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九
一時間,張記綢緞莊生意非常火爆,店裡夥計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張玉琳瞧見店中生意這般好,也是高興的緊。她看了聞安臣一樣,目光柔柔的,心中暗道:“這一切可都是他的功勞哩。”
而這些購買了張記綢緞莊的絲綢布匹的人,回去之後,自然也會向外宣揚自家得了這麼一個便宜,一時間他們便幫着張記綢緞莊免費的宣傳,幫着綢緞莊把名聲很快的就擴散了出去。沒過多久,這塊兒周圍的那些百姓便都知道了,十字路口這兒新開了一家張記綢緞莊,裡頭貨品種類齊全,價格也頗低,質量也非常好,慕名而來之人,由此紛紛不絕。
而張記綢緞莊的名聲也在不斷的向外擴散。
之後數日,張記綢緞莊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的火爆,每日的銷量、購買人數等都在增長,等到第四天,才終於停止了增長,維持到了一個比較穩定的程度。
到了這會兒,整個秦州城,大都已經知道了張記綢緞莊的名聲,也都對這一家雖然新開但是質量過硬價格不高的店面,有了相當程度的認可。
聞安臣連着好幾天,每天都往那邊兒走走,眼見得生意這般好,便也放下了心。
張記綢緞莊的生意這麼好,自然而然的就擠壓了城中其他綢緞莊的生意,俗話說,同行是冤家,其他的那些綢緞莊,也都是眼紅張記綢緞莊的生意這般好,眼紅之後便是忌妒,嫉妒之後便是憤恨,而憤恨之後,那就是想着怎麼耍點兒陰招損招兒來打壓張記綢緞莊。
甭管這些競爭對手們打算怎麼做,但他們在做之前,自然也都是會略略打聽一下的,而當他們打聽出張記綢緞莊背後的人是誰之後,立刻一個個都偃旗息鼓,再也不敢提這事兒了。
老天爺!原來這家新開的綢緞莊背後,竟然是聞典史聞大人!這位躥起極快,平步青雲,年未弱冠已經當上了一州之典史,可謂是權勢赫赫的少年權貴,整個秦州誰人不知,誰人不識?
而就連同知大人都拿他無可奈何,這秦州城中又有幾個敢得罪他的?
碰上這種事兒,他們也只能是認栽了。
這件事,在聞安臣安靜的讀書生涯中,不過是一件小小的波瀾而已,波瀾過後,依舊還是平靜。
只不過,在這件事過去差不多兩個多月之後,又有一點小小的波瀾泛了起來。
這一日,是萬曆五年的九月初一,已是夏末秋初。
而這一日,也是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正式成立的日子。
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設在城南的一處大院子裡頭,這處大院子本來就是趙記大車行的產業,只不過買下來之後,由於地點比較偏,就一直沒有用上,閒置了下來。於是,趙純跟聞安臣商量了一下之後,便把趙記大車行行貨運分行安在了這裡,聞安臣自然也樂見其成。畢竟,要在秦州城中找一塊偌大的地
面也實在是不大容易,而直接就用這塊地皮,也是方便了,還省了一大筆錢。
這處院子本來已經荒廢,荒草遍佈,甚至還有野兔狐狸什麼的出沒,不過後來已經被趙純找人修葺過,整修一新了,荒草什麼的都被剷除,地面也重新平整過,四周那些有些倒塌傾頹的院牆房屋,也都已經重建。現下瞧着,卻是很嶄新很氣派的一處大院子。
此時在這處大院子裡頭,整整齊齊地停放了一百餘輛馬車,這些馬車,全部都是新式的四輪馬車。所有的四輪馬車都擺放的整整齊齊,如同正在等待閱兵的士卒一般,而聞安臣和趙純兩人,便就站在這些馬車前。
聞安臣瞧着這些馬車,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神色間甚至有些無法掩飾的激動。這些馬車,便是這數月以來的成果,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四輪馬車製造分行等幾個商號,數月以來,共同努力,終於是打造出這一百一十二輛四輪馬車來!
而爲了製造這些馬車,聞安臣也是把自己的身家都給投進去了,不但張居正給他的那些黃金都已經摺了白銀投了進去,就連他升任典史之後,人家送的那些禮物,他也都投進去了。那些禮物中的銀錢自然是直接就花了,就連那些珠寶首飾等,也被他拿去換了銀子。
他現在身上所有家當,不過是一百餘兩出頭而已,可謂是一窮二白,已經是又回到了前年剛到秦州那會兒的狀態。
當然,現下跟之前不一樣的是,他手裡頭還有一座綢緞莊子,而且收益還很是不錯,每日都有相當數目的銀錢進賬。
趙純在一邊笑道:“怎麼,聞大人,心有所感?”
“是啊!”聞安臣嘆了口氣:“區區數月,便有今日之景象,竟還有些不敢相信。”
趙純點點頭:“是啊,我也有這般感覺,似乎昨日咱們倆正在商量着要弄這麼一個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今日就把這個東西給弄好了。這不,一轉眼兒,到了開業的日子了。”
聞安臣哈哈一笑:“看來是咱們倆做事太快,太好了些。”
和趙純對視一眼,兩人都是微笑。
聞安臣這麼說,倒也不算錯。他和趙純,都是那種事業心很強,一旦確定了什麼目標便全力去做,不畏懼一切困難,全速向着目標衝刺的人。所以他們在各自領域,還都算是取得了不小的成就。聞安臣以未及弱冠之齡能夠當上堂堂一州之典史固然是異數,而趙純從一個老管家,給主人家打下手掌櫃的變成了趙記大車行這個整個鞏昌府規模最大的大車行的掌舵人,又何嘗不是對他這一生努力的肯定?
說起來,趙純的成就和社會地位自然是比不上聞安臣的,只不過,在整個秦州,那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出去到了外面,人人見了,都是要尊稱一句趙大官人的。
“對了……”聞安臣忽然道:“說起這數月的時間來,本官忽然想起來了
,咱們數月之前,不是定下了章承麼,要在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成立之前,就把各個線路給鋪開,聯繫好各地的一些店家掌櫃什麼的,不知道這個事兒,做得如何了?”
“我也正想說這個事兒來着。”
趙純笑道:“咱們這些日子也一直沒怎麼見面,沒有把這個事情的進展來跟你說道說道,現下卻正好,就在這兒,我跟你說說咱們這幾個月,在這個事兒上,到底是有了什麼樣的成果?”
說着,他揮揮手招來一個等候在旁邊不遠處的夥計,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那夥計點點頭,快步離去。
現下這處偌大的貨運分行中,除了那些馬車,除了聞安臣趙純兩人,便只有陳季以及三個夥計。這三個夥計都是趙純的心腹手下,一個個身材強壯,神情彪悍,目露精光,一看便知道是那種既能打又精明之輩,不但是心腹手下,同時還是護衛。
那夥計離去之後沒多久,大約也就是一盞茶時間,便是回來了,手裡拿着厚厚的看起來像是疊起來的布匹一樣的東西,聞安臣瞧着,心中有些詫異,暗道:“這什麼玩意兒?”
趙純將這東西拿在手中,而後展開,聞安臣打眼兒一瞧,便是瞭然,知道這是什麼了。
這赫然就是一幅地圖,看樣子應該是一副鞏昌府以及鞏昌府周邊的地圖。聞安臣之所以能夠這麼快認出,和他後世的時候經常看明朝的地圖不無關係,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副地圖展現的應該是陝西布政使司比較靠西的這一塊區域的地圖,不但是包括鞏昌府,應該也包括鞏昌府周圍的那幾個府。
趙純將地圖展開之後,先是指着鞏昌府,手指頭在鞏昌府上頭扒拉了一大圈兒,笑道:“聞大人,在我看來,咱們做這等給人拉貨,自己也用這些貨物開店面的生意,便該當用這四個字。”
聞安臣笑問道:“那四個字?”
“循序漸進。”
趙純沉聲道:“一開始的時候,咱們便着急不得,得先從小做,先從一州一縣開始做,而後再四處擴散,再往大處做。聞大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沒錯。”
聞安臣點點頭,笑道:“純翁您這是老成之語,說的很是。”
趙純微微一笑,道:“說是從一州一縣開始做,其實這麼說,也有點兒顯得咱們自己個兒太寒酸了些,畢竟咱們這個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有趙記大車行的那些資源,那些路線,那些人脈,如此做起生意來,就比其他的剛做這一行的要順當許多。咱們趙純記大車行本來就是鞏昌府最大的一個大車行,便是在整個關中,也是有名有姓響噹噹的一號兒,所以咱們一開始便可以把目標定得大一些,把起點弄的高一些。”
他看向聞安臣,道:“這樣做也沒錯吧?”
聞安臣點點頭:“該當如此。”
“所以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