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微……小微……小微……是誰在喊她,爲什麼聲音這樣的熟悉,她的心悸動不已,想要順着那聲音的來源找去。
結果摸到了一副結實的胸膛,她的雙臂纏了上去,緊緊的抱住那個人的脖子,嘴裡還在喊着:“不要……不要……”
不要鬆手,不要沉下去,求你……求你了……夢境太過痛苦,她掙扎想要醒過來,可是心底卻有個聲音在不斷的告訴她,別忘了,這都是你的過去,要看清楚,千萬別忘了。
畫面一轉,場景又回到了室內,四周都是白色的,她站着,牀上躺着一個人,雖然看不清那個的樣子,但她心裡的恨意卻是那麼的明顯。
她在爭吵着什麼,不斷的流着眼淚,那個時候她好像很傷心,她憤怒的想要大吼,但是顧忌着自己最後的一絲尊嚴,她沒有做出那麼歇斯底里無比瘋狂的事,她只是將所有的傷心都壓在了心底。
然後她走了出來,一搖三晃的,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傷心了,當一個人傷心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是無法用語言發泄出來的,所有的怨恨都壓在了心頭。
忽然,她雙腿一軟,栽倒在了地上,好多血……好多血……她靠坐在地上,透過那一扇小小的窗戶,看在外面昏黃的燈光,還有……不斷飄落的雪花。
她的嘴裡在喊着一個人的名字:“瀚東……瀚東……”
如果說之前的怨恨都是魔鬼的話,那麼現在,她心心念唸的那一個名字,就是世間最最溫暖的清泉,洗滌了她心間所有的痛苦與不滿。
她只想看見那個人,她只想看見陳瀚東。
她好像還說過,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她還看到了一些別的事情,那些事情組成了一副美麗的圖畫,她沉醉在其中不可自拔。
可是好累……真的好累……那種累不僅僅是來自身體的,更多的是來自心靈的,她好像,因爲一個人,而用盡了自己一生的力氣。
在她想要重新開始的時候,老天卻不給她這個機會……她在夢中哭泣着,溫熱的眼淚將她的臉頰打溼,有些事,她真的不想忘記,有一個人,她想永遠都記在心底。
看着躺在自己懷裡終於沉睡過去的女人,於默聲鬆了一口氣,將她從自己的身上扒了下來放在牀上,然後繼續爲她清理額頭上的傷口。
他父親是陳司令的家庭醫生,今天本該是他來的,但是他自己也病倒了,所以他就代替父親過來了,卻沒想到居然碰見了熟人。
這個餘式微不是和霍瀝陽一起的嗎?怎麼又和陳家牽扯上了?對了,上次也是陳瀚東威脅他替霍瀝陽治腿的。
對於他們三個的關係,於默聲無從瞭解,但是他知道,餘式微發燒了。
大概是在寒風中站了太久,她的體溫高的有些嚇人,所以即使睡着了也依舊不停的說着胡話,一會兒說什麼不要一會兒又叫別人的名字。
這時門外的陳司令的臉已經徹底黑成了鍋底,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不敢相信餘式微會是這樣一個品行不端的人。
見陳司令
臉色不善,陳夫人立刻添油加醋的說到:“你看你看,病了也不老實,竟然開始對醫生動手動腳,我知道現在的姑娘對什麼帥哥都沒有抵抗力,但是這麼不知廉恥主動往人家身上撲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等她醒了,立刻讓她走。”陳司令臉色陰沉的走了。
陳夫人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得意的勾起了嘴角,餘式微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她想收拾她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幫餘式微打了一針退燒針,於默聲下樓和陳司令告別,準備回家。
可是外面風大雨大,開車很危險,陳司令就把於默聲給留了下來,讓他吃完晚飯再走。
陳司令心裡還想着餘式微的事,就隨意的問了一句:“你和小微認識?”
於默聲不知道陳司令忽然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他猜不透他的意圖,於是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是的,她以前在醫院住院的時候,我是她的主治醫生。”
“……僅此而已嗎?”陳司令神色淡漠的問了一句。
於默聲這才明白,這根本就是一頓鴻門宴,這種侯門貴族之間都藏着許多的貓膩,有時候無心之間的一句話也會害了別人的一生。
可惜他經驗不如自己父親那樣豐富,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見於默聲一臉猶豫,陳司令猜測這裡面肯定有故事,說不定真的像自己夫人說的那樣,餘式微和這個男人也……如果是婚前,倒也無所謂,可是現在是婚後,又是在公婆家,做出這事實在是太丟人現眼不能原諒。
“怎麼?不能說嗎?”陳司令心中不悅,連帶語氣也變得的強硬起來。
“啊……那倒不是……”於默聲想,就算自己不說,陳司令也很快就會查出來的,不如直接告訴他好了,反正他又沒做什麼虧心事,“是之前,餘小姐帶過一個腿部癱瘓的男人過來,讓我幫他治腿。”
“腿部癱瘓的男人?誰?”
“好像是叫霍瀝陽。”
“霍瀝陽?”陳司令眉心微動,果然是這樣,餘式微對霍瀝陽當真是情深意重,難怪現在東子一被抓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離婚了。
“哼!”陳司令一掌拍向桌子,“我們陳家絕對不允許……”
話還沒說完,餘式微跌跌撞撞的從樓上衝了下來:“司令……”
陳司令轉頭去看她。
因爲發高燒,她的臉頰已經燒的通紅了,眼神也是一片迷濛,可是她心裡那麼記掛陳瀚東,就算生病也還是掙扎着從牀上起來,她告訴自己,一定要見到陳司令,一定要求他帶自己去見陳瀚東。
“你醒了?”陳司令神色很冷淡,雖然他之前也不是個喜歡把感情表現在臉上的人,但他的心裡是熱的,可是這次,語氣和心都是冷冰冰的。
餘式微燒糊塗了,嘴脣又幹又紅,她搖搖晃晃的站着,先嚥了一下口水,然後才說到:“陳司令,我求求你……”
“求我什麼?”陳司令心想,難道是想求自己答應她和東子離婚的事?哼,想要離婚,哪有這麼
容易的事,東子不點頭,他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我求你……求你讓我……去見見瀚東……好不好……”餘式微終於艱難的把那句話給說了出來,她快支撐不住了,大腦一片混沌,腦子裡好像有一臺發電機一樣,一直轟隆隆的響着,吵得她頭痛不已。
聽到她這麼說,陳司令的臉色猛然一變,她想見東子?打算當面和東子提離婚的事,然後逼他同意嗎?
餘式微這算盤打的也太響了,她知道,如果她執意要離婚的話,東子一定會同意的。
陳司令冷哼了一聲:“恐怕不行。”
“爲……爲什麼?”餘式微已經開始打冷戰了,身體很冷,可是心裡卻很熱,好像有一把火,一直在裡面不停的燒啊燒啊,她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漸漸看不清眼前那人的樣子。
“因爲你……”
她的聽覺也一下子失去了功能,她什麼都聽不到了,兩眼一閉,她身子一軟,再次倒了下去。
本着醫者父母心的態度,於默聲立刻衝過去接住了她,還一臉擔憂的試探了一下她額頭的溫度,皺眉說到:“糟了,溫度越來越高了。”
這本來是十分正常的動作,放在平時也沒什麼,偏偏陳司令心裡剛剛起了疑,怎麼看都覺得有點其他的意思,臉色也是一沉再沉,最後他乾脆說到:“既然這樣你就順便把她送到醫院去吧。”
“什麼?”聞言於默聲還有些吃驚,人都病成這樣了,應該先叫救護車纔對吧,就算不叫救護車,也應該是他們這些家人把餘式微送到醫院去啊,怎麼能讓他把病人送到醫院去呢?
“麻煩你了。”陳司令沒什麼誠意的說着,然後自己上樓去了,把於默聲扔在了那裡。
於默聲看看陳司令的背影,又看看躺在自己懷裡的餘式微,最後本着救人爲先的原則,咬牙把餘式微抱了出去。
餘式微燒的太厲害,如果不能及時退燒的話,五臟六腑都會被燒壞的。
於默聲想盡了各種各樣的辦法,折騰了一夜,最終終於在天剛矇矇亮的時候成功的讓餘式微的體溫給降了下去。
餘式微是在中午的時候才醒過來的,看到陌生的環境,她先怔了一下,然後想了很久纔想起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她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怎麼來醫院的了,而且自己身上穿的還是醫院的病服,她原本的衣服不知道去了哪裡。
她想起身下牀,只是才一動就渾身痠痛的要命,大概是昨天那一跤摔得太狠了。
掙扎了一番,好不容易纔坐了起來,卻也累出了一身汗,手臂痠軟,她再沒力氣挪動一下了。
正在這時,於默聲過來查房了,看到她醒了過來,心裡很高興,於是就過去問了幾個問題。
“知不知道自己叫什麼?”
“餘式微。”
“還記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
“記得一點。”
“那知不知道我是誰?”
“……”餘式微搖了搖頭,“你是醫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