有一絲動手的意思,這讓測試老者很詫異,無形之中擔憂再度加劇。
片刻後,場上打鬥漸斂,不多時只有禁氏護衛粗重的踹息聲。
那些先前要逃離是非之地的衆修者聚集在門口處,一個都沒能走。
放我出去,罵娘聲,哭喊聲彙集在一起,彷彿此刻變成了屠宰場,他們是待宰的獵物,所以他們竭盡全力使着手段,可是大門前的金色光罩卻怎麼也破不開,一時間絕望的氣息充斥整個空間,沒有多餘力氣哭喊的他們紛紛拔出腰間的武器,哆嗦中警惕四方。
與此同時,禁星竟不知何時到了臺下。
門口位於禁星的右側,禁壽四人在他的左側,持刀劍相向。金角銀角在他正前方的高處,他的身前便是一臉灰白的少年高雄。
金角越過高雄看向後方的禁星冷喝一聲:“放了他!”
“哦?”禁星聲音一揚,面無表情地譏笑道:“你也知道心疼?你不是一直氣機鎖定我?你爲高越那次的事情耿耿於懷吧?”
“你想放這些小娃娃出去?老夫偏偏不讓你如願,你以爲挾持了高氏的這娃娃便會讓我投鼠忌器?”
禁星從沒有想過挾持高雄會讓金角束縛,他只是想爭取時間,他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所以他得離場,如果僅僅是他一個人的話禁星有很多手段,可是還有很多無辜的三族兒郎,不管他們是不是棋子,禁星都不願意他們丟掉性命。
挾高雄讓金角束手束腳?
無效!
挾衆人以令金角?
也無效!
金角看出了禁星臉上的糾葛,他冷漠一笑道:“修者修心,你以爲這些優柔寡斷的手段會有用嗎?”
他似乎很解氣,很樂意逗弄衆人的情緒,很享受生殺大權的這個機會,他一再出言就跟小孩子幼時打架一般——先罵再打。
臉色陰沉如水的禁星藏在高雄的背後沒有吭聲,那金角不依不饒再度點破禁星先前行徑的寓意,如解說一般滔滔不絕。
徒然,一道悠揚厚重的鐘聲響起。
緊接着銀角身坐的那處高臺咔的一聲出現一條巨大的裂縫,須臾間高臺那處頓時炸裂開來,石塊飛濺,塵屑飛舞。
一聲炸喝如夜空驚雷響徹四方,銀角從煙霧中如一支利箭激射而出。
高空驟然浮現一個墨綠色的大鐘,大鐘古樸滄桑,上面光華流轉,滴溜溜兀自旋轉。
測試老者站在大鐘旁邊,眯着眼看向變成箭的銀角,握拳向大鐘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