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愣怔之下沒有反應過來,伸手出去卻抓了一個空,臉色漸漸陰沉起來。
沒想到這個女人不像之前那樣好騙了啊,男人咂了咂嘴,這樣的話,可就不太好辦了,自己以後毒癮發作,怎麼才能拿到毒資呢?男人看着安娜跑遠的方向,眼神裡盡是陰毒。
吸毒的人是沒有自尊和底線的,男人被大庭廣衆下扇了一巴掌,考慮的卻根本不是這個問題,而是自己沒有成功攔住林夕,因此自己下一頓的毒資在哪裡成了一個問題。
至於爲什麼沒有上去追趕林夕麼,男人目光投向自己的褲管,只有自己知道那層佈下,是怎樣的一雙細弱如麻桿,一點力量都沒有甚至輕微打着顫的雙腿。
安娜跌跌撞撞跑到了酒店的大門口,一路上無數人驚詫的目光追隨着這個之前還在臺上光芒萬丈的女人。
安娜懊惱地捂着臉頰,剛纔那個男人爲什麼會突然冒出來,實在是太蹊蹺了,可是更讓自己恍惚乃至憤怒的是,自己居然在看見他的那一刻,有那麼一個瞬間失去了控制自己的力量。
自己竟然還會爲他動心,哪怕只是一個瞬間,那樣眩暈的感覺安娜卻如此熟悉。畢竟,這個男人,曾以最親密的方式,進入過自己的生命。
只是現在,自己沒有資格去追求這些虛無縹緲的感情,安娜在奔跑中握緊了粉拳,自己是在乎和喜歡左莫藺的,一遍一遍對着自己說,似乎這樣,腳踝被高跟鞋蹾得痠痛的苦楚就可以有些微的減輕。
更何況,自己現在是沒有說喜歡還是不喜歡的權利的,只有借到那個男人的勢力——安娜又迷茫地看着前方搖搖晃晃的道路,自己真的不喜歡那個男人嗎?
說起來,那個男人長相上乘,能力出衆,用情專一,只可惜不是對自己的,安娜咬了咬牙,百鍊鋼還能化爲繞指柔呢,只要有了第一步,何愁沒有第一萬步。
可是門口並沒有停着那輛低調奢華的黑色蘭博基尼,安娜茫然的站在酒店門口,爲了典禮的豪華效果自己特意穿了一件裸肩無袖的禮物,領口綴了很多細碎的鑽石,而且,沒有披肩。
此刻陡然從溫暖的酒店大廳跑出來,卻沒有看見熟悉的身影,深冬裡安娜覺得領口的鑽石都在嘲笑自己的傻,鋒利明銳的折射光芒切割得胸口皮膚生痛。
可是自己該去哪裡找那個男人?
正在安娜心一橫準備打個車直接去左宅的時候,忽然一個身形彪悍的大漢出現在安娜身邊。
“安小姐,”低沉的嗓音嚇了安娜一跳,待看清是左莫藺身邊的助手時又氣不打一處來。
“誰跟你說的可以無聲無息出現在我身邊的!”安娜橫眉立目。在自己的世界裡,自己纔是大小姐,其他的人都是伺候自己的下人,安娜自小對這個理念就根深蒂固,什麼頤氣指使的態度他們都只能受着,再加上自己現在已經和左莫藺訂婚了,
這些人,以後也是要來伺候自己的!
安娜就差沒雙手叉腰破口大罵了。
助手眼神裡寒光一閃,就算是左莫藺也從不會這樣對待自己,雖然語氣冰冷口吻簡簡潔命令乾脆,但是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受到被人輕視的恥辱。
“這是你的支票,請收好。”助手一個字都不想多說,將左莫藺交給自己的一張薄薄的支票交到了安娜手裡,那上面有一個價格合理的數字。
大概買斷的是安娜後半生的榮譽和衣食無憂。
安娜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可是手還是伸出去接過了支票:“這是什麼?”早已經通過紙張的制式分辨出來這是一張銀行的支票,安娜問這句話就是想知道,這是誰給自己的?他有什麼目的?爲什麼會來自左莫藺助手的手裡?
安娜第一個想到了剛纔出現時機掐得剛剛好的那個清瘦男人,不,這不可能,安娜搖了搖頭,他不是掙錢的那塊料,更不可能給自己拿錢。
助手幾不可查地搖了搖頭:“左先生說,和你銀貨兩訖,請你以後不要再去打擾他。”
“銀、貨、兩、訖?”安娜輕輕地一字一頓重複着這個成語,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輕輕掰着手指,安娜的臉上滿是茫然,感覺,似乎又哪裡很不對勁兒呢。
這是銀,安娜捏着手中的支票。那貨是什麼呢?安娜的大腦飛速地轉着,哪裡來的貨呢?左莫藺給自己的,是要從自己這裡已經買走了什麼嗎?
可是自己只和他有一個訂婚典禮啊——訂婚典禮!
安娜忽然間腦袋中劈過一道驚雷,那天在銀行門口的車內,自己只顧得上左莫藺和自己要訂婚消息帶來的喜悅中,這會兒怎麼感覺,好像隱隱約約有一句話是“這件事完成之後,我會支付報酬,我們兩不相欠。”
拿着支票的手輕微的顫抖起來,轉瞬間變成了劇烈的抖動,安娜從沒感覺到自己和左莫藺距離這麼近過,卻也從沒有這樣遠過,他竟然將今天這場盛大的典禮當成了一個可以買賣的物件,而自己居然傻乎乎地答應了!
“不,我不同意!”安娜忽然尖利出聲,“我還是住在左家的,你們沒有權力趕走我!”
助手已經走開了兩步,聞言忽然轉過身來,憐憫地看着倏忽之間陷入瘋狂的女人:“左先生還交代我們對你說,千萬,”助手忽然伏低身子,黑得嚇人的眼睛直看進安娜混亂的內心,那些話像是刀子一樣刻在了安娜的心上:“千萬不要有任何幻想。”
助手大踏步遠去的背影讓安娜第一次覺得這麼無力,舉起手中沉重的支票可怎麼努力也看不清紙上的數字,安娜自嘲地微笑着向後倒去。
身後安娜的堂妹目睹了整件事情發生的經過,此刻看到眼前表姐忽然之間向後摔落,情知不好,連忙衝了上去。
安娜結結實實砸在了地板上,劇痛讓這位
大小姐有片刻的清醒,平行於地面的視線看到了一雙高跟鞋,和被鞋帶勒得鼓出肥肉的腳。
視線繼續上移,安娜看見了那雙讓人一見就心生厭惡的三白眼,就算投胎都沒什麼技術竟然沒有繼承到安家如自己般的美貌,安娜一向是瞧不起自己這個表妹的。
“扶我起來,”安娜一如既往的趾高氣揚,雖然是躺在了地上,可是氣勢倒是一點都沒輸。只是一貫美豔的少婦此刻躺在地上輕微地扭動着腰肢,眉眼輕蹙,怎麼看都沒有了以往的那股子狠勁兒。
更何況安柳可是看到了安娜最不願意被人看到的那個場景。
“喲,我說表姐,您還跟我這兒玩大小姐的派頭呢!”安柳蹲下身子來,雖其名如柳,只是這身材可着實稱不上是柔弱之姿,只是單單一個下蹲的動作就坐得很是艱難。
“我可是,剛剛什麼都看到了。”挑釁地話語一說出口,安柳就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俗話說病從口入禍從口出,沒有什麼樣的實力之前,什麼樣的話就最好別說。
這樣滿含挑釁和威脅的話語逸出口,安娜瞬間表情就變得狠厲起來,轉瞬間又轉爲柔和,“喲,我的好表妹,你看到什麼了呀?姐姐好好奇呢!”安娜嬌媚啼轉的聲音蜿蜒出脣,好像剛纔那抹狠厲之色只是安柳的錯覺一般。
安柳一個激靈,連忙臉上堆上笑,自己家現在可惹不起安娜這支的主流,只等那樣的結果出來以後,恐怕才能實現牆倒衆人推,上去踩兩腳這張讓自己看見就恐懼厭惡的臉的夙願。
“表姐,我這真的是不小心,看到了你滑倒,這不,趕快跑過來扶你,沒想到慢了兩步。”安柳賠着笑,暗暗佩服自己腦筋居然可以轉得這麼快。
安娜眼裡鄙夷的神色一閃而逝,一隻白嫩的柔荑搭上了自己這個表妹伸過來的手,“扶我起來吧”。後者連忙手上用勁,將安娜半抱半扶坐起身來。
安娜斜靠在安柳肩頭,後背蝴蝶骨上的痛楚讓這個常年面帶笑容的女人輕皺眉頭,這下子可有好久不能穿露背的衣服了。
在安柳看不到的背後安娜的臉上閃過陰毒的顏色,小賤人,真當我安娜什麼都不知道不清楚嗎?看看你臉上的表情,真是把你出賣得一乾二淨了。而且,你可真是騙人都不會,分明硬生生剎住的腳步,真當我是聾子瞎子嗎!
但是轉過臉來,安娜又是那樣迷醉人的微笑,沒走到最後一步,自己還需要這樣的面具維持。至於走到了呢?安娜嘴角上揚得幅度更大。
左莫藺,安娜慢條斯理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眼神望向方纔助手遠去的方向,那裡現在只有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輕輕推開眼前的女人,安娜理了理頭髮,後者誠惶誠恐後退一步,至於現在的一些小挫折麼,我是不會在意的。安娜心裡慢慢地說。
你只是一時還沒想明白罷了,但是我對你,勢在必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