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他們一生中的絕大部分時間並不知道這個秘密,但他們的天性也告訴他們,愛一個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你可以去淫亂,可以很荒淫,荒淫荒淫熱烈荒淫的那一種都可以,但是你千千萬萬不要去愛上一個人。
不幸的是,李喵喵發現自己愛上了張汪汪。
更不幸的是,李喵喵知道現在自己已經失戀了,自己的心已死。
她同時也清楚地知道,自己還剩三天的生命。
三天後的北京時間二十二點整,自己就會死去。
但自己還有個心願未了。雖然自己將死,自己已了無牽掛,但卻不能負了父親,總不能白白地讓父親冤死。
父親就是這個張汪汪殺死的。
更何況,說到底,自己也是死在張汪汪的手下,雖然子不曾殺喵喵,但喵喵卻爲子而死。
自己曾經爲要不要殺死張汪汪苦惱萬分,一直做不出決斷,但現在,似乎到了該了斷的時候了。
因此,她說了下面一番話:
“張汪汪,三天後的北京時間二十一點三十分,在北京東路的路口,北京人家燒雞店的左面,有個北京猿人的石像,你就在那個石像邊化妝成北京動物園的猴子等着我,接頭暗號是‘北京歡迎你’。讓我們都加油去超越……哦不,讓我們做一個了斷。”她又看了牀上赤裸着的三個女人一眼,道:“今天這事你們要守口如瓶,要是膽敢傳將出去,誓殺你等全家。”
說罷,忽然幻作一道白光,“嗖”地一聲,以380km/h的速度,向天邊飛去,一瞬間不見了。
三個女人“啊”地一聲尖叫了起來,團在牀上,面如土色,瑟瑟發抖。
她們是知道李喵喵的,雖然共事時間不長李喵喵就被張汪汪包月了,和李喵喵也談不上有什麼感情,但對她也沒什麼壞感。雖說女人天生愛妒忌,李喵喵是大街窯子的頭牌南博萬,但由於三人與她並不是同一個部門,也沒有什麼直接的競爭關係,因此表面上見面還點點頭打個招呼say句hello。表面關係尚可,也沒有怕她的理由,本來她們之間就是自由競爭的關係,客人們既可以挑選李喵喵,也可以挑選她們三人中的任何一人。李喵喵既然可以被張汪汪包月,那她們三人也可以讓張汪汪臨時充個值。但當她們在和張汪汪“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的時候,忽然發現李喵喵悄無聲息地來到牀前時,不知爲何,當時她們心中的恐懼感卻無以復加。
更令人恐懼的是,這種恐懼感是毫無來由的。是天生的強生的而不是後孃生的,是一種心靈最深處自然而然產生的恐懼感。
李喵喵流下了一行淚以後,面無表情地說的那番話,歌詞大意是告誡她們要將今天的事守口如瓶,不要說出去,雖然話音不高,也沒有刻意地做出威脅的語氣,但是不怒自威,她們心裡感覺到,如果自己真的將這內情說出去的話,自己真的會是全家死光光蟑螂一次淨,後果極其嚴重,所以在聽到李喵喵的這一句話後,立即就打定了“打死我也不說”的主意。
當她們見到了李喵喵“嗖”地一聲化作一道白光飛走了之後,知道她就是傳說中的妖精,言出必行且手段殘忍,更是驚恐不已,立即將“打死我也不說”後面緊跟着的“只要打不死,就說”的決定取消了,轉變成光榮的正確的“不管打死我還是打不死我,都不說”的決定。
張汪汪見她化作一道白光飛走了之後,心下驚詫,心亂如麻,呆呆望着天邊李喵喵遠去的方向,又是驚恐又是失落,酒醒了大半,頹然坐到了地上,忽然“哎喲”一聲跳將起來。
由於他當時正處於裸體狀態,表演“頹然坐到了地上”的狀態時,演得太投入,一屁股坐到地上時不小心被地上突起的某一塊頑固的石子槓到了要害,所以痛得他“哎喲”一聲跳將起來。
他捂住自己的要害部位,雖然痛得呲牙咧嘴,但心想大局爲重,輕傷不下火線,不能因爲自己的小傷而耽誤了劇組的拍攝工作,於是也沒有叫停,繼續地表演道:“她竟然化作一道白光轉瞬即逝,難道她也是傳說中的貓精?”
忽然又想到了那隻白色的波斯貓,再想到李喵喵到了洗手間後,轉瞬不見,只留下了一隻波斯貓,她卻能在毫無其他出口的密室裡忽然不見了蹤影,並且她在沒帶寵物的情況下,卻留下了一隻波斯貓而自己失蹤了,把這些情況串起來,張汪汪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就是一隻貓精。那隻白色的波斯貓,並不是她留下來的寵物,而是她自己。她急着要離開,不是其他原因,而是因爲她不得不變身了,怕變身時被我發現,纔要急急離開的。”
想到這裡,張汪汪臉上的冷汗順着他的臉龐以400km/h的速度順流而下,“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此情此景,讓張汪汪又吟了一句詩。但又想到這首詩極有可能還會被唐朝作協主席李白拿了去當成自己的作品,自己吟出來的,就要被這些小妹嘲笑,而李白李黑炭吟出來的,卻又被拿去當作傳世佳作,於是索然無味,不再吟誦。
“她是一隻貓精,而我卻曾經親口咬死一隻貓精。她剛纔說要在三天後做一個了斷,什麼了斷?她和我相處這麼長時間,是有其他動機的嗎?難道那隻被我親口咬死的貓精和她有什麼關係?如果有關係的話,她是不是想爲它報仇?那被我咬死的貓精,究竟是她的boyfriend,還是她的呆滴?”
不出一口酒的功夫,張汪汪就把被咬死的老貓精是李喵喵的boyfriend這一選項給剔除掉了。因爲老貓精太老,看這年齡層次也不會是李喵喵的boyfriend。那極有可能就是李喵喵的呆滴了,不是她呆滴,也很有可能是她的安摳兒,不是大安摳兒,就是二安摳兒,或是三安摳兒,總之關係很近並且是她的長輩。
自己殺死了她的長輩,那她接近自己的目的,顯然就是要報仇了?
張汪汪想了想,基本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但即使她是一隻貓精,即使她接近自己的目的是爲了報仇,在張汪汪的心裡,竟然還是希望她能回到自己的身邊。
在張汪汪的心裡,他在和那三個女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的時候,並沒有認爲自己背叛了李喵喵。
他和李喵喵就是在大街窯子裡認識的。他張汪汪是何許人也,李喵喵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是一個買春的人,是一個窯子探秘者,是窯姐們的恩主,是大街窯子的衣食父母。
嫖/娼是他的最愛好的體育活動,第二纔是吟詩,第三才是吹牛啊。
可見他對嫖/娼運動的熱愛程度。
李喵喵是知道這一情況的。
李喵喵並沒有讓他不要接觸其他女人,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說起過。
所以,他覺得和這三個女人睡覺,也只是回顧自己的前半生而已,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當他看到李喵喵臉上流下的那一行清淚時,他發覺,自己真的錯了。
雖然李喵喵從來沒有向他要求過,他也不應該和任何其他女人過性/生活。
就像他在想象到李喵喵躺在別的男人的懷抱裡時,他的心會很痛一樣,他現在也感受到了李喵喵極度受傷的心情。
想到李喵喵又離他而去了,他的心又開始痛了起來。
即使李喵喵是一隻貓精。
即使李喵喵接近他的目的是爲了殺了他。
他也希望李喵喵能再度回到他的身邊。
再看上他一眼。
但這些願想都已成了奢望。
李喵喵要和他在三天後做一個了斷。
張汪汪慢慢地蹲了下來,雙手抱頭,痛不欲生。
三天後的北京時間十九點十五分,北京東路的路口,北京人家燒雞店的左面,北京猿人的石像旁,張汪汪身披一襲黑色的披風,森然木立在巷子的盡頭,但他卻沒有依照李喵喵的要求化妝成北京動物園的猴子。
因爲,他和丁逸一樣,也是偶象派選手,如果化妝成北京動物園的猴子,將會極大地影響他在女性觀衆面前的形象,對今後他的演藝道路的發展極爲不利。
他扮成了一個劍客,森然木立着,渾身透出一股殺氣。
這種造型,或許是喵喵喜歡看的,張汪汪知道,李喵喵喜歡看古裝武俠劇。
那柄長劍,是他花了五兩銀子在兵器鋪裡買的道具劍。看起來寒光閃閃,煞氣逼人。雖然不貴,也不是什麼名牌,但光當個道具使使也是足夠用了。
那襲披風,也是他在劇團裡借的。說是借,但由於劇團的劇務沒有同意,其實是張汪汪順手牽羊從劇組裡偷過來的。
我打扮成這個扮相,李喵喵一定喜歡,我再向她求求情,求她原諒我,或許她會回心轉意,不和我做一個了斷了,會回來重新和我生活在一起,我倆雙雙對對,恩恩愛愛,比翼雙飛,白頭偕老,綠色環保,多吃青菜……那該多好。
這是張汪汪的如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