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想着又心頭火起,居然想用那麼一點錢就打發掉我?雖然那張支票上的數額讓安娜這麼想的時候還有些發虛,但是當安娜踏進左莫藺的豪宅的時候,就沒有這種想法了。
和左莫藺的家產比起來,那張夠自己後半輩子奢侈生活的支票也只是九牛一毛罷了!
安娜尖利的聲音又在客廳迴盪起來:“你!說你呢!在門口傻站着幹什麼?掏錢來可不是讓你在門口傻站着的!你先說說你大半夜出去幹嘛去了?”原來是一進門就被亂七八糟嚇得呆立在原地的女傭。
安娜繼續說着:“怎麼跟個木頭似的?真想不通左家爲什麼都是你們這些垃圾,廢物!掏了錢都沒有好的服務,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那樣冷漠凌厲的目光,就好像之前半威脅半懇求着女傭讓對方給自己提供信息的那個人是誰她根本不知道一樣。
女傭在對方這樣盛氣凌人的氣勢下也顯得唯唯諾諾起來:“我剛剛,出去扔垃圾了。”當然不能被眼前的女人知道自己剛剛和這幢別墅的前一個女主人見了面,並且達成了一個對於眼前這個女人來說明顯不利的約定。
女傭忽然心裡暗暗後悔起來,自己怎麼剛剛就在那樣的環境下就答應了這個要求呢?似乎對於自己之後的處境並沒有什麼好處,就算是這個女人在這幢別墅裡一直做下去她的女主人,別人也和自己一樣的待遇啊,甚至還不如呢。
女傭眼睛掃了一下辛苦搬花盆挪桌子的衆人,自己至少主動出去倒垃圾,這才避免了被抓壯丁當苦力,“你還站那幹什麼!”安娜衝着女傭吼道:“沒看到這麼多活嗎?”
女傭連忙亦步亦趨地跑向吸塵器的位置,這個女人確實是對所有人都不好,何況她還有狠辣的手段,當時她爲了讓自己答應甚至綁架了自家的孩子,而孩子那驚恐的眼神直到現在還讓自己的心臟隱隱作痛。
可是那個女人——女傭想想又覺得心裡變得柔軟,她蹲在那裡就讓人想要保護,當時燈光那麼溫暖,風又太過凜冽,小小的身軀讓人充滿了保護欲,即使自己也身爲女性。
安娜疑惑的看着女傭默不作聲從自己身邊快速穿過,總覺得心裡有點不安。但是這點不安很快就被自己對左宅這一屋子的傭人的不滿所沖淡。
女傭暗暗握了握拳頭,就算是不爲自己和別人以後在左宅的好日子,就算是爲了那幾顆隱隱燙手的寶石,自己也要幫林小姐這一次!
客廳逐漸在挪物換位的過程中變得空蕩乾淨了起來,女傭按照安娜的要求跪下身來一寸一寸地擦着,安娜終於對眼前的空間感到滿意了一點。
自己在剛纔收拾東西的過程中忽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你左莫藺不是一進門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不出來也不理我嗎?那我就在你的別墅裡做出來一個大動作,逼得你不得不出來!
安娜指揮着左
宅從上到下的傭人,講左家別墅的一樓所有房間都徹底打掃了一遍,臨近午夜時分,終於一切收拾妥當,因着左莫藺平常都沒有什麼要求,除了乾淨整潔飯菜正常別的都隨意,因此左家了真的說起來是沒有多少人的,而左莫藺的助手是直接聽命於左莫藺的,安娜甚至連接觸的機會都沒有,因此這麼點人幾個小時內就完成了這項浩大的工程,不僅是傭人的勤勤懇懇,更與安娜一刻不停的監督催促有關係。
安娜疲憊地倒在牀上,勞累過後的身軀似乎更容易被挑起怒火,身下這張牀,可是那個賤女人睡過的!一想到林夕曾經睡在這張牀上,說不定還有那個冷漠的男人,他們也許發生過什麼,安娜由於過早的接觸社會,並不相信男人除了想睡自己還會有別的行動,因此此刻抓着嶄新的牀單,仍然有一簇一簇的怒火止不住地燃燒起來。
似乎空氣裡,都是那個賤女人的味道。安娜翕動着鼻翼,滿腦子都是紛紛揚揚的各種想象,其實自己身上的香水味道過於濃重,所到之處已經將別的香味盡數掩蓋,更何況林夕幾乎除了護膚品別的什麼也不用,身上是並沒有什麼味道的。
可惜安娜已經聞慣了自己山上的味道,並不能分辨出空氣中的正常氣味,因此想當然以爲,這就是林夕留下的。
那個賤女人!安娜猛地坐起身來,就算自己剪碎了她的衣服,她蓋過的用過的一切東西,燒燬了那些精緻稀奇的小玩意兒,可是爲什麼她就好像在這裡,哪裡都是,無處不在,無時不有!
安娜神經質一般在房間裡到處翻看,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也許是過於勞累,以至於大腦更加活躍,控制不住地想要搜尋那個女人還有沒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唉,一個人若是愛另一個人,到處都會寫着我愛你,安娜怎麼能明白呢?這間房子是左莫藺專門爲林小夕佈置得,裡面的一衣一掛,一飾一物,皆是左莫藺親手挑選,那就是左莫藺心中的林小夕啊!怎麼可能會被毀掉。
安娜終於體力不支,緩緩坐倒在牀上。
整個左宅像是一座墳墓一般悄無聲息,安娜眼角悄悄有淚水滑落。這個要強的女人啊,費盡心思爭取來的,到頭來不過是一張支票,而自己死皮賴臉追到左宅,仗着左家的傭人並不知道左莫藺不接受自己的真相,在左宅大肆改造,圖的到底是什麼呢?
安娜輕輕撫摸着牆壁,那一邊,再那一邊,安娜不知道左莫藺的房間究竟和自己隔了多遠,可是就算在隔壁,也是遙不可及的啊。
不愛就是不愛。
左莫藺和林小夕就算是不在一個房間,知道彼此在,就好像對方在即身邊一樣心安,但是安娜不會感受到的。
只會是靜夜不安,孤枕難眠罷了。
安娜,說到底,不過是在左宅的一個透明人,左莫藺根本沒有看到她!
翻來覆去輾轉反側的一整夜就這樣過去了,天光熹微的時候安娜勉強睜開已經腫了的眼睛,自己一夜並未睡好,甚至連被子都忘記了蓋,如果是在家肯定會有助理或者母親照料自己,但是到了左宅,曾經的嬌小姐,就已經不再是那樣萬事不操心的安娜了。
安娜慢慢爬起身來,頭痛欲裂,似是有些着涼,喉嚨也有些吞嚥困難的感覺。但是,一想到自己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安娜仍然撐持着忽然變得沉重起來的身子坐到了梳妝檯前。
自己今天一定要訂購一個新的來把這個換了!安娜揮手掃掉了上面林夕的用品,接着用恆溫的去離子水一點一點洗了手,細緻地對鏡描妝起來。
左莫藺仍然沒有出門,那個曾經給自己提供情報的小女傭,安娜一件就煩,這樣的人留在自己身邊簡直就是一顆定時炸.彈啊,一定得找個時間清理掉,安娜看着對面低着頭的小女傭,心裡暗暗想着。
女傭來請安娜用早餐,“左總也用早餐嗎?”安娜慢條斯理地用指尖挑了一下脣角,將一點點覆蓋上來的粉底擦掉。
“沒,沒有。左先生還沒有出門。”女傭低着頭不敢和安娜對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總覺得只要對視上,就會有大禍臨頭的感覺。
女傭並不知道安娜已經將自己看待得和死人一般無二了。
“那你叫我來吃飯幹什麼,啊?”安娜今天特意畫了一個平眉,但是此刻卻顯得整個人憑空多了一股煞氣,“你不知道我是他未婚妻嗎?他都沒有在飯桌邊等我你來叫我幹什麼?”
既然自己拿左莫藺沒法子,那隻好以上位者的身份威壓這些下人了。對,在安娜心裡這些人就是下人,而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們這些人真是懶到家了,左總不出來你們也不去叫嗎?啊!”
女傭嚇得頭壓得更低了,“安,安小姐,左先生從來不允許我們打擾他的。”
安娜忍着自己想要伸手揪住眼前這女人頭髮的衝動,“所以你就有膽量來叫我了?”
女傭沉默了,自己原本是在左先生的吩咐下都會來叫林小姐的,本來今天自己並不想來,但是想了想也許左先生需要讓自己這麼做,這才膽戰心驚過來了,果然這個安小姐如此飛揚跋扈,女傭心裡後悔着。
安娜卻沒有繼續追究下去了,冷哼了一聲,下巴輕輕擡了擡:“那你帶路吧,既然來都來了,我也不能把你趕出去啊,你說是不是?誰讓我這麼好說話呢?”
女傭不敢回話,點了點頭,向後退了一步,轉身做出“請”的手勢。
安娜跟在女傭身後緩緩經過左莫藺的房間。門依然關閉得死死地,看不出來有什麼要打開的跡象。
左莫藺,你不出來,把我當空氣是嗎?好,我有的是辦法叫你出來!安娜心裡暗暗發狠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