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雄闊海在街道擺攤賣弓,天寶大將軍宇文成都乃負責京幾安全,正好前來出城查街。這時,隊伍也都站住了。只見這場子裡站着一條大漢,在那裡喊叫道:“諸位!我這張弓,叫銅梢、鐵把、鋼弦弓啊!要買是紋銀五百兩。要拉開我這張弓,是雙手奉送,分文不取。可嘆這長安城,就沒有一個拉得開我這張弓的,實在叫我好笑呀!”
宇文成都聞言後,眼珠一轉,遂吩咐道:“兒郎們,人馬列開,喚地方前來。”只見,宇文成都的馬往上一撞,來到前面,有人就叫道:“這位老者!”只見,這位老者驚嚇得是顏色更變,哆裡哆嗦,來到宇文成都的馬前跪下道:“將軍在上,小人我給您磕頭。”
宇文成都一指旁邊的雄闊海,就對他道:“這位老者,你去傳那賣弓的人,叫他拿着那張弓,到馬前回話。”這位老者道:“是。”這位老者來到場子裡道:“嘿,大個子,你這不嚷了吧!將軍怪下罪來,走吧,拿着弓,跟着我回話去吧!”雄闊海道:“好,誰買我賣給誰。”說罷,心中十分大喜,拿起弓來,心裡想道:宇文成都呀,我等你好幾個月了,今天可把你給等來啦!
雄闊海隨着地方上了甬路,注目一看宇文成都,只見他:跳下馬平頂身高頂九尺,胸前寬,背膀厚。頭戴一頂黃金打造荷葉盔,高扎簪纓,七層珠纓倒灑,周圍相襯八寶輪螺傘蓋,花罐魚長,配着黃金的抹額,相襯二龍鬥寶。頂門一朵黃絨球,灑黑點,突突亂跳躍,樓海帶四指寬,上排金釘卡得緊繃。身披一件鎖子連環龜背大葉攢成魚鱗甲,內襯一件紫徵袍,前後護心寶鏡冰盤大小,亮如秋水,閃花花奪人的二目。杏黃絲繩袢甲絛,巴掌寬的獅蠻帶煞腰,肋下配寶劍,銀吞山,銀什件,杏黃挽手,劍把上飄灑燈籠穗。左右勒徵裙:掐金邊,走金線,擋護膝、遮馬面,護襠魚褟尾,三疊倒掛吞天獸,橫搭在鐵過樑後。大紅中衣上繡白團鶴,一雙五彩花靴牢扎紫金鐙。背後八杆護背旗,黃緞子銀心,配的是白火焰兒,金葫蘆照頂,白穗低垂,上繡藍龍。相襯着八條白綾色的飄帶,上繡青雲龍。再往臉上觀看:面如古月,寬天廷,重地閣,兩道朱眉直楣鬢,二目圓睜類如朗星,準頭端正,四字闊口,雙耳有輪,頦下一部紅髯,扎裡扎煞透着兇猛。又見他胸前掛着一面金牌,高一尺六,寬八寸,上面橫着硃砂紅筆寫的二字:“欽賜”,下面豎着有一行字:
“天下橫勇無敵,天寶將軍第一名”
反過來背後還有四個字:
“天寶無敵”。
胯下一匹渾紅獸,頭至尾夠丈二,蹄至背八尺五,細七寸,大蹄碗,螳螂脖,吊肚,竹籤的耳朵,鞍韉鞧嚼一顫鮮明,馬掛威武鈴,在鳥式環、得勝鉤上掛着一條七曲鳳翅鏜。背後一杆坐纛旗,黃緞子銀心,周圍配白火焰兒,上有金虎頭,下襬藍穗低垂,下邊白月光裡有
“宇文”
兩字,坐纛旗上頭橫着青絨字:
“京營節度使,鎮殿大將軍”。
再加上左右的兒郎人等,弓上弦,刀出鞘,高舉着紗燈,真得說是威風凜凜。
二人來到馬前,雄闊海把弓橫着向地下一放,雙手一抱拳,遂口道:“將軍在上,賣弓人蔘見。”
宇文成都見他立而不跪,不禁微微一笑,道:“兒郎們,將弓取來,待我觀看。”有人把弓由地上取過來,遞給宇文成都。宇文成都接到手中,略微地把弓背、弓梢、弓弦都看了一遍,看完了,把頭又略微地點了一點,道“賣弓人。”雄闊海道:“將軍。”宇文成都道:“剛纔你高聲吶喊我已然聽見,我看你決不是良善之輩,誰能花五百兩銀子買你這張弓?你非是賣弓訪友!”雄闊海道“將軍,那您說我這是幹什麼來了呢?”
宇文成都道:“你明明知道我要來查夜,故意在此挑釁。”說着他一低頭,用左手托起這面金牌,右手一指,言道:“你爲它而來是也不是?”雄闊海心想:這小子夠鬼的呀!跟着道:“將軍,我怎麼會是爲它而來,您要這麼想,我可有什麼辦法呢?”
宇文成都大喜道:“賣弓人,我一不問你姓什麼叫什麼,二不問你住在何處,三不問你是做什麼的,適才你說有人拉開你這張弓你是分文不取,毫釐不要,雙手奉送。今天我說句大話,這張弓我要把它拉開,我這面‘天下第一’的金牌是歸你所有。”
話說,這雄闊海頓時一愣,遂口道:“將軍,您這話我可不明白,既然您給我這張弓拉開了,這金牌怎麼還要給我呢?”宇文成都道:“我這是說,光把你這張弓拉開還不行,還要把它拉碎了,這你該承認我是第一了吧?”
雄闊海道:“噢!那您再要給我這張弓拉碎了,我起心裡佩服您真正是天下第一。”宇文成都大喝一聲道:“你來看!”兩腳踹鐙,穩坐馬上,一手執弓,一手攏往了弓弦,用力一拉,耳輪中就聽,咯,札,札,札,把弓拉開到八成,前手一扣腕子,後手一叫弓弦,一運氣功道:“開!”只聽得“叭”的一聲響。
大家看了又看,這張弓真叫宇文成都就給折碎了!這是怎麼個勁兒呢?這張弓若是拉到了十成圓,就有多大的膂力,也拉不碎它,這是個巧妙勁兒。宇文成都拉這張弓,他是把弓拉到八成,一運周身的力氣,把氣運在了兩臂上,前手扣腕子一錯,後手一拉,用這麼個巧妙勁兒,這張弓就沒有個不折的了。
只見,宇文成都左手執着弓背,右手拿着弓弦,兩頭帶着弓梢,在馬上是仰天大笑。雄闊海一看氣得哇呀呀怪叫。
旁邊秦瓊衆人見到也全愣了,宇文成都道:“賣弓的!你來看,像你這張弓,也就只可賣些個碎銅爛鐵吧!”說罷,就將弓背、弓弦扔在馬前,大喝一聲:“兒郎們,開道,走!”宇文成都閃過了這賣弓的雄闊海,領着兒郎們等一直的往西而去。
雄闊海站在角路上愣了一會兒,心裡想道:一不做二不休,折了我的弓,再叫你嚐嚐你家大王爺的鑌鐵棍!想到這裡,一跺腳,回身就走。
秦瓊過來一拉,勸道:“朋友,你要到哪兒去?”雄闊海道:“朋友你甭管,今天要將這個豪強弱死!我回店取鐵棍去,叫你們再瞧個漂亮的!我走啦。”說罷,也沒顧了拾破弓,大踏步往東而去。秦瓊道:“他走了!今天晚上可要熱鬧了!”柴紹道:“二哥,他玩他的命,咱們逛咱們的燈,走,別管閒事了。”
秦瓊一干人等又往西走下來。一看前面是燈光照耀,遠遠有一座戲臺。李如眭一指前面,道:“這裡還有一座戲臺呢!咱們看戲啦!”大家擠過來一看,這座戲臺很大,上面是奇燈異彩,前面掛着一塊小橫匾,上頭寫着是
“蹴球檯”。
臺的幔帳上,
有四個字乃是:
”以武會友。”
這時,在臺上正有兩個人,是全身的緊纏利落,一邊一個在那兒練球,這個人把球踢過去,那個人又把球踢過來,什麼“蘇秦背劍”啊,“進步鴛鴦腳”啊,踢得這球好像一條白線兒似的。臺下頭看熱鬧的人齊聲叫好。哥幾個又往後面一看,只見臺帳的前面,放着一張桌子,桌後椅子上面坐着一個人,旁邊有四個僕人伺侯。仔細一看,原來這個人就是方纔擺燈虎棚子的那個公子。只見臺上頭這兩個人把這場球練完了,在旁邊一站。
這位公子朝着臺下頭衆人道:“諸位!每年我是前半夜擺燈虎,後半夜是擺蹴球檯。這二位是我的球把式,是先叫他們練一練,咱們大夥兒看了又看。要是你們也有會練球的,也可以請上臺來練一練,我這裡是以武會友。”
秦瓊道:“這個球,我還是真沒玩過。”柴紹道:“二哥,這不算什麼的,當初我也玩過這個這球,今天看見了,我又舊技復癢了。我上去也練一套,給他們看看。”哥幾個都道:“你上去練一套,我們看看!”
柴紹一時的高興,走到臺旁邊,順着木梯兒上來。向這公子一抱拳,道:“公子!”這位公子道:“柴公子,您也會蹴球嗎?”那位公子道:“我也練過兩天,要借您的這臺,獻獻醜。”說罷,柴紹把大氅一脫,混身上下,緊纏利落,道:“煩勞您把行頭給我吧!”有人道:“您接着。”就把球扔了過來,柴紹抓住了球,面朝前,把球往臺板上一拍,練了幾手:金絲纏腕、二郎擔山、白猿獻果、張飛蹁馬、獨龍戲珠。就瞧這個球兒隨着人轉,轉這麼一臺。行家子一瞧,就知道他下過幾年的功夫。外行人一看,就好像這個球粘在他的身上一樣。看熱鬧的人連聲地喝彩,不住地叫好。
柴紹練了半天,忽然之間,把球拍歡了,用腳尖用力一挑,這個球“騰”的一下,起到臺上天井子裡。他往前一上步,前腿兒弓,後腿兒繃,等着那球下來,一回頭看準了球兒,用後腳掌把球又踢上去,撤身還原,把球兒接在手中,這手功夫叫“倒踢紫金冠”。
柴紹笑着對大傢伙道:“諸位,我獻醜,獻醜!”大傢伙是齊聲叫好道:“好呀,這個行頭可練絕啦!”柴紹來到桌子頭裡,把球放下,說了聲打攪,穿上了大氅,由木梯下來。大家也就一鬨而散。
兄弟六個隨着人羣出來,上了甬路又去逛燈。逛了好幾條街,這對,天已交了三鼓,正往西明德門走來,就見由北巷口裡出來了一乘小轎,急走如飛,後面跟隨幾十名打手,都拿着木棍道:“躲開,躲開!先叫我們過去。”只聽得小轎子裡有女子哭喊的聲音:“救人呀!救人呀!你們搶良家的婦女,還有王法嗎?”
只見,這乘小轎子進了南巷口了。柴紹看了又看問道:“諸位哥哥,天子腳下,竟有這事嗎?”王伯當道:“你們別忙,待我打聽打聽。”
王伯當過來,就問旁邊看熱鬧的人道:“這位大哥,我跟您打聽打聽,這是怎麼回事呀?”這個看熱鬧的人說:“啊!您還是逛燈去吧,這閒事少管爲妙。”說罷,急忙躲開。六個人正在納悶。只見有個老者一邊跑,一邊哭喊道:“太沒有王法了,我的女兒叫他們給搶了去啦!”
王伯當仔細看了又看道:“二哥,您瞧這不是文家老店店的文老爹嗎?”秦瓊趕緊迎上去,道:“文老爹,你這是怎麼啦?”文老爹見到是秦瓊,一邊哭着,一邊道:“二爺,我的女兒婉娘被人家搶去了,求求二爺救救我閨女吧!”秦瓊道:“掌櫃的你先彆着急,慢慢地說。”就把文老爹帶到甬路下邊。
文老爹喘息了片刻,才道:“我那女兒婉娘,她非要逛燈不可,依着我不叫她來。我說:“燈市上,找便宜的人太多,姑娘年歲大了,不用去啦。”她母親說:“得了,你帶她去一趟吧。她已經有心上的人了,過了年就叫人家擡走了,往後還不定逛的着逛不着呢。”我這麼一想,也對,我就帶她逛一趟吧。我們這是要到明德門去看看彩山殿去,正走到北邊那裡,對面來了一羣惡霸豪僕,擁着一位闊公子,過來就問我:“㗏,老頭子”領着的這個大姑娘,是你的女兒呀?”我說:“不錯是呀。”他問道:‘這位姑娘有人家沒有?’我這麼一聽,不像人話!就回答道:“你管得着嗎!”他上來給了我一腳,就把我踹了一個大筋斗,他這一喊道:“來人哪,把這個漂亮的大美人,給我帶了走!”只見,打東巷口裡頭,出來了一乘小轎子,這一羣惡霸豪僕一擁而上,把我女兒裝在轎子裡,他們就進了巷口,揚長而去了。”他一邊哭,一邊道出了惡霸欺壓鄉民,強娶婦女的惡行來。
秦瓊一聽,“哎呀”了一聲,就愣在這裡了。這哥五個一聽,無一人不憤恨難當。王伯當憤憤不平道:“這京畿上還有王法嗎?”齊國遠道:“二哥,咱們趕緊得設法救文老爹的女兒去。”文老爹道:“哎呀,秦二爺,你得設法搭救我的閨女呀,要不然留下我這糟老頭子,真沒法活啦!”
秦瓊想了一想,就問道:“老爹呀,你知道搶人的是誰嗎?”文老爹回答道:“不知道啊!”秦瓊道:“老爹呀,你就在這裡等着我們,等到天亮,必把婉娘找回來。你可千萬的別去地方,如果我們把婉娘救回來,我們再找不着你,這個急我可着不了!”文老爹道:“二爺。要是等到天亮,你們不回來呢?”
秦瓊道:“這個嗎?頂到天亮我們要是不來,不但你的女兒不保,就是我們也就發生意外了。你就趕快回店逃命去吧!”文老爹道:“好,我就在這裡等你們啦!”
秦瓊把文老爹安置在這裡,兄弟六個就往南而來,一想這個搶人的到底是誰呢?正走在巷口,只見,前面巷口裡走過來一個老頭子,一手拄着柺杖,一手提着一個燈籠,往前走着。
柴紹道:“二哥!這裡有一位老大爺,咱們跟他打聽打聽。”秦瓊道:“好,你們哥幾個在這裡等着。”進了巷口,朝着老頭兒一抱拳道。“這位老大爺請了!”老頭拿燈籠一照道:“請了!這位爺什麼事呀?”秦瓊問道:“我跟您打聽打聽,方纔在大街上,搶良家婦女的那夥子人是哪兒的?老大爺,您可曾知道嗎?”
這位老頭感嘆道:“唉!要依我說呀,你不用打聽。我是愛說直話,伸手可就是禍,管閒事你要管不好,連命都得饒到裡頭,你知道啦!”秦瓊道:“是,老大爺,我是不管哪,我就爲的是明白,是怎麼回事情。”這位老頭道:“你要爲明白呀?”只見這個老頭把燈籠舉起來,前後左右一照,看了看四下無人,這纔對他道:“你知道有個擺燈虎棚子的,搶人的就是他。”秦瓊道:“噢,知道。他是誰呢?”
這位老頭道:“他就是當朝太子殿下心腹,兵部尚書宇文述第三個兒子,名叫宇文惠及,還有個外號,叫花太歲。手下有一羣欺壓良民的惡霸,他們上街專搶少婦長女,橫行霸道,是無所不爲,叫人沒處訴冤去!”秦瓊感嘆道:“哎呀,老伯!難道這些被屈含冤的人,就沒有地方告他去嗎?”這位老頭道:“哎!你說這都是糊塗話,上哪裡告他去呀?”秦瓊道:“怎麼?”這位老頭道:“他的父親宇文述乃當朝太子殿下心腹。你知道有個京營節度使、無敵大將軍宇文成都呀?那是他的侄子。他有這麼大的勢力,誰敢去告呀!被搶的苦主也就白吃這個啞巴苦子,你明白了!”
秦瓊道:“跟老大爺打聽,宇文述府邸在哪裡呀?”這位老頭道:“離這裡不遠,第二道巷子裡,府前頭有百鳥朝風燈的就是,你打聽這個幹什麼呀?我勸你少管閒事!”秦瓊道:“是,我不管。您回去歇着去吧,我跟您告辭了。”說罷,辭別了老頭,出了巷口,見着了衆人。秦瓊道:“走,咱們奔宇文府了!”
秦瓊六人走來走去找到了宇文府,看到門前燈樓上有一座百鳥朝鳳燈,看燈的是裡三層外三層的。沒錯,準是宇文府。
又一見府門開着,門口一個人沒有。秦瓊一努嘴,低聲道:“進去!”哥幾個擠過了人羣,就走進去了。怎麼這麼大的府門口,連一個人都沒有呢?原來,宇文述沒在家,帶着大公子宇文化及進宮面見楊廣,宇文成都帶着兵丁查街去了,二公子、也到大街玩去了。這府上的大管家、二管家以及家人、衛士們,在這個日子裡,哪個人腰裡都是肥肥兒的,一看主人們都沒在家,門前又有不少看燈的老百姓,主人回來,必有聲音,因此就全都在門房裡、賬房裡賭上錢了,所以門口一個人沒有。哥兒幾個就跟走自己大門一樣,進來一聽,門房裡吵吵嚷嚷的,耍的是非常熱鬧。進了二道門、三道門,一瞧北屋是大廳,東西有兩個角門。
秦瓊道:“齊賢弟、李賢弟,你們在這裡聽着風聲,柴紹、映登二位賢弟進西角門,我和伯當賢弟進東角門,咱們到各處去找婉孃兒,誰找着了,把她救出來,還在這裡會齊。”
王伯當道:“就這麼辦啦。”齊國遠、李如眭道:“行了,我們在這兒巡風啦。”哥幾個各脫大氅,斜插柳地往身上一系。柴紹、謝映登二人進了西角門,秦瓊、王伯當進了東角門。
話說,秦瓊、王伯當見了院子就尋找,見了院子就竊聽,就是聽不出來有婉孃的聲音。找來找去,直找到後花園,真要把秦瓊給急死。心裡想道:哪兒去啦?怎麼找不着呀!
王伯當一指西北角,道:“二哥,那邊高處有燈光,八成是座樓,咱們到那裡仔細看了又看。”秦瓊道:“對,走。”二人繞過花池子、假山石,直到了樓下,一看是座三間的書樓,順着樓梯上去,一聽婉娘在屋裡哭哭啼啼呢。秦瓊心裡略微踏實一點。哥倆來到樓攔杆裡,在窗戶上捅了一個小窟窿,往裡觀看。見到婉娘在靠北牆椅子上坐着,左右站着有四個婆子,還有十幾個丫鬟使女們。只聽得婉娘喊道:“你們爲什麼把我搶來,你們眼裡還有王法嗎!”
一個太婆道:“唉,傻閨女!這府裡不講王法的。”又一個太婆道:“我的傻閨女!你就是打着燈籠,拍着門找,也找不出來這麼有錢的人家呀!”又一個太婆道:“到了我們府裡,敢說一輩子衣食不缺啦,閨女你可千萬別想不開!”
婉娘道:“你們不要嚼舌根了,你們都是幹什麼的?”一個太婆道:“喲!你要問我們姐妹四個都是幹什麼的呀,告訴你說,我們是府裡四位掌家太婆,沒有不知道的。”又聽婉娘道:“不用管你們怎麼能說,我也不應,至大我也就是撞死!”站起來就往牆上撞,這四個太婆道:“哎喲!我的姑奶奶,你要是撞死,我們擔得了嗎!”幾個僕人過來將婉娘按在椅子上坐下了。
秦瓊一聽婉娘是至死不從,心裡想:好!婉娘有骨氣!哥倆一努嘴,推開了兩扇荷葉門,用手就把棉簾子扯掉了。四個太婆看了又看,就道:“喲!你們是哪裡來的呀?”說罷,王伯當一回手,
”嗆啷啷”
把寶劍就拉出來了,一指道:“都進裡屋去!”這羣太婆、丫鬟們,嚇得哆裡哆嗦,跑進裡間去了。婉娘見到是秦瓊、王伯當就哭了。王伯當安慰道:“別哭,隨我來!”拉着婉娘,就出門下樓。秦瓊也跟出來,裡面的太婆們,就吵吵嚷嚷道:“趕快來人哪,後花園有了人了!秦瓊二返進來,揮起雙鐗,
噗!
打死了一個太婆。道:“你們還有誰嚷來着?”這些太婆、丫鬟們看到,死了一個,嚇得她們結結巴巴地道:“就是她,她,她,嚷嚷來着,我們都沒嚷!”王伯當道:“你們都給我進裡間去!”這些太婆、丫鬟們嚇得也有滾的,也有爬的,都進了裡間。
秦瓊出來,將門拉上,手中揮舞着熟銅金裝鐗,道:“你們那一個敢嚷,我聽見,進去是一個不留,全把你們給宰了!”屋裡衆人誰也不敢再嚷了。王伯當一扶樓攔杆,把腿涮在外頭,往下一跳,落在平地,往東追趕秦瓊。
這時,王伯當來到了花園後門,秦瓊隨後也追到了。王伯當一回頭,秦瓊就把樓上之事,詳細說了一遍。王伯當過來仔細看了又看,只見門上是一把大鐵鎖,一個急勁兒,揪住了鎖,用力一擰。只聽得“喀吧”一聲響,鐵鎖雖然沒給擰開,把門上的屈戍擰下來,一拉門自然就開了。三個人出了後門,王伯當又將門兒給浮掩上,往下一蹲,道:“姑娘,你趴在我的肩頭上。”
話表,王伯當揹着婉娘在前,秦瓊在後緊跟,保護着穿街越巷,一直來到方纔所定約會的地方,找着了文老爹,放下了婉娘。文氏父女相見,將要哭,秦瓊道:“別哭!趕緊揹着姑娘回家。”文老爹感嘆道:“哎,多謝二爺相救之恩?”秦瓊道:“救婉娘是伯當賢弟,不必謝我。”文氏父女轉身向王伯當行禮,道:“多謝壯士相救,我給您磕頭”。說罷,文老爹叫婉娘伏地磕頭。秦瓊道:“文老爹我還們得翻回去,那裡還有我們的人哪,你們走吧。”文老爹聽了,連連點頭,婉娘一眼看着王伯當,而文老爹揹着婉娘一直地往東而去。
話說,秦瓊、柴紹二人按着原路而回。來到相府後門,推開進去。二次上了樓,這王伯當見到,寶劍還在門縫上夾着呢,把寶劍取下來入了鞘。秦瓊道:“伯當賢弟,咱們到前頭去找他們去。”王伯當道:“好。”二人慾要下樓,就見到東南上有燈光和說話的聲音,這哥倆推門就進了屋中,回手把門掩上,靠北牆面對門口坐下。把裡間的太婆、丫鬟又都嚇得魂不附體。
王伯當道:“二哥,這說話的聲音,可像宇文惠及這小子,他要上樓來,咱們給本地除一大害,您看好不好?”秦瓊道:“好,咱們在這裡等着他了。”
這時,只聽得宇文惠及道:“你們隨着我上樓,看了看去。今天你們得的這個怎麼樣呀?”衆惡霸道:“今晚這個您這麼仔細一看,就得可心,嘿!這個漂亮呀,就甭提啦!”宇文惠及道:“是嗎?本少爺看着有一可心的,每人賞給你們十兩銀子。”衆惡霸道:“謝謝三爺的賞,準保沒錯!”來到樓上,進到屋裡一看,屋子裡坐着兩個人,家人們回頭將要跑。
只見,王伯當轉身一竄,到了樓口前面,“嗆啷啷”就把劍亮出來,一瞪眼睛,這四個惡霸“哎喲”了一聲,全嚇趴下了。秦瓊道:“你們不許嚷,都給我進屋裡去!”這四個惡霸嚇得都爬進了裡間。
這時,就把宇文惠及嚇得木在那裡了。王伯當站起身來,一指着宇文惠及的鼻子道:“你可認識你家爺爺嗎?”宇文惠及道:“這您不是那少華山響馬頭領王伯當嗎?”
王伯當大怒道:“呔!你這小子,倚仗你家的勢力,欺壓良善,搶奪民女,我要好好管教你!”王伯當是越說越有氣,不由得怒從心上起,上前擡腿一踹,就踹在宇文惠及的胸口上。“咕咚”一聲,這小子仰面朝天栽倒。柴紹一上步,踩住了他的小肚子底下,貓腰把他的左腿就給搬起來啦。
這時,宇文惠及是滿嘴亂叫,求饒道:“這位爺爺!您把我饒了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王伯當道:“什麼?饒你!”王伯當這一用力,只聽得“噗”!這宇文惠及“嘔”的一聲,便一命嗚呼了。再看王伯當!這身白綾子的衣服,前胸、滿臉,都成血人了。王伯當道:“二哥您看怎麼樣?”秦瓊道:“好!這纔是我的好兄弟!隨我來。”說罷,哥倆出了門口,下了樓梯往前走,出了東角門,再找齊國遠、李如眭,他們已然蹤影不見了。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