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明顯高估了自己抓魚的本領,或者說我將抓魚這件事本身給想的太過簡單了。
一個小時後,當我跟雅琪倆人雙雙躺在河岸邊上對着天空發呆的時候纔有種深深的會被餓死的驚慌感。
我揉着肚子,對雅琪問:“你餓麼?”
她眼睛看着天空,胳膊撐在腦袋下面,點頭:“餓,但是習慣了。”
聞言,我看了看她。
確實,我一直生活在庇護所裡面,陳洺不可能會餓到我,而她則一直在辛辛苦苦的尋求活下去的任何機會,狼狽萬分,哪有機會頓頓都填飽肚子
。
但是我已經很久沒有爲吃的發過愁,這會面對這碩大的荒無人煙的地區,真的不知道到底該吃些什麼。
半天,我問:“那你平時都吃些什麼東西?”
她頓了會,接着做起了身子,指了指我們周圍的一些野草道:“這些裡面很多東西都能吃,餓極了,就煮些這東西。”
“那也不能頓頓都吃這個吧?”
“差不多都是,偶爾也會吃些魚,掏些鳥蛋,還有的地裡能有些野生的東西,農村人家裡的果樹多,只要時間對了,能吃到不少。以前還能去超市裡冒險找點,現在超市裡也沒什麼東西能吃了。”
除了嘆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這些野菜我也吃過不少,那味道真的讓人不想再嘗試。
跟着做起身子,我又看了看身前的那個魚塘,咬牙忍住了撩膀子下去的衝動,對雅琪道:“走!去村子裡看看,管他什麼玩意,先找點,實在不成姐帶你去烤行屍!手撕行屍肉,鐵板行屍,清湯行屍,麻辣行屍鍋!”
聞言,雅琪終於笑了出來:“明明挺噁心的,可竟然流口水了。”
浮誇的抹了把嘴角,我道:“可不是!走!逮行屍去!”
“好!”雅琪拍了拍屁股,跟着我起身朝着村子裡面走了去。
在村子裡謹慎的晃了大半圈,確定沒有行屍後,我選中了其中一家院子挺大的人家準備翻牆進去,至於那上面噁心人的玻璃片,自己小心點就是了。
圍牆的外面有一個豎立在牆根上的廢棄板車,我小時候也在農村住過,記得那時候奶奶老管這玩意叫,架車子。
這東西的長相和名字一樣老土
。
挽起袖子,我原地紮了倆馬步,氣勢做足了後,回頭對着雅琪道:“瞅好了啊!我翻進去給你開門!!”
雅琪點頭,有些擔心:“那你小心着點,這牆上的玻璃別傷着你。”
“放心好了,這纔多高一點?告訴你,姐當年爬雪山過草地,啃樹皮吃草根,啥沒幹過?這小小的圍牆,根本就不在話下。”
雅琪笑了笑,沒有接話,滿臉你繼續吹,我絕不揭穿你的表情靜靜的看着我。
清了清嗓子,我覺得有些尷尬...
原本說這些就是爲了緩和現在的氣氛,她突然那麼認真的看着我...反倒讓我自己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乾脆不再看她,我搓了搓手,呸呸空吐了兩口口水,就開始往上爬。
這板車上雖然借力的點很多,但是一踩就容易歪倒在一邊,所以爬起來要比看上去難很多。
期間雅琪喊了我兩聲,我本就因爲遲遲爬不上去而覺得沒面子,頭都沒回就道:“你安心等着,我太久沒活動了,鬆鬆筋骨一會一下子就上去了。”
她沒再開口,我繼續爬。
又過了差不多半分鐘,她又喊了我一聲。
這回我有些煩了:“幹啥啊!你別老阻擋我前進的腳步成不成?讓我獨自的努力奮鬥成不成?”
她往我旁邊走了走,道:“這門沒鎖,一推就開。”
“推開就推開唄!!先別跟我說話!”
這句話剛說完,我立即就意識到了不對勁,趕緊回頭看了去,雅琪指了指已經被推開了的大門道:“你看。”
一陣涼涼的秋風吹過,我保持着古怪的攀爬姿勢僵硬在原地,突然覺得自己心好冷
。
進到院子裡,這裡要遠比我們想象中乾淨許多,院子是水泥地面,沒有那些蔓延半人高的煩人的野草,而且地面上明顯的不久前剛剛被收拾清掃過。
一共就三間屋子,門都在虛掩着,我們倆挨個推開看了,驚喜的發現除了一間廚房,另外兩間都是打掃乾淨的臥室,甚至牀上的被褥都鋪的整整齊齊乾乾淨淨。
雅琪跟我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在經過牀邊的垃圾桶時,我一眼就看到了裡面一個用過的杜什麼什麼斯。
尷尬的轉開頭,我對雅琪道:“這裡不久前應該還住過起碼一男一女。”
正在檢查衣櫃的雅琪聞言回頭看過來:“你怎麼知道是一男一女?”
我指了指垃圾桶,剛準備說話,大腦停了一秒鐘後趕緊改口:“也可能是倆男的。”
這個時候,雅琪也已經看到了垃圾桶裡的東西,聽了我這句話,嘎的一聲沒憋住笑了出來:“男的跟男的也需要用這個東西?”
“我哪知道,我又沒見過。”
我們倆飛快的檢查了一圈屋子,越發的確定這裡起碼在兩三天之前應該是還住着人的,因爲桌子上保溫瓶裡的水還有着明顯的溫度。
從衣櫃裡女士的衣服中拿了一套出來給雅琪換上後,我覺得相比較今早上看到她,現在漂亮多了。
大概是被我盯視了時間久了,原本還因爲換上乾淨衣服而心情大好的雅琪臉色僵硬了一會後別開臉問:“你在看什麼?”
反應過來後的我趕緊擺手:“沒...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你五官長的真好看。”
只要是個人,都喜歡聽誇讚的話,無論對方到底長的有多難看,只要被誇獎了,就會止不住的開心。
除了乾淨的屋子之外,廚房裡堆積起來的一些醃製過的雞肉,豬肉,牛肉,還有一桶桶的大米,都讓我們倆不停的發出驚呼。
眼珠子都恨不能黏到那些肉上面去
。
特別是雅琪,她應該很久沒見過這些東西,她幾乎已經站在原地走不動路了。
一陣驚喜過後,我趕緊到院子裡的小菜園子裡轉了一圈,摘了些蒜苗和青菜,再回到廚房找水洗了手就招呼還在發愣的雅琪幫把手。
生了火,雅琪幫着燒柴火,我一邊炒菜一邊在心裡暗暗的想,如果能有機會知道這裡之前住的到底是什麼人,我一定親吻他們八百遍!
蒸了米飯,炒好了青菜和一大碗的醃豬肉。
雅琪飛快的洗了手,甚至不等我把筷子沖洗乾淨就直接拿過來狼吞虎嚥起來。
我在一旁看着她那狼狽的吃相,覺得又有點搞笑,又有些心疼。
放慢了夾菜的手,我一心一意的吃着碗裡的米飯。
當雅琪連續吃光了大半碗的肉和整整兩碗米飯後,鍋裡的菜湯也差不多可以出鍋了。
盛好端出來放到她旁邊,雅琪大概也吃的差不多了,後知後覺的看了眼那碗湯,又看了看幹啃了一碗米飯的我,愣了差不多半分鐘後,眼眶突然就紅了。
紅着眼眶盯着我手裡的碗看了半天,她突然丟下了手中的筷子,一把朝我撲了過來,驚嚇中將我死死的抱住,緊接着就聽到她強忍着的哭聲。
我不知道雅琪爲什麼會突然間情緒失控,總之她哭了很久。
等她平靜下來的時候,湯都已經涼了。
我們又各自坐了回去,她盛了一碗湯放在我面前,半天才悶着鼻子開口:“對不起,嚇着你了。”
“沒事...”我輕聲回了句,但是不太敢開口問她怎麼了。
雅琪垂着腦袋,開口:“何默,我會報答你的!”
我一愣:“你說什麼呢?突然間的報答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