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薛瑩瑩上來,那阿美忽然拔出手槍指着她腦袋道:“四姑娘雖然沒說,但我猜她心底想要殺了你,因爲留着你是個禍害。”
薛瑩瑩道:“你要殺了我,也要先告訴我,曲勇在哪裡。”
沒有人回答她,有的只是冷漠,冰冷的目光看着她,她最後無助的望着大黃蜂,這裡面也只有他是她熟悉的,她懇求道:“你告訴我,曲勇他怎麼了,爲什麼他不在這裡,不見我。”
大黃蜂別過臉去,薛瑩瑩“噗”地坐到地上,眼淚立刻滾滾流落,顫聲道:“你不肯說,他是死了嗎,如果他沒死,他爲什麼不肯出來見我,他答應了,要和我一起走的。”
大黃蜂道:“他不會來了,你走吧。”這句話宛如一柄利刃,刺入她的心房,剎那間她全身一片冰冷,痛哭失聲,如果說上一次他們分別,她心中還存有幻想,那麼這一次,她內心深處在瘋喊,喊着他們不會再見了,
她本是個堅強的女孩子,但這時也忍不住在人前失態了,大黃蜂聽着那哭聲,終於嘆息道:“船要開了,你該走了。”
“她不能走。”阿美道:“我說過了,要爲四姑娘清理掉這後患,斬草除根。”
大黃蜂道:“四姑娘說的明明白白,要放過她走。”
阿美道:“四姑娘放她走,但是我阿美不放她走。”
薛瑩瑩伸手一抹眼淚,霍然站直了身子,大聲道:“不用了,要殺就殺,我會記住你們的。”她口氣中的怨恨之情溢於言詞,要知她本非弱女子,此刻她雖有滿腹悲哀,但也不願意委曲求全,受制於小人,
大黃蜂將薛瑩瑩攔在身後,道:“阿美,你雖然要討好四姑娘,但也不要忘了,如今曲勇已經回到了景泰,以四姑娘對他的重視,在景泰一定有他的一席位子,你說如果讓他知道了你殺死了薛瑩瑩,他會怎麼對付你,。”
阿美臉色一變,她當然知道這裡面的利害關係,忽然莞爾一笑道:“我不過是開個玩笑,呵呵”
薛瑩瑩並不領情,她說道:“一個要殺我,一個要救我,唱戲嗎。”大黃蜂道:“我們畢竟曾經是同學”薛瑩瑩道:“你和曲勇不僅是同學,還是睡一個寢室的兄弟,你還不是幫着外人對付他。”大黃蜂搖搖頭說道:“我不和你爭,你還是快走吧。”
薛瑩瑩終於還是走了,她離開的同時,曲勇也踏上了回杭州的飛機,他在福建的案子不到一天的時間已經被四姑娘解決了,世事就是這麼的荒謬,有些人眼中絕無可能之事,往往在另一些人眼中,只要打一個電話,說一句話就能解決,
三個月後,
快要過年了,杭州已經下了第二場雪了,今天天上就飄着鵝毛大雪,這年頭專家說全球變溫,可冬天好像越來越冷了,往年哪裡有這般的大雪,一夜就落下來十幾釐米,簡直是雪國,
曲勇起了大早,打着赤膊用院子裡的雪花擦過身子後,開始練功,天上下着雪,他一趟拳打完,地上只有八個腳印,這八個腳印深深的陷入雪地裡,印子邊緣整齊,就好像是刀子削出來的一般,
他收了功,嘆了口氣,纔回到屋子裡,穿上衣服,這時候,在客廳裡已經有三個人在等他了,
這間客廳很普通,還好椅子夠多,那三人喝着熱茶,說着話,準確的說,並不是在等曲勇,不過當他們看到曲勇的時候,面上都帶着笑,站起來迎了上來,拱手道:“曲先生。”
曲勇的目光從三人臉上一一劃過,點點頭道:“三位久等了。”
那最先迎上來的一人嘴角帶着諷刺之味,哼了一聲道:“曲先生貴人事忙,要我們等,我們哪敢不等啊。”曲勇在上位坐了,一笑道:“言重了,保總掌管咱們景泰所有賬目,肯定是比我忙,請坐。”
這曲勇口中的“保總”正是景泰的活賬本,景泰這麼一個幫,出出入入大帳小賬都在他肚子裡,他見曲勇這一說,也不好發作,只能哼哼幾聲,而旁邊一西裝筆挺白淨面皮男子道:“曲先生,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四姑娘,我這手裡頭還有幾個法律條文要說給她聽了。”
這白淨面皮男子正是景泰一千名律師中的頭頭,喚作“博湖”,曲勇不緊不緩道:“四姑娘說她半個小時後就來,現在還有點事。”
最後一人綁着個小辮子,滿臉不在乎,只是往自己的嘴巴里灌酒,他哈哈一笑道:“曲先生,我猜四姑娘沒準現在已經來了,你要不要去貼身保護她出來呢,畢竟你可是她的貼身,保鏢。”他說到“貼身”二字故意加重了音,似乎在諷刺着什麼,這個人就是金槍手全有仇,
曲勇好像聽不到他話裡的變質口氣,反而也哈哈一笑道:“若是憑拳頭,我可能還幫得上一些忙,但要說拿起槍,這世上誰還是全先生的對手,這樣吧,我再去看看,四姑娘好了沒有,。”
四姑娘在幹嗎,她的三大手下在等着她,那麼她呢,她在做什麼呢,
她在梳頭,
梳頭是每個女人每天都要做的事情,當然,男人也大多要梳頭,不過四姑娘倒是很少梳頭,至少在三個月前,她很少梳頭,因爲從前她是短髮,短髮也要梳,不過花費的時間並不長,現在可不同了,她已經留了三個月的頭髮,現在頭髮到了後頸上了,
所以她要梳頭,她就坐在燈下,梳妝檯前,對着明亮的鏡子,穿着粉紅色的衣裳,那衣裳粉嫩,清新,就像是高中女生穿出去玩的衣裳,她的頭髮如綢緞般柔軟發光,
不過她並不算喜歡梳頭,至少對着鏡子,她看到自己臉上露出來的是不耐煩,這時候,有一雙手接過了她的牛角梳子,輕輕的梳開了她好像打結了的頭髮,
四姑娘嘆氣道:“爲什麼你梳頭好像很簡單,難道我的這些頭髮是跟你姓曲的嗎。”
來人正是曲勇,他的聲音中不帶着任何的感情,道:“因爲這是我的工作,所以我必須要梳的好。”四姑娘從鏡子裡看到他全心全意梳頭的樣子,卻已不知不覺看得出神,她輕聲道:“這三個月來,你做每一件事都這般的認真,認真的就好像是個機器人,嚴謹而不帶感情,你是在怪我嗎。”
自從曲勇回杭州來之後,四姑娘竟完全不提及薛瑩瑩的事,她安頓曲勇住下,然後要求他貼身跟着自己,也不說到底做什麼,也不避諱其他人怎麼說,她走到哪裡,就帶曲勇到哪裡,她做什麼,曲勇就在做什麼,而曲勇竟也不問自己到底是什麼身份,在做什麼,他就跟着四姑娘,
曲勇已經將頭髮梳完了,他最後全面的看了一眼,沒有發現自己做的不到位的地方,然後纔將梳子放回到盒子裡,蓋上,道:“我沒有怪你。”
四姑娘道:“好,你說說吧,他們三個都怎麼樣。”曲勇道:“等在外面的三個人。”四姑娘道:“就是他們。”曲勇道:“我說不好。”四姑娘忽然手指在那鏡面上幾處地方一點,那鏡面居然轉換成一個閉路電視畫面,上面放着的就是外面等着的三個人,她指着“保總”道:“這個保中天說話嘴巴最大,張口就得罪人,不堪大用,而這個博湖,可能是背的書多了,腦筋太死,也不足爲患,只有這個”
曲勇見她指着的人是不停喝酒的全有仇,只聽四姑娘說道:“你說這個人怎麼樣,你和他在廣州就交過手了。”曲勇道:“他的槍法的確很厲害”四姑娘道:“你已經進入了化勁,對付有槍的他有幾分把握。”曲勇沉默了兩分鐘,道:“他的槍法已經可以隨心所欲,泯滅殺氣,我抓不住敏感,除非我能第一時間出手偷襲他,否則不可能是對手。”
“哦。”四姑娘好奇道:“前兩天,我聽說你赤手在演武堂還和一羣人比槍,結果單挑下來誰都不是你的對手。”曲勇道:“對付一般人手裡的槍,我有把握,但是要對付他手裡的槍,我半點把握也沒有,現在他只要有槍在手,丹勁高手也未必是對手。”四姑娘道:“這個人心裡想什麼,我一直看不透,應該提防一下啊。”
曲勇早已經習慣她將手下之人分三六九等,各種各樣的人都要貼上各種的標籤,哪些是能做幹事的,哪些是嘴皮子的,哪些人又是有威脅的,分門別類不一而足,他問道:“現在該出去了嗎。”
四姑娘看了一眼頭上的石英鐘,道:“足夠半小時了嗎。”曲勇道:“還差五分鐘。”四姑娘道:“那就再等五分鐘,去早了我沒面子,去遲了他們就沒面子。”
幫會的人就講究個面子,而這道理放之五湖四海也是皆準的,
終於,半小時到了,四姑娘起身,緩緩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