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
“嗯。”姓鄭的點了點頭,他也不怕這姓趙的此時欺瞞於他,畢竟這姓趙的也是上邊的人,他倒是不會怕他跟李巖勾結合謀自己的,這對他沒什麼好處的,再說,他也一直有派人監視姓趙的,知道李巖上山來時,也是隻有百十人的模樣,並沒有發現有何不妥。
退一步來說,姓趙的此時就是欺瞞於他,他也不害怕,畢竟自己還有着另一重身份,到時亮出這身份,恐怕那李巖也不敢公然謀害自己的!如此想着,他對着趙主薄說道:“趙先生的主意不錯,的確是這個道理。”他轉身對身邊的那個年輕人說道:“小海啊!你馬上帶人去那邊,但是,暫時不要輕舉妄動!不過,如果有人不識趣,那你就隨機應變!”
得到了他的交代,那個年輕人興奮地說道:“是,義父大人!我這就去辦!”說完,對他義父行了一禮,立刻帶人衝向了趙主薄的來路;此時,他也是興奮得很,馬上就要有機會,把那個赫赫有名的李大人給斬於馬下,自己義父那是肯定要升官的,自己這百戶恐怕也要升個一級吧!如此想着,也就卸去了身上的僞裝,帶人衝向了李巖那裡。
待他帶人馬先走一步,鄭大人拉着趙主薄落到了後面,此時,他的身邊也就只剩下區區十餘人而已,他拉着趙主薄,讓旁邊的侍衛讓出了一匹馬,他卻把趙主薄讓到了自己的馬上,他自己坐到了侍衛所騎的那匹駑馬之上。
趙主薄被他如此禮遇,心中本來窩着的火氣也算是漸漸消退了,他對鄭大人拱手說道:“鄭大人,不知讓那毛頭小子前去,不知會不會有什麼差錯?這事,還是要鄭大人親自前去主持,纔算是安枕無憂啊!”
鄭大人微微一笑,不過他這笑容配合着他那猙獰的面容,反而顯得更恐怖了,他對着趙主薄說道:“趙先生多慮了,兵法有云:倍而戰之;如今我們的力量是敵人的三倍以上,氣勢也正是頂峰之時;而敵人此時恐怕是落入圈套,正在自顧不暇;如此對比之下,我們豈不能戰而勝之?”
他的自信是很有道理的,只是不足千人的戰鬥,敵我雙方又有着如此懸殊,敵軍軍官此時就算有破釜沉舟之心,但是自己這方也不是沒有防備,如此情況,他的這些手下要是還不能戰而勝之,那他就是養了一大堆飯桶了。
他看着趙主薄還是略有擔心的表情,知道他這是恐怕在擔憂自己的榮華富貴,雖然心裡鄙夷他的小家子氣,但是臉上卻毫無變化,溫和的說道:“趙先生不用多擔心,你這是關心則亂了,你看你剛纔不是還催促我迅速進兵的嗎?這時,怎麼就不能放下這個擔心呢?照我說,趙先生不如想想,這事做成之後,上邊會有什麼賞賜!”
被他這麼說教,趙主薄臉色微紅,知道剛纔自己那副焦急的樣子顯得有些過於急切了,不過姓鄭的卻沒有趁機羞辱與他,反而是規勸,他心裡對姓鄭的看法也一點點被扭轉,看着姓鄭的那副猙獰的模樣,他也不感覺討厭了,斟酌了一下一下言辭,他說道:“這件事,雖說我有功勞,但是鄭大人的功勞也是很大的,畢竟具體的計劃施行,都是鄭大人的人在做,在下也只是做了一點嘴皮工作而已!至於賞賜,那就不要說了,這區區一點功勞,實在算不得什麼,倒是鄭大人這官位可是肯定能升上一級的。”
兩人這時互相吹捧着,騎馬慢步走着,倒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不多一會,兩個人就商定了日後定要尋機會好好喝上一杯,要不是趙主薄還有些理智,他恐怕就要和眼前的這人稱兄道弟,結爲異性兄弟了。
幸虧他還有些理智,在準備這麼說的時候,突然想到這麼做的後果,姓鄭的雖然是錦衣衛,威名赫赫,可也算是一名武官;而他呢,雖然只是一個秀才出身,但是也讀過監生,大小也算是一個讀書人,就算日後爲官,那也是個文官,豈能和一個武官糾纏在一起,還是跟武官中名聲最差的那批人糾纏在一起?
有着如此考慮,他當然不敢再和姓鄭的糾纏下去了,除非他是打算不要他的前途了,要不然他就不能和姓鄭的有着什麼瓜葛!不但是爲了仕途方便而考慮,還有就是因爲上邊也不會允許他們一文一武糾纏在一起,共同進退的。
有着這考慮,他的話逐漸的就少了,正巧這時,兩人帶着一干侍衛也趕到了樹林之前,聽着前面到時蠻寧靜的,並沒有什麼廝殺之聲,他們兩個對望一眼,不再多說,趕緊撥馬向前,想要看看這時是什麼情況?
這位鄭大人選擇讓他的義子領軍也是有着自己的謀算的,再怎麼說,李巖也是一地知府之職,要是他此時被殺身亡,這消息雖然可以隱瞞一時,但是畢竟參與的這些人有幾百之衆,人多嘴雜,早晚會有人把這個消息捅漏出去,到時,自己就不得不背上這個黑鍋,說不得,爲了大局考慮,自己到時可能還要隱退個兩年。
但是,他豈會如此就踏着這個風險來行事,可是上邊命令以下,他又不能違背,那麼就只有讓人替自己背這個黑鍋了,他選中的人就是自己的這個義子周海;這個義子在他多年的調教之下,雖然有點腦子,但是爲人跋扈,心黑手辣,說不得,他就會想着搶功勞,把那個李巖親自拿下,不可能會等到自己前去的。
他如此考慮之下,也就特意給這個義子留了機會,讓他能把握住這個機會搶了這個功勞;爲了避嫌,他還特意說了,讓他不要魯莽行事,等自己趕到之後,才能做出什麼舉動;有着這條命令,他就不怕將來會有的麻煩了,這個黑鍋也有人背了,到時自己也有說辭了。
周海如他所想,的確是個魯莽之徒,做事也是心黑的很,對於功勞,那是肯定要搶到自己手中的,雖然不能趁此機會,把官職提到超過自己的義父,但是提上一級兩級,鞏固下自己的地位,那還是可以的。
所以他那義父一說讓他領兵上前,他就毫無懷疑,立刻就接下了這個命令,帶着軍隊迅速上前,絲毫沒有懷疑自己義父的目的,他可是不會想着那麼遠的,對於他這種人來說,眼前的利益那是比什麼都重要,管他將來會如何呢?
有着這考慮,還有着必勝的決心,他就讓手下的兵士扔掉了僞裝,帶人向着李巖所在的方向奔跑過去;路上遇到了孫猴子一行人正在樹林前面嚴陣以待,他上前對着孫猴子喝罵道:“猴子,別傻愣着了,立刻帶你的人,迅速前進。”他這是要讓孫猴子一行人做前鋒了,他雖然魯莽,但是魯莽並不是傻,對於基本的行軍套路他還是懂得一二的,要不然那位鄭大人也不會讓他領軍了。
孫猴子見是他領隊,就知道事情要糟,要是鄭大人領隊的話,可能還會派上一隊士兵協同他作爲前鋒;可是這位周海,自己可是得罪過他的,他定然不會讓自己安然的;果不其然,就聽到了這個命令,看着周海那猙獰的模樣,還有那手中的馬鞭,他知道,只要自己再多說什麼,恐怕那鞭子立刻就要抽下來了。
既然知道不同意也不行,說不定還要捱上一頓鞭子,他也不傻,立刻轉身就把手下的人召集起來,埋頭向前衝去,心裡對身後的周海恨得牙癢癢的。
周海看他絲毫沒有反駁,就帶人向前衝去,他微微一愣,這可是出乎了自己的所料啊!這孫猴子不是應該哀求自己再給他派上一些輔助的兵馬,自己肯定是佯裝震怒,趁機抽上他一頓,然後再讓他還是領着這些人去做前鋒。
可是,這計劃怎麼就落空了呢?讓他的心思白白浪費了,這孫猴子這麼不聽話,等着,等這次過後,一定要找機會好好整治他一番,老子可是百戶,不久之後,就要做到千戶甚至指揮使的位置,他一個小小的小旗,豈敢對自己不敬,真是活膩味了!
如此想着,他也立刻帶人跟上,要是孫猴子這時死了,他可就找不到整治的人了,那可就無趣的多了,立刻讓所有人馬跟上,他帶着自己直屬的一支小旗騎兵,先一步衝了上去。
這也是他魯莽的地方了,只是一支二十餘人的騎兵就敢衝擊敵軍上百之衆,雖然這個舉動算是勇敢,要是在平地之勢,他這二十餘人就是衝擊千人步兵,應該也能成功,當然,敵軍必須沒有弓箭之類的,不然他這二十餘人馬,那是還沒衝到敵人面前,就要被射成刺蝟了。
但是此時面對的僅僅是百十餘人之衆,他當然不會有什麼害怕之心了,再說,這也是林地,雖然有劣勢,馬速衝不上去;但是也有優勢,馬速再低,但是有人操控着,也能小跑起來,前面正好是一片空地,就算是李巖在那裡等着,有着遠程弓射手,他們有着林子對視線的阻攔,也不能射中自己等人,反而,等自己這些人衝出樹林,恐怕已經到了他們的面前了,到時,自己可以只取那李巖的首級,撥馬殺個來回。
他的這想法說不上自大,但是也稱不上明智,畢竟他的考慮還是按照常規的軍事思維來考慮的,沒有考慮到武器的更新換代,甚至想到沒想到,李巖等人已經有着燧發槍這種在這個時代可以說得上神器的武器!對騎兵那是一點也不懼怕的,亂槍之下,只是這二十餘名騎兵,恐怕李巖還真能毫髮無傷的把他們拿下。
周海下了作戰命令之後,不和這些步兵協同攻擊,他立刻帶着他的那支騎兵衝了出去,身後,那些步兵也都跟着衝了上去,他們離得距離並不是太遠,畢竟周海等人的速度也沒跑起來,也跑不起來!
沒多一會,周海就看到了孫猴子等人的身影,他們馬上就要出了樹林了,速度正在減慢,不過周海離着他們最少也還有數十米的距離,眼看是阻攔不了他了;不過,孫猴子等人的腳步卻在準備衝出樹林的時候逐漸停了下來。
這時,周海已經快要趕上來了,馬蹄聲“得得”的已經傳了過去,孫猴子扭頭一看,發現卻是周海等人已經衝了過來,他愣了一下,不敢怠慢,就帶着手下,硬着頭皮衝了出去。
周海也隨後就衝了出去,只比他慢了不到一個馬身的速度,他手中的馬鞭正高高揚起,準備抽孫猴子一鞭,卻沒想到孫猴子此時正好衝了出去,躲開了這一鞭子;他把馬鞭一扔,反手就抽出了刀來,顧不上孫猴子,他只是擡頭一看,就朝準一個方向衝了過去。
他身後的緊緊跟着騎兵也是學着他的動作,把刀抽了出來,跟着他向哪個方向衝去;他們衝的方向正是王啓年佈防的位置,此時,突然這麼一羣步兵跟騎兵從樹林裡衝出,錦衣衛顯得有些慌亂,不過王啓年沒有慌,冷靜的讓錦衣衛緩緩佈陣,都是準備好了武器,位置變換了一下,排頭的卻是十幾個會地堂刀法的好手。
他也是早就做好了準備,把各種能遇到的情況在剛纔都基本上想到了,對策也一一做好了準備,看着這二十餘名騎兵氣勢洶洶的衝着他們而來,他立刻就做了這個反應,地趟刀法,那是正適合對付這騎兵的,專砍馬腿;只要把馬腿砍斷,隨後這些騎兵就會成爲步兵,到時,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距離也沒多遠,不足十丈的距離,也就是三五個呼吸的功夫,王啓年的手下也是反應迅速,雖然慌亂,但是還是做好了準備,前邊的刀手都微微彎腰,準備着砍上幾條馬腿。
他們這動作,周海在馬上居高臨下,看的清清楚楚,也知道他們的打算,他卻絲毫不顯得慌亂,還是帶着隊伍直衝這個方向而來,手中的刀握得緊緊的,直盯着前面不遠處,那個身邊有着幾個女人陪伴的年輕人。
他知道,那就是此行的目標,李巖,這個不到弱冠之年的高官;他淫邪的看着李巖身邊的幾個女人,心中還在稱讚這幾個真是美人,這李巖也真是會享受,這個念頭還沒想完,他就感覺他身下的馬匹像是撞到了什麼似的,不過也沒有大礙,卻還是向前奔跑着。
他心裡冷冷一笑,知道剛纔那是那些地趟刀手來砍馬腿了,可是他們呢肯定是毫無所獲,不然自己怎麼還會安然無恙,他看也不看那個刀手,持刀縱馬繼續向前奔馳着。
剛纔那個刀手看到了這一人一馬當先而來,他做好了準備,一個翻滾,手中的刀突然一伸,砍到了馬腿之上,他心中突地一喜,這人馬竟然這麼容易就砍中了,他本來還擔心這馬被騎手給操縱着躲開呢,這麼容易就砍上馬腿,他也是一陣驚喜。
雖然心中喜悅的念頭紛雜,但是他的動作沒有停止,絲毫沒有猶豫,又是隨手一刀,砍到了另一隻馬腿之上,然後他也不看結果,又是向左方几個翻滾,之後,他才站了起來,急速的退了兩步,微笑着擡頭看向自己的成果,心中感嘆着自己這套砍馬腿動作的熟練。
擡頭一看,他張着嘴巴,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起來,那騎手竟然還操縱着馬向前奔馳着,馬也像是沒有絲毫傷痕似的,他錯愕的望向了自己手中的刀,上面果然沒有血跡,他想不明白,自己不是砍中了嗎?怎麼會這樣,剛纔的感覺不應該是假的啊!
側目望去,地趟刀手一個個的滾了過去,只有一匹馬像是被砍中了,驚嘶一聲,卻沒有倒地,還是在騎手的操控下,向前奔馳着。
有幾個刀手已經按照動作滾到了他的前面,阻擋住了他的視線,其中有人驚聲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那刀,我明明有感覺砍中的啊!難道是天馬下凡不成。”他驚慌着,望向四周的同僚,想着他們能不能給他一個答案,讓他解解惑。
不但是他,連那些他們剛纔身後的錦衣衛也是驚慌不已,周海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錦衣衛,心中冷然的嘲笑着,手中的大刀揮起,朝前劈下,就要把那馬前攔阻的那個錦衣衛給斬於馬下,這錦衣衛此時臉色煞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本來看着這騎士就要被那地趟刀手給斬斷馬腿,他就準備着上前把這騎手的腦袋割下,好立上一功。
卻沒想到,那地趟刀手,他是眼睜睜的看着,兩刀都砍中了馬腿,卻沒有絲毫傷痕和血跡,這把他給驚到了,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情況,這騎手就一臉冷酷的縱馬到了他的跟前,眼看他那手中的大刀就要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