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很安靜的監獄變得更加安靜了,在此時卻顯得格外的陰森詭異!
就在那一剎那之間,我很懷疑我是不是聽錯了,這種話,怎麼可能是真的呢?!但是很快,我就寧願相信自己已經聾了。
“是我親手把那把匕首送進他的胸膛的,我看着鮮血從他的胸膛裡緩緩的流出來,也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去。”軒的聲音充滿了痛苦的味道,“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臨死的時候的眼神,真的太可怕了……”
我真的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種時候,我真希望我什麼都聽不見。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很難以想象,居然有人會殺死自己最親最近的人。雖然我曾經體驗過那種鮮血給我帶來的快感,但是那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間而已,那一瞬過後,佔據我內心的並非快感,而是痛苦和絕望。
殺人,並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當鮮血從你的對手的身體裡流出的時候,你或許會覺得很痛快,但是很快,你會覺得這種感覺很噁心,恐懼會漸漸麻痹你,痛苦和絕望會把你逼上死路,除了繼續殺人,只剩下自殺一條選擇了。
所有的職業殺手,都是這麼過來的。
但是軒,他縱使再怎麼鐵石心腸,心狠手辣,他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我對他了解的不多,但是我知道,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我也知道,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真正的好人,也沒有真正的壞人。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得了吧,他既然能用語言描述當時的場景,這就表示他還沒有到那種絕境,這個時候,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
可是不安慰他,我又能做什麼呢?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算了吧,我又不是什麼聖人,他的對錯,輪不到我,也輪不到任何人來定論。
“曜,我做錯了嗎?”軒突然這樣問道。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他的問題,只能沉默下來。
或許吧,或許他做錯了,因爲那是他的父親,他的親生父親。
可是,我並不知道他是因爲什麼才殺死了他的父親,是出於某一種目的,還是純粹的誤殺?如果是前者,那麼又是誰指使的?如果是他的父親要求的呢?如果是後者,法律是不留情面的,可是人是講究情感的。
我現在倒也不敢去問他原因,這種時候無端端的去招惹他,那不是純屬找死嗎!?再者說了,他也沒硬要我回答他,我又何必去冒這趟險呢?
話又說回來,這對錯,還真沒個定義。
孰是孰非,是對是錯,貌似只有他自己的心中才有標準答案吧。
“連你也這樣認爲嗎……”
我又聽見了軒的聲音,不過這一次,我怎麼着都應該回應他一聲。
“不是的,我沒有。只是……”我想了半天,硬是不知道該怎麼樣把話說下去了,好像不管怎麼說,都有點太假了的感覺。
“是嗎?無所謂了。”
當軒對我產生疑問的時候,我居然小小的心虛了一下,冷汗直冒。
軒不說話了,可是我的心裡卻是越來越虛,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爲什麼。
是因爲我不能幫到他而產生的愧疚嗎?我說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因爲清楚之後,只會給我自己帶來更多的煩惱。
我走向磷,在他的身邊坐下,思量了許久纔開口問道:“你當初和軒是怎麼遇上的?”
這個問題一問出口,連我自己都吃了一驚!這個問題或許和這件事情沒有任何關聯,可是我卻下意識地就把這個問題問出了口。
磷愣愣地看着我,雙眼有些無神,可能也是不明白我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過了一會,磷回過神來了,猶豫了一小下,然後說道:“我被他們帶走之後確實是被關了起來,但是並不是我逃出來的,而是軒把我救出來的。”
這個答案,遠遠超乎我意料之外。我想過很多不靠譜的答案,但是卻沒有想過,兩個人不是遇上的,而是軒特意過來找他的。
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軒,繼續說道:“他來救我的時候我還有些懷疑他,以爲是他認錯人了,但是很快,他說的話否定了我的想法。她說:‘你是磷對吧,上官磷。是就點頭,不要亂說話。’”磷往我這邊挪了一下,“當時我完全愣住了,你想想,突然冒出一個陌生人來,還能準確地叫出你的名字,不管怎麼說,多多少少都會覺得很奇怪,也很驚訝。”
我想了想,沉重地點了點頭,那種場面,簡直可以說是驚悚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這一輩子都不要碰到這種情況!不過貌似,已經碰到過了哦……
磷看見我點頭之後,繼續說道:“本來我也沒有指望他能把我救出去,還以爲他只是來找我說點事情,或者是商量什麼計劃一類的。結果這傢伙二話不說,立馬就把牢房給炸了!然後往前跑了兩步,這纔回頭對我說:‘想逃出去就跟我過來。’我嘞個去!我當時肺都氣炸了!這小子憑什麼這麼傲氣啊!”
磷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事情,難得地把頭低了下去:“後來轉念一想,這小子能夠躲過那麼多守衛,多多少少也是有點真材實料的,人家有這資本。”磷擡起頭來看着我,“後來他帶着我上了他的飛船,問我要去哪裡,我立馬就說了你當時所在的位置。易容也是他提出來的,飛船迫降也是他搞的鬼,一切都是他計劃好了的。”
嘖嘖嘖,我在一旁聽着,那感覺,真叫一個淚流滿面啊!而我在心裡早已經把他們兩個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不過稍稍整理一下,我便發現,磷剛纔說的這一對話中,幾乎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等同於一堆廢話,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
到現在爲止,我們都還不知道軒來自於哪裡,也不知道在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這個人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謎團一樣,任何想要解開他的人,最後都會被他吸納進去,永遠出不來。
弄到現在這個地步,我也基本上是等同於放棄了,再問下去,估計也只能得到差不多的答案,沒有意義的事情,還是少幹得好。
問話結束,我也就不說話了,但是目光還是無意識的瞟向兩個人——琦和軒。
軒的來歷我們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琦……她先是突然出現在澈的身邊,然後又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又跑到了軒的身邊,軒又在我們快要出發的時候把她給帶來了,還說是什麼,送給我的禮物?!
這一切也算是順理成章,可是我總覺得太過巧合,以至於整個事件的可信度並不高,完全就像是有人謀劃好了的,不!這根本就是有人謀劃好了的,只是我不知道這個謀劃者,到底是軒,還是澈。
如果把注意力轉移到他們身上,又貌似有點說不通,因爲他們沒有這個動機,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都有點不合情理。可是拋開這些不談,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們了。
我自顧自的糾結着,連有人來了都沒有注意到,直到軒提醒我的時候,我才把頭擡了起來,看向那個我們已經不知道見了多少次面的男人。
這傢伙又來幹什麼?!
一個大大的問號在我的腦海裡產生,但是當我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所有的疑惑都被我暫時拋開了,面對他,我現在只有一種感覺——憤怒!
如果不是這個傢伙的話,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也不會被我給翻出來,我也就不會想到那麼多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會這麼糾結,這一切全都是這個傢伙的錯!
如果我冷靜下來的話,我會很輕易地發現,這個人根本沒有做任何事情,我所做的這一切,純屬是我自找的……
但是人如果在很混亂的時候還能保持冷靜的話,摺合世界上就不會有人犯罪了,自然也就不會有法律這種規章了,整個宇宙裡面的體系也不會存在了。
“你又來幹什麼?!”軒首先發問。
這個問題無疑是我們所有人現在最想知道的問題,但是我們又都不想開口去問,有軒打頭陣,這自然是極好的事情,我們感激都還來不及呢!
“我考慮了一下,我可以把你們放出去。”那個男人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我瞬間就愣住了,然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
這個男人絕對沒有這麼好心!
果不其然,就聽見他接着說道:“你們可以走,但是我要他,”說着,他便指向了一個人,“他留下來了,你們就可以走了。”
我猛地一回神,赫然發現他正指着的人就是我!
所有人的臉上都是驚訝的表情,軒的臉色立馬就變了,他整個人都像是被烏雲籠罩着一樣,好像是即將要發怒的樣子。
哎呦我去!這他媽的算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