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這種耀富與郭美美童鞋的耀富不一樣,它炫耀的是一種個人成功,而不是炫耀賣身。“成功”炫耀現象只能存在於一個進取的“公平社會”裡,並在這個環境下才會越演越烈,因爲個人成功所要求的一個充分必要條件是:機會均等。
唐宋時期,不乏窮書生努力奮發,終於取得了成就的傳奇,比如范仲淹、歐陽修。但此後,當滿清人蒙古人入侵後,他們更喜歡炫耀“個人搶劫”,於是,在這種環境下,誰敢露富誰就是肥羊,耀富成了罪行。於是,唐宋之後,這種民間風俗便逐漸沒落,以至於最終消失。
褚素珍至今還記得,自己“三月三”沒能進入桃花觀,被迫在觀外的桃花林裡勉強湊合的經歷。身爲一個詩人,一個著名的女詩人,褚素珍恨不得把人世間的美好都介紹出去,都用詩歌傳頌,所以她遊覽了玫瑰園之後,一方面爲它的新奇獨特而歎爲觀止,另一方面又禁不住暢想:以後每逢節日,那些喜歡風雅的讀書人不被關在門外,進入院中賞花賽詩,該是多麼的美好啊
是可惜時穿來自一個勤勞致富被說成周扒皮的時代,那時代,搶劫周扒皮並分了他的田地纔是偉光正,所以褚素珍的話直接被忽略。
剛纔時穿提到玫瑰園的圍牆,軍人世家出來的施奎早就在思考這個問題了,藉助褚素珍的話頭,他憋不住,脫口而出:“長卿兄,你的玫瑰園且不說,前頭的玫瑰堡形狀宛若一朵盛開的玫瑰,是純粹出於園林設計,還是另有別的意思?”
崔小清對這個問題也早有抱怨,趕緊響應:“是呀,誰家把院子牆修的刺刺牙牙?這座玫瑰園僱了三千多人,前後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如果院牆不是這麼古怪,去年恐怕就完工了。”
施奎輕輕搖頭:“如今啊,恐怕再有一年的時間,院子還完不了工。長卿兄這座園林,大概只修起了外部建築,裡面的設施要完善,我看沒三五年的工夫做不好。”
時穿已經從施奎的話裡聽出意思來,他斜着眼睛問:“施大哥想說什麼……哦,你比我年長,無需稱呼我長卿兄,我在家中排行十七,你如果嫌這個稱呼,那就乾脆稱呼我十七郎。”
施奎點點頭:“我曾聽父親說,昔日太祖爺規劃汴梁城,也是特意將城牆修的彎彎曲曲,而當今官家修建艮嶽,延福宮,又將汴梁城城牆拉直了,我父親還私下裡抱怨了一番,談起太祖爺當日的想法……我看你這個莊園,外牆波浪起伏的,很有點當年汴梁城的味道,尤其是莊園前的玫瑰堡,簡直就像一個大海星造型,這種建築格局嘛……”
時穿微笑的點點頭,接上對方的話:“你可以把這種建築格局稱之爲‘棱堡’,沒錯,這種塢堡,在亂世裡最適合聚族防守……施大哥,我聽說你有武舉在身?”
施奎點點頭:“不瞞時郎,我在家中排行並不是第一,只是我是嫡長子,父親爲了讓我承接家業,將在我之上的幾名兄長沒有記入家譜……剛纔時郎說得對,我在政和元年中了武舉,父親有意讓我承接家業,如此一來,我施氏四代爲將,勉強可以算一個將門世家吧。
如今,父親衙門的事兒我也經常旁觀着,只是父親說,將門子弟要出仕的話,最好是承接父業,否則就掛個蔭官蹲在家裡,隨時等待朝廷的恩典——枝繁葉茂,對將門可不是福氣。”
“明白了——”時穿點點頭,在場的人他都熟悉,也就毫不迴避的,直接不客氣的說:“通州對我非常重要,施大哥今後能夠保證對通州軍的掌握,你我這樁婚事算是成了……哈哈。”
時穿說這話時,黃家店鋪的掌櫃以及褚素珍崔小清黃娥都在,另外,門廊邊還有幾個時家女娘在遠遠打量施奎,施奎擔心地望了一眼時穿,不過隨後他目光掃了一圈,見到在場的人都裝作欣賞風景,對剛纔那番話故作不知,施奎轉念一想,馬上也就理解了——如今在場的,都是利益有關者。
看來,這位時大將、時教頭對於掌控人心方面,非常有自信。顯然他認爲在場的人都在關心這個問題……啊,沒錯,兩位姑娘且不說,黃家跟他是拴在一塊的螞蚱,對方自然也關心海路的暢通,所以時大郎纔要當着黃氏的面,讓我施家做出表態,以此證明這份投資可靠。
施奎點點頭,充滿自信的說:“我之前的妻子姓曹,原是曹皇后的遠支親俗。所以我施氏在將門當中,也不是沒有依仗,另外我父親與蔡公相關係密切,我聽說蔡公相又要起復了,這樣一來,我積累點資歷,謀一個替代父職應該不成問題。”
蔡京再度擔任宰相,這已經是蔡京第三次起復了。如今,關於蔡京起復的消息傳得紛紛揚揚,時穿倒是第一次聽說,他轉過臉去,對黃娥吩咐:“我聽說皇宋將門是個比較封閉的圈子,他們做事有自己的一套規則,施大哥既然如此有把握,你去轉告姐妹們一聲。”
“且慢”,整個過程中時穿顯得太強勢了,施奎似乎不甘心受擺佈的地位,他伸手阻止黃娥,笑着反問:“時郎對我諸多挑剔,我是不是也該稍稍瞭解一下,呃,與我說親的是哪位……”
時穿一擺手,不以爲然地回答:“你不需要了解——你父親當時挑選了海公子,真有眼光啊。現在輪到你了,你能否接替你父親,就看你現在的態度了。”
施奎想了想,深深吸了口氣,垂下了頭:“不錯,施家因七妹夫而崛起,如今輪到我做選擇了。憑心而論,整個海州,乃至整個北方,我不曾看到比《女書》更精彩的女學啓蒙課本,而且你這些女孩兒名氣享譽海州,與你一起並肩,在兩年之內打拼下喏大的產業,如此有本事、有教養、有才貌的小娘子,我未曾與聞相比擬者。
人常說‘娶妻娶賢’,又說‘擡頭嫁女,低頭娶妻’,像時郎身邊如此出色的女子,我若連低頭的氣量都沒有,那麼施家也別指望在我這一代發展——時大郎,在下願娶時家女爲正妻,求時大郎首肯。”
時穿拍手:“這纔對了,能屈能伸大丈夫,識時務者爲俊傑,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低頭——我看好你。來吧,姑娘們都過來,誰看他順眼,把他領走。”
時穿帶着戲稽的態度,吆喝完,擡腿就走。身邊的三位姑娘憋不住笑,崔小清與褚素珍趕緊招呼黃掌櫃跟上,衆人一起向玫瑰堡走去……黃娥卻留在原地,作爲正妻與施家商談聘禮與嫁妝問題。
墨芍領着廊下探看的幾位姑娘們上來,墨芍用手帕掩住嘴角的笑意,福了一禮,文文靜靜的衝施奎說:“施衙內見笑了……”
黃娥截斷墨芍的話:“施衙內,我家哥哥遇到熟悉的人……嗯,越是熟悉人他越是隨意,這是他表示親熱的方式,日子久了,衙內也就知道了……衙內請跟我來,咱們一路先欣賞一下院子,姐妹們也順便與你交流幾句,哦,衙內帶了簪子嗎?。”
施奎哽了一下,目光一閃,試探的問:“剛纔那位戴帷帽的女子,我聽她天真爛漫,心中一片美好……”
墨芍上下打量着施奎,目光灼灼,似乎再考慮從哪裡下手進行毆打。黃娥咳嗽一聲,冷冷的回答:“那人是昔日海州第一才女褚素珍,想必你也聽說過她的事情,羅望京一個進士,她不久前才休了夫。”
宋代重文輕武,武人在詩人面前天生有些膽怯,一聽對方是此女,施奎情不自禁縮了縮脖子,馬上轉移目標,在身邊的一衆女孩兒中搜索起來……唯一遺憾的是,時穿有話在先,他施奎只有被選擇的權力,沒有他選擇的餘地。
只聽一位女子開口說:“大郎,你家中嫡子今年幾歲,可曾就學,學的是麼書?……”
施奎擦擦滿頭的冷汗,心說時大郎兇猛,家中的女孩也夠猛的……
不提施奎怎麼應付時家女娘的盤問,時穿那頭領着崔小清、褚素珍閒看風景,一邊跟黃掌櫃商議着玫瑰精油、玫瑰香水的定價與銷售分成,等到差不多商定了,門子過來報信:趙師俠來道賀。
對於這位曾經幫助自己的燕王后人,褚素珍充滿感激,再加上對方也是小有名氣的詩人,聽到他來拜訪,不等時穿招呼,褚姑娘不勝雀躍的說:“快請,奴家深受燕王恩情,正好拜謝一下。”
崔小清咯咯一笑,提醒:“你現在可是‘仍在桃花觀’啊。”
“不妨事的”,時穿笑着插話:“公侯子弟,雖然沒落了,但這樣欺上瞞下的事情,都是門清……請他進來吧。”
黃掌櫃趕緊拱手:“大郎忙碌,小老兒就告辭了。”
時穿拱手告別黃掌櫃,雙手還沒放下來,只聽趙師俠爽朗的聲音傳來:“承信郎,我待在崔莊不去,就是聽說你家玫瑰園別有一番風味,如今你正式搬遷了,怎麼不叫我過來欣賞……”
趙師俠話說一半,見到在場的還有兩位女子,禁不住停下腳步遲疑。時穿趕忙招呼:“趙兄,我來給你介紹,這位就是海州第一才女褚素珍。這位是在下的外室崔氏。”
褚素珍低頭行禮:“素珍的家事,全虧趙王爺周旋,奴家在此叩謝了。”
趙師俠眼睛一亮,馬上拱手,用男人之間相見的禮節與褚素珍行禮:“久聞才女大名,今日得見,幸會呀幸會。王爺什麼的,別再提了,那只是個榮銜,不值一提。”
宋代所謂的“疊屋架牀”式官職設置,並不僅僅侷限於普通官員,連王爺也包含在內。向王宜之這樣從父祖那裡繼承到的王爺銜,與宗室沒落子弟獲得的王爺銜一樣,只是個榮譽,表明你可以擺出王爺儀仗,佔道行駛,但實際上,這種王爺銜既沒有封地也沒有相應的俸祿,甚至連品級都算不上。王宜之還好,有個九品閒官在身,算得上“九品王爺”,趙師俠則乾脆是“無品王爺”。
而在宋朝,真正有個王爺的封地,其實並不是好事——有封地的王爺基本上都住在汴梁城“十王邸”。那是一條專門的街道,沿街分佈居住着不止十位王爺,但那裡對於王爺來說,其實相當於一個大監獄,他們不能結交外臣,不能隨意出京,只能在自家院中一畝三分地上轉圈。連宋徽宗自己的兒子,都要參加一個科舉,才能搬出“十王邸”過上普通人一樣的生活——可想而知那裡多麼抑鬱。
就這個話題,趙師俠與褚素珍繼續閒聊幾句,便轉而向時穿拱手道賀。寒暄之後,趙師俠興致勃勃的詢問:“承信郎,今日怎麼如此冷清?原先聽來往的工匠說,你這裡一步一景,二十四座庭院各有風味,如此佳境怎麼不多邀些人來詠哦一番?”
時穿攤開手,讓趙師俠看看滿院的景色——其實現在院子裡沒什麼景色,之前海州稍稍下了點雪,氣溫降得很厲害,百花都謝了,樹木凋零,能看到的只是園中的建築而已。
趙師俠望了望四周,一聲苦笑:“這幾年真是冷啊……聽說前年嚴寒,荔枝樹、茶樹都凍死,去年新栽的荔枝樹也活不了,京師一帶,凍死的荔枝樹當柴賣,世人稱之爲‘荔柴’。你家趕在這個時候開園子,真不是時候啊。”
“好在有一些建築可看”,時穿伸手邀請。
“那咱去去玫瑰塢”,趙師俠不客氣的提出要求:“院裡的景色,可以等到春暖花開時欣賞,你那玫瑰塢據說匠心獨運,巧思妙想,長卿兄不如領我欣賞一下它的獨特。”
崔小清臉色有點陰沉——那座城堡時穿喜歡稱之爲“玫瑰堡”,但當地人堅持稱之爲“玫瑰塢”,更有人省略稱之爲“玫塢”,以此影射玫瑰塢的奢華堪比董卓的“郿塢”。對於這個稱呼,崔小清是堅持反對的,她認爲這樣諧音稱呼不吉。
但時穿不以爲然——象形文字都是從遠古祭祀的咒符轉化來的,故此使用象形文字的民族,大都相信文字具有一種魔咒式的威力,諧音相同的字就能彼此召喚。比如“8”的發音類似“發”,許多人就此相信家裡有個“8”的號碼就能“發”……然而時穿沒有這種忌諱,他並不介意趙師俠將“玫瑰堡”說錯,面色絲毫不變的招呼:“請”
玫瑰堡採用了很多近代技術,堪比這時代建築藝術的巔峰,它的六支棱角都是獨立的小二樓,被當作加工玫瑰精油的廠房或者倉庫、儲物間。小樓之間彼此或者用一丈高的牆連接,或者各自隔斷,形成狹小的通道。它的主城堡坐落在場地中央,其上是尖頂的閣樓,閣樓下有五層。一樓窗戶較小,位於人頭部位置,二樓以上全是高大的落地琉璃窗。
主堡的門廳是凹陷進去的,門廳的柱子是兩尊三人高的羅馬立柱——時穿曾惡趣的想將兩根柱子弄成石像,但一弄成石像就有“翁仲”的嫌疑,而“翁仲”是樹立在帝王墓前的,這就明顯逾制了。同樣的原因,盤龍柱也不能考慮,於是,門柱就成了光禿禿的羅馬柱。
羅馬柱下,環娘跺着腳,見到時穿過來,緊着喊道:“哥哥,怎地這麼冷……那頭相女婿,進展如何?”
時穿笑着摸摸環孃的頭,問:“大家都去看相女婿,你怎麼不去?”
“冷得緊,哥哥,還是屋裡暖和,咱們回屋裡說話……”環娘拉着時穿的走,一走進屋裡她就甩掉了鞋子,大呼:“瞧,哥哥,還是環娘聰明,跟着哥哥住,地板都是熱乎乎的,各位姐姐屋裡冰死了,咯咯咯咯……”
趙師俠才一踏進屋內,頓時嘶了一聲……
地板確實是熱乎乎的,但這是四百年後才誕生於北歐的地暖技術:在架空地板下、龍骨之間埋藏着蛇形銅管,冬天管子裡輸送熱水,夏天輸送深井水,以保持房間恆溫……唯有時穿的主堡有這套設施,其餘的院落因爲相距遠,鍋爐房輸送熱水的熱散失嚴重,故而只能採取單獨取暖的方式——如今那些院落,基本上沒有燒暖氣。所以環娘說她們的院落冰冰冷。
但這些是看不見的東西,趙師俠沒法感覺,他所看到的是整塊整塊的瓷磚畫。長方形的一樓大廳總共鑲嵌着四幅巨幅瓷磚畫,分別是春、夏、秋、冬四季景象。春天是農田裡的農耕播種場面;夏天是碼頭上商船裝貨起航的景象;秋天是玫瑰園裡採摘玫瑰的繁忙景象;冬季則是踏雪出遊、行獵山中的雪景圖。
每幅畫都是由無數兩尺方圓的正方形瓷磚拼接而成,上面的人物形象栩栩如生,顏色層次分明,甚至連花園裡飛舞的蝴蝶上,每一片鱗羽都精細入微,呈現出一種富麗堂皇的氣象。
正對大門的地方,鑲嵌着兩幅高達兩米,寬達五六米的落地鏡,那鏡子很銀亮,人物映照的沒有一點變形——趙師俠隱約聽到一些傳聞,傳聞海州黃氏製作的鏡子數量不多,每月只出產五百塊左右,據說大部分被皇宮裡採買入宮,一般人想採購,無論出多少價,根本沒貨。而皇帝常常拿鏡子來賞賜羣臣,每一位得到鏡子的大臣都受寵若驚——他們得到的賞賜,不過是巴掌大的鏡面而已。
據說,今上宮裡有兩塊全身鏡,跟人體差不多高——但舉世唯有這兩塊。在沒有聽說有同類。更有傳說這兩塊鏡子已是天價,因爲製作它的技術難度極高,那兩塊還是碰運氣造出來的,從此無論工匠怎麼努力,都不能保證鏡面不變形。
趙師俠湊近那張鏡子,仔細看看自己的臉。說實話,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相貌。
自去年以來,玻璃已不算什麼稀罕玩意了,鏡子纔是最稀罕的。除海州之外,天下六大琉璃作坊日夜出產琉璃,恨不能將出產的玻璃渣匯成河流,但可惜,這玩意利潤太豐厚,幾大玻璃作坊迅速爲此內訌。數位匠師跑出來自立門戶,隨後,小作坊遍地開花。
最初,玻璃的配方還是秘密,但隨後皇宮內造開始拘拿工匠,在宮中設立營造局……工部知道配方了,這配方就不是秘密,天底下讀書人只要有心,都可以去工部抄錄一份。趙師俠愛好雜學,這種新奇東西自然不放過,如果不是受鹼面產量的限制,估計他也會心動地開一家玻璃作坊。
可是知道配方是一回事,能落實到具體行動上,並把東西做出來、做好,又是另一回事——就如同現代,玻璃怎麼做,度娘上都可以查到,可是真有心開玻璃作坊的並不多。如今玻璃作坊雖然遍天下,但真正做得好的只有八家,就有兩家在海州,其中只有一家會製作玻璃,還限量發售,即使趙師俠是爲王爺也買不到,所以他只能通過銅鏡,模模糊糊的認識自己。
此刻的趙師俠,並不爲時穿四面的玻璃窗驚愕;也不爲屋頂垂下的琉璃燈新奇;通向二樓的那具寬大的、由珍貴柚木製作的樓梯沒什麼稀奇,樓梯上鋪設的、鬆軟的、腳一踩陷及踝骨的阿拉伯地毯也曾見識過,但這幅鏡子,真的讓他無語了。
許久,趙師俠嚅囁地說:“我本來氣勢十足的來到玫瑰塢,準備開口求長卿兄一件事,可是……可是見識了長卿兄這座居屋之後,突然沒了底氣。
細細想來,還真是沒底氣:論家世,我一個遠支宗室,無品王爺,對上時家宰相門第,也沒什麼優勢;論財富,我家過去雖爲宗室,幾代以來擅長經營,家業也不差,可是面對如此的奢華,我感覺自己很寒酸;論才學嘛,過去我有一點自傲,可是在時兄面前卻有點拿不出手,長卿兄已經編錄了四本著作了,在下只是詩歌娛情……”
時穿突然插話,問:“趙兄跟開封府儀曹,曾經的保和殿大學士孟昌齡的族人孟鉞,很有交情吧?。”
時穿打斷對方的話,是因爲——古代人都將含蓄,一般不對比家世與財力。只在某個特殊時刻,纔拿出來比較。這個特殊時刻是:求親論嫁。而時穿對趙師俠的求親還有點措手不及,沒想好怎麼回答,所以纔打斷對方的話。
保和殿大學士孟昌齡的族人孟鉞,就是《東京夢華錄》(不是《夢樑錄》)的作者孟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