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致遠下令繼續出發,自己也回到了馬車上,還沒坐定,一個長相清麗的少女馬上連珠炮似的開始發問,“兄長爲何對他如此客氣?借他良駒真的有把握他會歸還?難道他被哥哥所看重?還有還有……”
吳致遠笑着聽着妹妹的發問,說道:“蕊兒,一個一個來,爲兄都不知道回到你哪個了。”女孩俏皮的吐了一下舌頭便不再說話,只是一對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等着吳致遠回答自己的問題。
吳致遠斟酌了一下笑着說道:“我看他儀表不俗,雖然沒有刻意表現,但身上有一股皇家之氣,可見身份尊貴,但其沒有依勢壓人,此頗爲不易。再說人家確有急事,何不順水推舟。”
“可我覺得哥哥最看重的還是他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武藝,哥哥喜歡結交英雄俠士所以纔會如此吧。”蕊兒溫婉的說道。
“蕊兒現在越來越聰明瞭,剛纔發生的一切都被你看到了吧。”吳致遠笑着說道。
這女孩名叫吳採萱,是吳家的掌上明珠,但可貴的是並沒有養成驕奢之氣,溫婉秀美,清麗脫俗且知書達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着實不易。雖然成婚之期尚早,但到鏊殊堡定孩子親的人總是絡繹不絕,其中不乏皇家之人,名門望族等,吳致遠早就發誓決不讓妹妹成爲家族的政治的犧牲品,所以自己要變強,才能保證妹妹獲得真正的幸福。
“少主天色已晚,夜行恐有危險,前面有家客棧,是繼續前進還是休息一晚,請少主裁決。”一名揹着大斧的老者靠在馬車旁,朗聲行禮詢問道。
“吳叔,這種事您決定就可以了,不必告訴我的。”吳致遠將靠在身邊身上已經睡着的妹妹輕輕放在車臥上,細心的蓋上被子,隨後出了馬車笑着對老者說道。
“不可,規矩不可廢,少主切莫再說這種話讓我等爲難”。被稱爲吳叔的老者嚴肅的說道。陳致遠拱手一禮,“是我不對,吳叔莫怪。”
隨後大聲宣佈道:“驍義衛負責周圍安全,今晚就在此休息一晚吧。”
“遵命。”衆人齊聲應道。
被稱爲吳叔的老者是北堡鏊殊堡的老人,除了家主無人知道他的名字,但要是知道他的外號血魔可謂讓人膽寒,死在其手上的人不知多少,在被鏊殊堡的家主收服前爲人亦正亦邪,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殺人無數。但其人忠心耿耿,武藝高強,後隨鏊殊堡家主征戰多年,本來可以頤養天年,但其主動做起了少主的護衛,實在令人敬佩。吳家小輩都是他看着長大的,所以自然都很敬畏,要是吳老出手教訓了吳家人,告到家主那裡去,懲戒的必定是吳老教訓之人,待吳家衆人進入客棧後,一陣寒風吹過,就在客棧不遠處的樹林裡發出了細微的晃動,細細看去居然有數十名身着夜行衣的黑衣人。
“今夜必須活捉陳致遠兩兄妹,這是死令。若不成功我等也無活命的可能。”領頭的黑衣人頓了頓向身後的黑衣人命令道:“一會進攻你們十二人纏住驍義衛中的血魔,其餘人主攻住宅,記住房內其餘之人一個不留,到二更時開始行動,那時候是敵人最疲憊之時。”衆黑衣人人默默點頭應是,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吳致遠將妹妹抱到睡房裡,交由侍女細心照料,便走了出來。雖然在旅途勞頓,但研習學問不能放下,四大家族的人若在科舉考試中不能取得好成績那絕對是一件很丟臉的事。…,
另一邊趙諶在前行中遠遠看到一路人馬,約有五百多人,皆爲騎兵,行進之間行雲流水,氣勢飛鴻。宋朝因爲缺少戰馬的原因,騎兵極少,在與金國戰鬥時缺少機動力,十分被動。
趙諶拍馬前行,攔在這羣騎兵必經之路上。五百騎兵見前方一人一騎也不敢大意,立刻勒馬停足,擺開攻擊陣勢。五百人行動如一,毫無滯像。趙諶不禁眼睛一亮,這羣騎兵訓練有素,裝備精良。定是經過戰火洗禮的勁旅,只是不知道是誰的手下,不過自己手上有皇家調兵兵符,這些騎兵若是禁軍兵源序列絕對不能放過。
一青年將軍拍馬上前喝道:“我乃陳將軍手下禁軍,你是何人,不知阻攔官軍要殺頭的嗎?”因爲看攔路的個孩子,說話還算客氣,要是普通人早就策馬而去,不會廢話。趙諶對這支部隊頗爲滿意,知道對方是是禁軍那還客氣什麼。
連聲道:“我是崇國公趙諶,奉命接收這支部隊,隨我走吧。”
青年將軍明顯一愣,但馬上試探性的道:“還請大人讓末將查看兵符。”
趙諶隨手將赤金兵符遞給青年將軍的傳令兵。查閱過兵符後單膝跪地道:“大人,我等願效犬馬之勞。”這可是皇帝的專屬兵符,不馬上效命那不是找死嗎?辛虧這將軍也識得,不然還真鬧了笑話。
“以後我們皆爲兄弟,上下齊心,其利斷金。”
趙諶也明白此時要給他們一個信心,禁軍們還是頗爲感動的,哪有皇家之人和這些軍士稱兄道弟的,尤其在宋朝尤其看不起軍人,重文輕武的時代。衆人跟隨趙諶準備回軍部劃給趙諶的屯兵之所。只是趙諶不知道‘劫走’這幾百人將來會給自己留下了多大的隱患。
趙諶很快得知這名將軍名叫薛嶽,字孝廉。汴京人士,曾在西軍與西夏人作戰,這次回來主要是帶送給大人的生辰綱,趙諶已經校點過數十萬兩白銀,五萬兩黃金。趙諶想也沒想全部接受,這是發家的資本,管他是誰的,朝廷裡明面上敢爲難自己的真沒幾個。
“大人,前面不遠處有一家客棧,您看着天色已晚,可否暫且休息。”
“就按將軍說的。”趙諶也不反對。
另一邊,客棧外,二更時分。
一羣黑衣人藉着夜色悄無聲息的靠近了客棧,外圍負責守夜的幾名唐家子弟已不見了身影,黑衣人分工明確,衝向了各自負責的位置,只見黑衣人輕盈迅捷的來到了窗下,確認四下無人後拿出了事先準備的竹筒捅破了紙窗,將裡面的霧狀之物吹了進去。
“誰?”話音還沒落,一聲慘叫便傳了出來,原來一吳家子弟早間吃壞了肚子,起夜去方便,撞破了黑衣人的行動,黑衣人見事不可爲立刻揮刀將這名吳家子弟砍殺,本想上前捂住對方之口,但還是慢了一步,鮮血揮灑而出,也伴隨着一聲慘叫,一道血影映在了牆上,十分猙獰。吳家子弟不愧是訓練有素,各個房間裡迅速傳來行動的聲音,並無太大的喧譁聲,若是紀律鬆散的隊伍,定是喊叫之聲,不僅暴露自己的位置,還影響軍心。
當吳家子弟衝出來時被埋伏在一邊的黑衣人突然偷襲,很短的時間內便被殺死了二十餘人,皆是一刀致命,空氣裡充滿了血腥味。幸好吳家子弟人數佔優,戰鬥力也不差,兩方進入了膠着狀態,血魔一刀用刀劈翻了一個黑衣人,微微的喘着氣,這八個黑衣人從剛纔就一直包圍着他,並不攻擊。剛纔捱了一刀的代價殺死了七人,其餘五人對那死去的黑衣人看都沒看,依然圍着他,冷漠的看着血魔。血魔不禁瞳孔微縮,到底這夥人是誰派來的,他倒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萬一少主安危,但他更多的還是無奈,當年自己巔峰時,別說十二個黑衣人,就是再來一百個也絕對可以輕鬆離開,現在年齡大了,的確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雖說拼着受傷可以將眼前幾人殺死,但他現在必須保持最佳狀態才能和敵人周旋,起碼在救出少主前絕不能死。…,
黑衣人見事態敗露,領頭之人面露恨色,向身邊幾人擺了幾個手勢,收到消息後,黑衣人迅速拿出了引火之物,向客棧中的易燃之物丟去,頓時火焰竄了起來,濃煙密佈。剛纔致使整個小隊被發現的黑衣人已被削掉了一隻手臂,鮮血噴灑了一地,只見那黑衣人滿頭是汗,早已侵溼了面巾,但卻只敢忍痛站在一邊,不敢有一絲不滿。
吳志遠雖然面色有些發白,但還算鎮定,在房間裡來回度步,火焰竄上來讓吳志遠明白,到了決斷的時候了。十幾個唐家子弟將吳志遠的房間包圍了起來,本來想帶少主突圍,但因吳志遠和其妹並未習武,恐路上有失,只能無奈放棄這一方案。吳志遠並不怕死,但更擔心自己的妹妹,還有此次若不能將這批馬送到鏊殊堡實在是不甘心。吳志遠暗自尋思:“離京城不遠還敢如此膽大的殺人放火,更奇怪的是禁軍和衙門居然如此久沒有動靜,其中緣由令人玩味,自己外出求援的之人相信也是有死無生。一時之間真還沒什麼辦法,雖然不是十拿九穩,但這夥人是誰派來的倒是可以估計一二。
最終吳志遠下定了決心,朝身邊不遠處的一個面色冷峻的漢子說道:“垌城,你速帶其餘人帶採萱離開,他們的目標是我,只要你們突圍成功將來再爲我報仇,不得違令。”
“遵命,少主”。吳垌城低頭抱拳領命,只是他的眼裡閃着淚花,聲音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哥,我不走,要死也要死在一起。”吳採萱跑了出來淚水飄灑,抓着哥哥的衣衫泣聲不止。
“胡鬧,快跟垌城走。”吳志遠兩眉直豎,這是從小到大吳採萱第一次看到哥哥衝自己發火,一時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另一邊,血魔慢慢的轉過身子淡淡道:“暗影,想不到你也有如此墮落的一天啊。”
黑衣人笑道:“血魔,難道你不懂得識時務者爲俊傑?念你是前輩,若你願棄暗投明,我倒是可保你一命,如何?”
“放屁,老子輪得到你個小輩來說三道四。”
“那我是否有資格呢,老魔頭。”一個嘶啞冰冷的的聲音從黑暗的角落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