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秦瓊衆人已然到越王府,秦瓊吩咐嘍囉兵將壽禮和賬單、文約交接完畢後,還要給管家繳十五兩銀子的紅包。這人把眼一斜,把嘴一撇問道:“請了,你們是哪裡來的?”秦瓊道:“我是山東濟南府鎮臺節度使的。”這人又問道:“你姓什麼呀?”秦瓊道:“我姓秦。”這人道:“有事吧?”秦瓊道:“有點事,煩勞您在大管家那裡,給我通稟一聲兒,我這裡有一點薄禮,這份紅包的求您遞到大管家那裡。一點紅包是我對您的這麼一點小意思。我是初次來到這裡,請您多受累吧!”
這小管家一看到銀子拿出來了,心中大喜,笑道:“秦爺,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沒瞧見你呀?”秦瓊只好隨着回答道::“我剛來。”小管家道:“噢,你好啊,有差事忙呀?瞧,我家王爺這個千秋,勞動你們,隔山鷯遠地受辛苦了!我跟你說:這個大紅包呀,我替你送給我們大管家去;這一大包,我可不能要。咱們弟兄怎麼過起這個來了呢?”
秦瓊道:“不,我已然拿出來了,您要是不收,倒叫我臉上不好看。”說着把那小包的銀子放在小管家的懷裡。
小管家笑道:“這多麼不合適呀!好,我收着,可是這麼說,咱們可就是這一回,下不爲例。來人哪!趕緊搬桌子,拿過幾把椅子來,快把我那個好茶葉拿來,給他們沏上。秦爺,你們這兒喝着,我到裡面,給你言語一聲兒去。”說罷,走了,這裡早有人搬過桌椅,秦瓊把哥幾個都叫過來,落座喝茶等候。
王伯當大喜道:“二哥,錢能通神,連神仙都愛錢哪!”再說小管家到後頭見着了大管家,把銀子包兒遞過去道:“這是濟南府的過來了。”秦瓊道:“我早就知道他來啦。得了,叫他們帶着壽禮進來吧,就提我叫他們呢!”小管家出來道:“秦爺,您交禮去吧!”秦瓊道:“好。你們哥幾個在這裡喝水等着我。”
只見,衆嘍囉兵挑着壽禮,隨着小管家往裡走,進了左邊的三道門,來到東配房。小管家把秦瓊帶進屋裡,道:“秦爺,這就是我們大管家。”
秦瓊上前施禮,這大管家道:“罷啦!你就是濟南府的秦瓊呀?”秦瓊道:“是我。”大管家道!“你這個文約、禮單、賀帖,我一早就見着了,你把壽禮搬進來,叫他們按着禮單點收吧!”
秦瓊這才吩咐嘍囉兵把五挑壽禮搬進屋來,由挑子裡一樣一樣地起出來,擺在桌上。這裡有人按着禮單上的號頭,一樣一樣地點收完畢,打上了收訖的木戳,秦瓊心裡這才踏實。大管家叫手下人把壽禮收起來,對着秦瓊道:“你叫你們的人,在外邊等着去吧,我帶着你到後面領回文去。”
話說,秦瓊吩咐嘍囉兵們出去,自己跟着大管家進了西配殿。這大管家把禮單、賀帖交給了先生,道:“先生,你給他開收禮的迴文,批賞銀吧!”秦瓊一看這殿裡有不少的人在桌上辦事。當中的那張桌子,有一個先生,大管家就把賀帖、禮單都交給他了,他給開了迴文,批了賞銀道:“誰是秦瓊呀?”秦瓊過來道:“在下正是秦瓊。”這位先生道:“文約你帶好了,這是收禮的迴文,另外批給你一百兩賞銀,你領銀出府去吧!”秦瓊道:“是,多謝先生!”把迴文、文約帶好了,領了賞銀,拿起來往外就走。剛要到門口,只聽得後面這個大管家道:“嘿!回來,回來!”
秦瓊轉身復又回來道:“還有事嗎?”只見這個大管家叉着腰道:“這筆賞銀,你就真拉得下臉來全拿走嗎?”秦瓊納悶的問道:“這不是賞的嗎?”這管家道:“什麼!你全拿走?”
秦瓊一聽就是一愣,道:“管家,請您多指教,因爲我到這裡,今年是第一趟到這裡的。”這管家道!“那就難怪啦!我跟你這麼說吧,這筆錢哪,我們府裡坐地就有三七賬,這越王府裡上下有一、二百多號人,全指着今天辦壽,剩倆錢兒呢。”秦瓊道:“噢,原來如此!我可真不知道。”說罷,拿了三十兩銀子,放在桌上。
大管家看了又看道:“什麼?這是你給我們的嗎?”秦瓊道:“您不是說三七賬嗎?這裡是三十兩啊。”這大管家道:“唉,不對!是倒三七。我們得七十,你們得三十。”秦瓊聞言,臉色頓時大變,將銀子都放在桌上遂口道:“這麼着吧,你獨得十成得了,我們不要啦。”
這時,這個大管家也覺得不大合適了,就道:“秦爺,您哪裡有這麼辦的,那多不合適呀!”秦瓊道:“合適。”說罷,氣昂昂地往外就走,那位開回文的先生叫了一聲道:“秦瓊,你回來!”秦瓊問道:“您叫我還有事嗎?”那名先生問道:“你是不是今天晚上要逛燈啊?”
秦瓊不解其意地道:“對!您想,遠路進京我哪能不逛逛這個燈市呢!您問這個幹什麼?”那名先生道:“我問你住哪裡的?”秦瓊回答道:“住在東門外店裡頭了。”那名先生勸道:“依我說,你趕緊迴轉山東,在此不要逗留。你如果要是逛燈的話,在今天夜晚,必然有一場殺身的大禍。”
秦瓊莫名其妙的地問道:“先生您怎麼看出來了?”那名先生回答道:“我研究相法多年,又精通《奇門遁甲》,見你是滿臉的殺氣騰騰,印堂發黑,說出來,聽不聽在你,去吧!”
這位先生是誰呢?話說,此人名叫李靖,字藥師,乃是京兆三原人氏,朝廷上柱國韓擒虎是他的親孃舅,他舅父把他推薦到越王府這兒當管賬的先生,暗含着是監視越王楊素。
另外,還有東海之外兩兄妹,哥哥名叫張仲堅,綽號叫虯髯公;妹妹叫張出塵,綽號叫紅拂女。兄妹二人來到中原,也打算刺殺越王楊素。現在紅拂女已然投入越王府當了一名歌伎,後來李靖和虯髯公、紅拂女這對兄妹倆,被稱爲“風塵三俠”。今天李靖爲什麼要對秦瓊道出這番話呢?因爲他看秦瓊儀表非凡,剛纔一氣之下,把獎銀全都給管家了。心裡想道:你憋着這麼大的氣。今天夜晚燈市上盡是些個不平的事,你一管,碰巧連命都給你拐到裡頭。於是假託着看相指點秦瓊。聽了這先生的話,秦瓊道:“多謝先生指教。我告辭了。”一邊說,一邊出西配殿的門去了。
秦瓊出來見着這哥幾個,大家道:“二哥,您交代完公事啦!”秦瓊道:“交代完了,咱們得趕緊走!”大家見到秦瓊臉上氣忿忿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情,都隨着走出了越王府,直回到店裡,夥計把門開開,到了屋裡,大家一問是怎麼回事,秦瓊道:“咱們半天沒吃什麼了,一邊吃着,一邊說吧。”叫夥計擺上了酒飯,大家入座飲酒吃飯。在飲酒中間,秦瓊就把到三七賬的事,對大家一說,跟着道:“兄弟們,這點錢不值一談,是真叫人生氣!”
柴紹道:“二哥,您何必生氣呢!您想,由越王楊素這兒說起,就是貪污的首惡,下邊可稱得起是一把子惡奴豪僕,據我想大隋朝不久快完啦!”王伯當道:“唉,我當是爲什麼呢!叫他們花吧,早晚有他們花不了的那一天!”
秦瓊道:“對,我也不生氣了,咱們喝酒吧。”喝酒中間,秦瓊忽然想起越王府管賬先生所囑咐的話,就跟這哥幾個說了一遍。王伯當道:“既然如此,今天咱們甭出門了。”
齊國遠道:“什麼?我們都盼了這麼多年了,好不容易跟二哥來到長安,這燈不逛,那哪裡成啊,別聽這先生滿嘴的胡說八道。”李如眭道:“這麼辦,今天逛燈,有人問咱們什麼事情也說不知道,遇見什麼閒事決不管,咱們比那大姑娘還老實哪,這還有什麼漏子嗎?”
秦瓊道:“也對,咱們準保是這個樣子,我想也決不能出來什麼災禍。”大夥道:“好!就這麼辦啦。”吃喝完畢,歇了一大會兒,快到天黑了,弟兄六人換上了衣服,穿上大氅,繫好了通領帶。秦瓊、柴紹、王伯當、謝映登每人肋下佩劍,齊國遠、李如眭,每人是挎着一口腰刀。叫夥計把門鎖上,這哥六個溜溜達達走出了文家老店。
這時,天己經大黑了,弟兄們直奔通化門而來,並進城一看,三街六市人似潮涌,家家戶戶懸燈結彩。往西一看,猶如一條火龍相似。齊國遠道:“二哥,您看看,那邊有一條大龍燈喂!”李如眭道:“這裡掛着一個火西瓜燈。還有八人擡的轎燈。這邊還有飯桶燈呢!”這兩個人的眼睛都忙不過來啦。
柴紹道:“二位哥哥,這些燈還不算稀奇,講究逛燈的,就逛三處。一是午朝門前頭,有一座彩山殿的鰲山燈,二是越王府前一座百獸朝麟燈。三是西門裡宇文府前是座百鳥朝鳳燈。”齊國遠道:“對,咱們先看彩山殿去。”
弟兄六個一邊說着,一邊走着,就見街上逛燈的人們扶老攜幼,熱鬧非常,走到十字街往北拐過來,東下坎兒圍着一圈子人,裡頭燈光很亮。
齊國遠一指道:“二哥,這是幹什麼的?咱們進去看看。”秦瓊道:“可以。”哥幾個六個擠進來,擡頭一看,見是一座蓆棚,前臉兒敞着,外頭掛燈,四楞的、八角的、仙女的、美人的,是等等不一。在棚的外頭,掛着一塊橫匾,上面寫着是:
“無字燈虎棚”。
匾的左右配着白紗燈紅字,上寫道:
“以文會友”。
再看看棚裡,有一座幔帳,頭裡設擺着一張八仙桌子,桌子後頭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個人。但見他頭上歪坎着一頂蔥心兒綠的文生公子巾,頂門鑲着一塊碧玉。身穿一件鸚哥綠的大氅,上繡五彩的四季花,下身有桌子擋着看不見。再望臉上看,青虛虛的一張刮骨臉兒,窄腦門,嘬腮幫,兩道秤鉤眉毛,一雙三角眼,塌鼻樑,小鼻子,可是大紅鼻子頭。薄片嘴,一嘴的碎芝麻牙兒。頦下無須,看樣子也就有二十多歲。桌子左右,一邊站着兩個人,都是僕人打扮,桌子上擺着酒菜,這小子在那兒撇脣咧嘴的正喝呢。這些逛燈的人,有的知道他是怎麼回事,也不敢說長道短。有那不知道他的,一瞧他這個長像,大傢伙可就其說不一了。
這位公子道:“諸位!這個是一手,哪一位猜這個?哪一位猜着了,贈他五十枚元宵。”秦瓊一看柴紹道:“賢弟,看你的了!”柴紹道:“二哥,別忙,我得琢磨琢磨。”
這時,只聽這位公子道:“怎麼着!就沒有一位有學問的嗎?”柴紹琢磨了一會兒道:“噢,是了,你們等着。”說罷,邁步進了蓆棚,向這個公子一抱拳道:“這位公子請了。”這位公子道:“請了,您貴姓?”柴紹道:“在下姓柴。”這位公子道:“噢,柴公子請了。您要打這手兒燈虎兒嗎?”柴紹道:“不錯。”這位公子道:“您就請打吧!”棚外看熱鬧的人都目不轉睛地瞧着。只見柴紹將右手的袖面高挽,在他的燈籠正面,哧!左面,哧!右面,哧!把三面的白紙全給撕了,轉身向外,走了三步,又轉回去,把裡面的紙,哧!也給撕了。
這位公子一看,就是一愣。柴紹道:“公子,我打着沒有?”這位公子道:“您打着了。”大傢伙看了又看道:“這是撕燈籠呀,怎麼是打着了呢?”有人就道:“咱們得問一問。這位公子呀!您既然打着了,可得宣給我們聽一聽,叫我們明白明白,長點兒學問哪。”
柴紹轉身,面向大衆道:“諸位!這個燈虎呀,是四書上的,燈虎底子就是:三思而後行,再思可矣。”大家聽得此言,遂口道:“喲!怪不得他把這個燈籠撕了三回,走了三步,回去再撕一回呢!”不住齊聲叫好道:“好呀!”又見這位公子道:“給人家拿元宵燈吧!”有人將元宵燈拿過來。
柴紹道:“好,這是我應該得的,我拿着。”轉身出來,交給了齊國遠道:“你把這元宵燈收起來。”齊國遠道:“好,我收着。依我說,咱們別處看燈去吧,別跟這小子搗亂了。”柴紹衆人都道:“好吧。”於是,分開衆人走出棚來。
哥六個隨着人羣往北走。走到北頭十字街,往西一拐,見那邊圍着一圈子人。齊國遠道:“二哥,這裡又有什麼玩意?咱們得看一看。”哥兒六個擠進來一看,原來是個把式場子。場子當中有一顆大柳樹,柳樹底下,站着一條梢長大漢,高有丈一,膀闊腰圓,身體魁梧。光頭未戴帽,挽定了牛心的發纂,彆着銀簪;壓耳毫毛,抓筆相似,頭似麥鬥,面如黑鍋底,抹子眉,豹環眼,塌鼻樑,翻鼻孔,大嘴岔兒,連鬢絡腮的短鋼髯;身穿一身的灰色緊袴緊襖,胸前十字袢,腰扎絲鸞帶,青緞子薄底兒快靴,好威武的一副相貌。就見樹枝上吊着一個三尺多高的大燈籠,裡面點着蠟燭,照得挺亮。燈籠上糊的是白紙,上面有兩個斗大的紅字:“賣弓”。又見樹杈上掛着一張弓。
就聽這大漢道:“諸位!大家夥兒圍着我,不知道我是幹什麼的,我是個賣弓的。這張弓,名爲神臂弓,乃是銅梢、鐵把、鋼弦。要賣多少錢呢?你要買我這張弓,是白銀五百兩。要有人把弓拉開,弓開如滿月,這張弓給你拿了走,我是分文不要。要是說了不算,乃是匹夫之輩,我這又叫做賣弓訪友。諸位,聽清楚了吧!”
可是這個大漢道出了半天,就沒有一個進去拉弓的。這個大漢又道:“可嘆哪,這麼大地方硬沒有能人,實在叫我好笑呀!”
他原來是江湖綠林上一家好漢,此人叫雄闊海,胯下馬是一匹黑煞獸,掌中鑌鐵棍,武藝高強,膂力過人,佔據金頂太行山,聚集嘍囉兵有三千多名。想當初,單雄信統辦綠林,要當東、西、南、北,中五路都頭領,反隋起義,命他手下人到各山各寨述說此事。手下人到太行山見雄闊海一說。雄闊海道:“就憑你來這麼一說不行,叫你單二員外來到太行山,我這裡有張銅梢、鐵把、鋼弦的神臂弓,他要是拉得開,我就歸他管.如果拉不開,他不是五路都頭領嗎,我立六路,連他都得歸我管。”
來人一聽:啊,真可以啊!回到二賢莊,報知單雄信。單雄信是個暴性人,當時就要備馬遘奔太行山,被魏徵、徐茂公攔住了。徐茂公道:“依我說呀,有他也五八,沒他也四十,將來咱們起事的那一天,自然就把他孤立起來了。”
單雄信道:“先生說的高明,咱們就不要理他了。”雄闊海淨等單雄信到太行山來,可始終也沒來。他想這麼大的單雄信就不敢跟我比試,在山上跟手下的嘍囉兵頭目們喝兩盅酒就說出了大話:
天下誰第一呀?
我第一!有一天,他手下有一位老嘍囉兵跟他道:“寨主爺您這個第一,是咱們山窩裡頭的第一,還不能算人所皆知、冠冕堂皇的第一。”雄闊海問道:“那天下人所皆知的第一又屬誰呢?”那名嘍囉兵回答道:“您要問哪,此人複姓宇文,名叫成都,他是當朝太子殿下的心腹,禁軍總管宇文化及長子,兵部尚書宇文述的孫子。我聽說當初隋兵伐陳時,這宇文成都胯下馬掌中一條鳳翅金鏜,能征慣戰。論他立的功勞,可以封他官到一品。可是他這歲數呢,纔有二十來歲,於是,文帝欽賜他爲京營節度使,加封鎮殿將軍,又賜他一面金牌,御筆親封爲天下橫勇無敵,天寶大將軍第一名。’那纔是真正的第一名,寨主爺您改第二吧!”
雄闊海聞言後,遂道:“老哥哥,如果我到長安城把他這面金牌奪過來,是不是我就是普天蓋下第一名了呢?”那名老嘍囉兵道“這個嘛?!寨主爺,不過我說說您聽聽,讓您明白明白就算了,這個長安城您可去不得。”
雄闊海大喜道:“哎老哥哥,我說去還是準去,誰也攔不住我!”雄闊海安頓好山寨之事,自己單人獨騎,直奔長安城而來。他來到長安城通化門外,住在路南里一座馬家店裡。每天進城去訪宇文成都,可是哪能那麼容易碰上呢,這時,已經到了年底,雄闊海聽說每年正月十三到十五京都城裡大放花燈,尤其在十五這天是通宵達旦,一夜不關城。在這天晚上,京營節度使宇文成都要巡街彈壓。雄闊海一想,在這一天必然能夠遇上宇文成都,故此打定了個主意,等到正月十五要藉着擺場子賣弓,來會會宇文成都。由十三頭天燈起,就在這裡擺場子。當街的地方也攔不住他。到了十五這天晚上,他正在這裡嚷嚷着賣弓訪友呢,這才遇上了秦瓊弟兄六個。
這時,齊國遠就跟李如眭低聲道:“你們看看這個賣弓的,像咱們合字吧?”李如眭道:“嗯!老齊,說的沒錯,是咱們合字。”秦瓊在後嚇了一跳,用手一拍齊如眭的肩頭,低聲道:“兄弟,你別說這個呀!”李如眭低聲對不起道:“老齊,你進去把這張弓給他拉開。”齊國遠道:“我要是拉不開呢?”李如眭道:“你要拉不開,我再進去。咱們兩個人,也得把他拉開。”齊國遠道:“對,你等着,我進去!”二人說罷,齊國遠挺身走進場子裡面。就道:“賣弓的,你把弓摘下來,我看一看。”
雄闊海看了看齊國遠,長得魁梧,像個身強力壯的人。就由樹上把弓摘下來,遞給了齊國遠。齊國遠接過來一看,把弓背交給了左手,右手一攏弓弦,丁字步一站,斜眼一看了又看雄闊海道:“賣弓的,要拉開了怎麼着來着?”雄闊海心裡想道:要壞,我這張弓可沒爲他來的。道:“你要拉開了,就奉送給你了。”只見齊國遠右手一使勁兒道:“開!”說罷,連拉了三次,也沒開動了這張弓。
雄闊海這才把心放下。又聽齊國遠道:“兄弟進來。”李如眭縱身也進到場子裡面,道:“咱們倆人拉。”只見這兩個人,一個拿着弓弦,一個拿着弓背道:“開!”這三開,將將地把這張弓拉開了一點。
雄闊海過來,一把將弓奪過來,道:“去吧!兩個人拉我這張弓,別不害臊了!”看熱鬧的不由得一陣敞笑,道:“好呀!”這兩個人臊得是面紅過耳,只好走出圈外。
這時,只聽那個賣弓的道:“諸位,還有進來拉弓的沒有了?可是這麼着,估摸着你拉得開再進來,別像方纔那兩個小子似的,進來丟人!”
王伯當道:“二哥、您聽這小子可罵街呢!”秦瓊道:“我進去看看。”縱身來到場子裡,道:“賣弓的壯士請了!”“請了!”雄闊海道:“你說要賣你這張弓?我請問,你自己拉得開,拉不開呀?”
雄闊海大喜道:“你當我這是說大話呢?你來觀看。”說罷,丁字步一站,雙手一分,就聽得,“咯”,“札扎”聲響,弓開如滿月。
衆人看了又看,沒有一個不喊好的,心裡想道:他這個氣力真不小。只見他一撒手,弓弦回去,“嘣”一一聲響,道:“朋友,你看,我把它拉開了,你怎麼樣呢?”
秦瓊一瞧,心裡想道:他的膂力實在不小。於是抱拳當胸,道:“佩服,佩服。當初我也吊過兩天膀子,我試一試,拉得開,拉不開,我可不敢說一定。”雄闊海道:“好,那就給你試一試。”
秦瓊接過弓來,入手一掂,分量很重,心裡想道:這是出號的硬弓,我絕對拉不開它。想到這裡,把弓梢放在土地上一鑽,弓梢就插到土裡有好幾寸,一矮身,拿左腳頂住了弓弦,後腿一繃,左手扶着弓背,右手一拉弓弦,用盡了全身的膂力,一叫氣功,耳輪中就聽喀,秦瓊只拉開了五成,就再也拉不動了。一鬆後把,弓弦回到了原處,把弓拿起來交給了賣弓的遂道:“這位壯士,我實在拉不開,打攪打攪。”
雄闊海笑道:“你把弓插在地下拉,藉着力呢!可是你能夠拉開五成,也算得是個英雄了。”秦瓊也就退出了圈外。弟兄幾個這麼一琢磨着:這個賣弓的,因何在這兒賣弓?料想必有所爲。
不一會兒的功夫,只聽得東邊前鑼開道,人聲吶喊道:“無敵將軍往西查下來嘍!”又瞧有個看街的地方,由外邊跑進場子裡來道:“賣弓的,京營節度使可來了,你可別嚷嚷,我可告訴你說啦!”雄闊海道:“是了,老爺。”地方又出了場子,跑在道邊上的道:“諸位,街坊們,快下甬路,趕緊閃道呀,將軍查下來了。”不一會的功夫,甬路上逛燈的人都躲到下坎去了,甬路上是鴉雀無聲。又看到正東上是一對“氣死風燈”開着路,前頭有二百名御林軍,個頂個兒身高體壯,肋下配刀。宇文成都騎着馬,押着隊伍,往這邊慢慢走來。正走到賣弓的場子旁邊,只聽得場子裡有人大聲喊道:“賣弓的,賣弓的!”宇文成都連忙扣鐙停馬,轉臉一看。不知雄闊海如何應對?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