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聲不是晃晃悠悠地迴盪傳遞,竟是霸道無匹地佔據天地,侵襲耳膜,聽之令人氣血激盪,彷彿體內沒來由地升起無盡豪氣。
沒有道理也不跟你講道理,這是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轟隆隆……”
地面轟鳴顫動,聲音越來越宏大,顫動愈來愈肆無忌憚,其內有無數的踢踏聲響,這也正是熱血沸騰的緣由,卻不讓你心馳神往。
蓋因這是馬蹄聲,號角是衝鋒號,殊死搏鬥的沙場驟然已臨。
這是臺上衆修者的直屬感官,也正是內心驚詫各自停下喧譁的理由,隔着殿門外的金色薄膜似乎可以透過主峰之下重巒疊嶂的小山峰看到千軍萬馬,滾滾殺氣撲面而來。
驚了色,變了臉。
慌了神,丟了刀。
看着場上衆人,金角咂嘴嗤笑:“哈哈,雜魚也想躍龍門?”
測試老者臉色陰沉如水,他看着金角眯了眯眼沒有回覆,默默走到了衆修者旁邊,站在了他們看向高臺金角的視線裡。
老者的這些舉動落在金角的視線裡就變成了黔驢技窮的變現,他看着老者說道:“遊戲開始!”
“嗡嗡!”
高懸衆人頭頂的金蝶兀自沉浮發出兩聲轟鳴,在轟鳴響起的剎那,距離大殿門口最近的兩個少年修者徒然嘭的一聲爆裂開來。
軀體碎渣在即將飛舞的剎那便化爲一道紅色有形物質衝向金色薄膜,薄膜上面光華流轉,肉眼可見上面的能量波動。
這正是擋住衆人去路的結界!
在吸收這道紅物之後,光華流轉愈發快速。
突如其來的變故,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只聽聞噗噗兩聲輕響,衆修者投去視線。
“嘶!”
一陣倒吸氣聲,只見旁邊同伴不見了,只有靜靜躺在地上的衣物武器以及那一小攤血跡彰顯着這裡生命的存在。
“砰!”
一聲超級巨響,在衆修者震驚的時候驟然響徹會場。在他們回神時只看到了倒飛的測試老者。
嘭!再度一聲輕響,卻沒有砸到周遭圍牆,老者哇的一聲噴出口鮮血,臺前頭顱憤怒地盯着金角。
“你們想要的不是裡應外合嗎?爲什麼要傷這些娃娃的性命?”
“哼!”金角怒哼一聲,厲聲道:“老子就是喜歡,怎的?”
聽着金角潑皮無賴般的迴應老者擺了擺頭,眼神中露出憐憫嘆道:“我跟你做個交易如何?”
“莫不是你想幫我策應打開殿門?”
“你還真說對了,我怕你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話音方落,測試老者便如離弦的利箭激射向金角,老者手中一翻一把帶着白蕙的青色長劍驀然顯現在他手中。
“呲吟!”
一聲刺耳的劍吟響起,在空中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劍青色罡。
出現的剎那便抵達了金角,接着一陣火花濺射,似乎金角的面前有一圈無形的防護圈,劍吟再響,帶着凜冽的殺意與不服誓要刺穿防護圈。
嗡嗡嗡,沒有在出現大片火花,一個金色的防護罩隔在兩人間,罩內如一個韌性極強的泡,劍尖深入泡內,卻怎麼也刺不破。
下凹的幅度越來越大,金角在圈內笑看着測試老者的一臉猙獰,揹負着雙手似乎不以爲意,堅信那老者不能做出多餘動作的可能。
老者再度爆喝一聲,氣勢更強,劍罡大漲,青色也愈發閃亮,有風來臨。
“啵!”
防護圈徒然向前一彈,老者再次躬成了蝦米,身體化爲一抹流光撞向了金蝶罩住會場的金色護罩。
在接觸後,護罩極劇下陷,老者如一個皮球再度被彈回。
金角冷笑一聲,握拳朝着彈回的老者身體打去。
“砰!”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第一聲是打擊聲,第二聲是落地的聲音。
兩者同時發出,可見拳速之快,威力之猛。
場間揚起滿天煙塵,看得衆人心中突了再突,張大了嘴巴,大口呼吸。
煙塵漸斂,煙霧內有咳嗽聲傳出,嘶啞般的殘哼,只見測試老者坐在了地上下陷近乎五尺有餘的深坑。
坑外的裂紋更是獨自延伸了兩丈遠,觸目驚心。老者止住了繼續咳嗽的孱弱勢頭,滿是狼狽的他想坐起,卻踉蹌跌倒。
少年兒郎看得心驚的同時也是恐懼無比!
老者將遮擋住視線的髒髮向後一扒,虛弱道:“金蝶磨盤陣真是名不虛傳!咳……”
金角傲然一笑,看着跌落石塵中的老者譏笑道:“你是想跟我拖延時間以待增援?給你時間又何妨?”
話落金角向下一指,沒有金蝶的嗡聲,人羣中又有兩人爆碎開,被門前金色結界吸收,死亡的恐懼瞬間充斥整個會場。
衆修者噤若寒蟬,紛紛低下頭顱,呼吸粗重的他們懼怕被選中。
金角哈哈大笑,寒意無邊道:“雞在被主人挑選中時都會叫兩聲掙扎,其餘雞雖然無力反抗,但也會睜着眼看向主人,恐懼歸恐懼,疑惑還是要表現出來的,你看看你們一個個焉得跟什麼是的,依老夫看還不如那些家禽,想想真是可悲,這還是剛開始啊!”
噗噗,又是兩聲輕響,衆修者顫抖更加厲害,那些離得近的修者近乎於體若篩糠了,臉色白了再白,冷汗直冒,大氣不敢出。
“你看看,這就是你要保護的小雞仔,這種軟弱性子修道能修到哪裡去?到時候免不了不被別人欺凌,你看老夫做的一切可都是爲了這些小娃娃着想啊,長痛不如短痛不是?”金角盯着測試老者冷笑。
做這一切的同時,金角的視線一直都沒有離開過老者。
臺下衆少年修者聽到了這些鄙視中帶着無視的言語,身體開始打起擺子,畢竟面對的是死亡,這種恐懼他們幾乎都是第一次經歷。
言傳往往沒有多大的作用,身教纔會讓人明曉世間的道理,譬如死亡。
其中有很小的一部分受言語譏諷的修者努力擡起了頭,咬着牙齒拼命止住身體的顫抖緩緩向金角投去視線。雖然眼眸中都是畏懼,但深處仍有着不屈的意志,儘管只有一小撮,卻也代表了各自的態度。
終於有人忍不住跳出來道:“哼,我不怕你,你知道我爺爺是誰?你能斷言我的修道路?真是……”
話還沒說完便戛然而止,只見他的身軀僵住了,一息後一聲輕響發出,他的身體驟然解體,化爲了一道紅流被金色結界吸收。
“哐當!”
那少年腰間的佩劍掉落在地上,反覆自我砸了好幾回,躺在地上仍然不住擺動,彷彿藉此來表達其主人最後的不甘於憤怒。
金角看着那柄極不顯眼的三流佩劍,語氣冷漠森然道:“又是一個拼爺的小娃娃,可好歹也是你爺爺來跟老夫拼啊!至於你的修道路,老夫不需要看出你能走多遠,斷了便是。嘖嘖……”
衆修者剛要萌發的氣勢被扼殺在搖籃中,其中心智較弱的少女哇的一聲哭喊出來,說不出的悽悽慘慘慼戚,聞着落淚聽者傷心。
此時狀若瘋魔的金角眉頭一皺,冷聲道:“老夫最不喜女孩哭聲,你若再敢哭出聲來,下一個被當做養料的便是你,你信不信?”
養料自然指的是結界的養料!
那女孩嚎啕大哭的聲音先是變成嘶啞抽泣,再是化爲了無語哽咽。場間衆人僅僅可聞女孩的凝噎,再度恢復針落可聞的狀態。
“金角,你以爲這個金蝶磨盤陣真的一絲漏洞也沒有嗎?”測試老者這時候發問,語氣沒有憤怒沒有其他任何的情緒,只有平淡或者說死寂。
金角內心一抖,臉上卻是不在意般回道:“你以爲憑你這種垃圾煉神境界可以攻破嗎?”
“哦?”測試老者也不回聲反駁,輕輕哦了一聲擡頭看向天空,他眯着眼睛道:“若沒有了中樞,陣還能運轉嗎?”
“嗖!”
徒然,測試老者一個翻身跳起,手拂腰畔猛地一踏地面,轟的一聲人體如炮彈般激射高空,他的方向正是金蝶磨盤。
“不好!”金角大喝一聲,伸出手指臨空虛畫,瞬息之間一道符驀然出現在身前,符上光華流轉,攝人心魄。
“去!”一聲大吼,金角雙掌在身前飄拂的符上拍去。那符頓時光芒大熾,剎那消失,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測試老者先前的大坑下。
無聲無息,速度驚人。
金角扔不罷休,身體跨在高臺柵欄上一個大跳猛地刺向測試老者,左手捏印右手握拳直挺挺轟來,威勢迫人。
與此同時,測試老者不再急掠高空,反而迫使自己下沉,那行爲簡直是直接靠近身下的恐怖符文。
金角以爲那老者傷勢在前力不從心,猙獰一笑生生改變勢頭,竟是化作一道流光斜向下俯衝。
須臾剎那,三者已在一個兩丈大的圓內。
一息後,三者相遇。
沒有發生驚天爆響,沒有光芒刺目,令人驚異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那符文被虛空中陡然出現的墨綠色小鐘給吸洗掉了,鐘體本身是很易發出聲響的器件,此時竟是丁點聲音都沒有,跟先前與銀角對戰的黑洞一樣,吞噬得乾乾淨淨。
金角的拳頭轟擊在了測試老者的手掌上,兩大殺招頃刻間化爲烏有。
儘管如此,金角仍然在與老者角力之中,欲轟破其手掌。那手掌卻化爲了森然鷹爪,牢牢固定,令其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他們交戰的正下方。禁星驟然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