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燁的沉默讓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張芳看着他從容不怕的樣子，不由得正襟危坐，這是人在精神緊繃的時候慣有動作。
坐在一旁的邢蕎心裡五味陳雜，平日裡還算聰明靈光的腦袋此時全都不好用了。
沒辦法，親情，是她永遠的死穴。
“按理說，怎麼也該男方家裡人先去我們家纔對，可你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這些俗禮也就免了。”
這話說的很漂亮，任由誰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也該是孃家人拿出來的態度，若是之前不知道那些事，顧明燁也許不會覺得有什麼。
可此時，他卻微微冷了眸光。
這種妥協意味着什麼，他不會不知道。
倘若今天和邢蕎結婚的是個普通的男人，還會有這樣的待遇麼？
明明是上趕着巴結，三兩句話就成了她善解人意，還真是諷刺的很。
“您說的是，我們證扯的匆忙，婚禮的事可能要推遲一段日子。”
慢條斯理的開口，語氣讓人琢磨不透他的情緒。
張芳有些緊張的喝了一口水，看來邢蕎找的這個男人可不是普通的沒腦子的紈絝子弟，說話什麼的都是丁點兒漏洞沒有，這可怎麼辦？又瞄了一眼寶貝兒子，想到兒子未來的生活，她就咬了咬牙。
“蕎蕎是我唯一的女兒，我是鄉下人，嫁出去的女兒必須得給彩禮，多了少了的，就看你的心意，我們就是討個彩頭。”
邢蕎放在腿上的手聽到彩禮兩個字忽然緊緊攥成拳頭。
如果，身邊坐着的這個人真的是她談婚論嫁的對象，那麼這些事左不過是婚禮上的一些小小細節。
可顧明燁不是！
他們兩個之間只是契約婚姻，所以，當張芳說到彩禮的時候，邢蕎除了覺得丟人就是心寒。
明明已經說了，自己會負責弟弟出國所有的學習費用，爲什麼還要這所謂的彩禮，這和婚俗沒有任何關係，只是單純覺得顧明燁並不欠自己什麼，憑什麼要人家給這種錢？
“媽……”
艱澀的開口，看着張芳的眼神也帶着祈求的意思。
張芳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但是，這個節骨眼兒，就得裝傻充愣。
“瞧瞧這孩子，剛嫁過去就知道護着了？”
四兩撥千斤的打着圓場，想要白娶了這麼一個黃花大閨女？哪兒來的這麼便宜的事？此時的張芳鐵了心要讓顧明燁拿錢，她話可是說到位了，拿多拿少都是那個意思，可是看他身份這麼矜貴，怎麼也不好意思拿的太少纔是，他們有錢人，可最看重面子了。
心裡的小算盤撥弄的劈啪作響，越想，心裡越發得意，連帶着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喜滋滋的。倒是聶北從頭到尾虎着一張臉生悶氣。
“我……我……”
邢蕎這回可真是知道什麼叫騎虎難下了。這種狀況怎麼說都不是，不要這個錢，依着張芳的個性就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到時候鬧的是她。可若是要這個錢，自己哪兒還有臉了？顧明燁也不該自己欠自己的。
左右爲難，壓根兒就找不出個折中的辦法。看着她糾結的樣子，顧明燁倒是淡淡的笑了。
“您這樣說，我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彩禮不在多少，只是在心意，您說對吧？”
擡頭看着顧明燁，邢蕎總覺得這男人在謀劃着什麼。
尤其他一雙好看的眼微微眯着，嘴角又吊起一個弧度，看着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可是經過這些天的相處，邢蕎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很腹黑。
他笑的時候不一定是高興，他板着臉的時候也不一定是生氣。
總之，他是個很難讓人猜透心思的人！
“嗯，就是這麼個意思。”
張芳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所以笑着點頭，一雙眼裡寫滿了貪婪，即便已經努力掩飾。可那種恨不能在顧明燁這鑲着鑽的身上扣兩顆鑽石的目光着實讓人想忽略都難。
顧明燁收回白皙修長的手指，沒入西服口袋，掏出錢包。
規規矩矩的深棕色，簡簡單單的造型，可細膩的皮質以及走線的規整卻還是彰顯着高級定製的優雅和貴氣。
不過是一個錢包都這麼與衆不同，張芳看着顧明燁打開錢包的時候，一雙眸子下意識的睜得老大。
按照她的想象，接下來的發展應該是一張銀行卡出現在桌子上，然後……
無限的遐想在腦子裡形成，張芳已經坐不住了。
聶山的位置一直尷尬，這種場合，他這個繼父哪兒還有說話的權力，只是看着媳婦兒這樣，也是覺得有些臊得慌。
看了一眼邢蕎，只能默默在心裡感嘆。可沒辦法，他這媳婦兒哪兒都好，就是太把錢當回事兒了。
“那既然這是您如此要求的，我覺得自己之前想有些過頭了。本來，我一早是準備了一張銀行卡，裡面有一百萬，是彩禮，畢竟二位養了邢蕎這麼長的時間，有功勞也有苦勞。
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覺得自己的想法很不對，心意不是錢多少能夠衡量的，您們二位看中的也不是錢，是我的心，拿錢砸人，那是在侮辱二位的人格。
所以……”
說着，顧明燁從錢包裡拿出了一枚一元硬幣。
“啪”的一聲，硬幣落在桌子上，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顯然，沒人知道他這個舉動是什麼意思。
而聽了他剛纔一番話，張芳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臉色都變得有些僵。
“這一塊錢就是我的彩禮。”
一塊錢彩禮？張芳的臉“刷”的變得跟墨盒一樣黑。哪兒還有剛剛那個深明大義的勁頭兒了？
一百萬，跟一塊錢，那是一個級別麼？
這個顧明燁是什麼意思？打發叫花子也沒有這麼打發的啊！
“你……這是什麼意思？”
說話的語氣也有點兒僵硬，可總不能像個潑婦似的撒潑吧？張芳自認爲自己是個修養好的，所以絕對不會做這樣丟人的事兒。
“就是按照您的意思來的。彩禮的數目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意。這一塊錢，就是我的心意。”
ps:今天兩更~之前去參加婚禮，有點兒忙不過來~所以補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