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10

馮躍警惕的看着她,也不怪馮躍這樣,顧延非平時仗着自己一身本事,多少有點自恃清高,馮躍怎麼都不敢相信他會開口求自己幫忙,還是以一種近乎討好的口吻。

林雪看着他的表情,自知戲過了,她整理了下表情纔開口說:“馮醫生,醫生說我暈倒不是平白無故的,腦子裡長了個瘤,壓迫視神經了......”說着,林雪伸手在頭上一點,“就這兒。”

只一眼,林雪就知道馮躍信了,她趁熱打鐵,“死是死不了,但醫生說會影響視力和記憶力,特別是記憶力!並且這瘤不能馬上手術,得觀察一段時間。”

“腦瘤?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是什麼瘤啊?化驗了麼,不會是惡性的吧?怎麼......”

林雪心虛極了,她哪兒知道什麼良性惡性的啊,馮躍畢竟是個醫生,一不小心就得穿幫,她打斷他:“就、就一個瘤嘛,你別管這個了,我今天就是想找你幫個忙。”

馮躍不太願意,“我就一個主治醫,能幫上什麼忙啊。”

“唉你先聽我說,我這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反正就得耽擱個三......四、五個......不一定,不一定幾個月呢。”

誰知道什麼時候能換回來。

林雪吐出一口氣,接着說:“因爲記憶力和視力受影響,我暫時看不了病也做不了手術,那不行啊,這樣下去我說不定就丟工作了。這麼着吧,副高職稱考試我是不準備參加了,這幾個月我就麻煩你照應着,你幫我給病人看病做手術,反正咱們醫院人不多,怎麼都能忙活過來。副高我不上那肯定就是你的沒跑了,你看行嗎?”

馮躍聽清了她的話,一邊驀然被天下掉下來的餡餅砸的暈頭轉向,一邊又被“腦瘤”這會兒兩個字困擾,腦瘤患者就算是良性,開顱之後大多數人都只能活一至十年。過了片刻,馮躍頗有些擔憂的說:“你怎麼不直接跟上頭反應你生病這事兒啊?腦瘤不是小事......”

林雪心想,就一個你我還得廢那麼大勁兒忽悠,換個精明的人那還了得?她悄悄翻了個白眼,說:“這病沒把握一定能治好,我也是想着走一步算一步了,我現在連看清你都困難......”

說罷她還眯了眯眼。

馮躍低着頭不言語,林雪再次開口:“馮醫生,我知道這很爲難,但您幫我一回,欠你這人情我以後一定記一輩子。”

誠懇,真誠,簡直完美!

果真,他急急擺手,微皺着眉猶疑着說:“別這麼說顧醫生,我是在想排班的事,正巧最近重新排班,那我就把咱們倆的班排一塊兒,你好好養病,你年輕有爲,副高下次一定能升。”

搞定了這樁大事,林雪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地。

而顧延非好日子還沒過幾天,就被白欣欣拉去拍戲,顧延非現在已經被林雪逼得能自己上個簡易的妝,晚上還能仔仔細細給她把妝卸了。

他也沒浪費自己作爲骨科“一把刀”那精準的手術技巧,畫眉毛畫的還湊合,林雪對他基本滿意,就是他打死也不往嘴上塗口紅那點臭脾氣讓林雪抓狂不已。

白欣欣虛扶着她,剛一來到片場就聽見白欣欣扯着嗓子喊——

“雲姐!”

林雪說過,她經紀人叫何佳雲,顧延非擡眼望去,一個打扮得十分乾練的女人轉過頭來,一看就知道跟白欣欣明顯不是一個段位的。

她朝顧延非笑笑,走到近前來,顧延非也喊:“雲姐。”

“嗯......林雪,你腿怎麼樣?”

“差不多了。”

何佳雲攏攏頭髮,說:“之前忙死了,都沒去看你,好了就行,我給你接了個廣告,過一段兒拍。”

顧延非點頭,倒是白欣欣好奇道:“什麼的廣告啊?”

何佳雲說:“衛生巾。”

“哇!前段時間那四小花旦之一那誰不還拍了衛生巾廣告嗎,這廣告接的真好,比你以前那些什麼電動車啊之類的簡直好太多......”

白欣欣還在喋喋不休,顧延非腦子嗡嗡作響,頓時渾身都不舒服起來。

適應,他還得好好適應。

何佳雲再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她手下三個藝人,除了林雪外全都是大腕兒,這曾讓林雪一度懷疑再次續約的時候她會不會被扔出公司,更別說是對這“放養”行爲抱怨一分了。難得的是,林雪在嘉瑞公司三年來,從沒受過什麼欺負。

沒過一會兒就開始拍戲,這一場戲拍的是“偷吻”。何清潤飾演的男一號發燒後昏睡在牀,林雪飾演的女主角又是喂水又是蓋被子的悉心照料他,此時她已對男主角情愫暗生,看見病中脆弱不堪的他便心念一動,偷吻上去。

拍到偷吻前一秒時都還算順利,本來也不用什麼表情。顧延非一路微皺眉頭,權當是焦急了。可是真到親的這一步顧延非就犯了難,雖說親的是隻是臉,但他對着哪兒都下不去口,NG了幾次之後才勉強過。這一折騰,何清潤就被顧延非抱着脖子餵了很多水,他心裡不暢快。戲一拍完,他坐不住了,以討論劇情爲由拉起顧延非就扯到自己化妝間。

門一闔上,何清潤劈頭蓋臉的問:“林雪,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顧延非慢慢蹙起眉頭,他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怎麼迴應。但這幅表情在何清潤眼裡可就完全成了“懶得理你”。

何清潤說:“如果你是爲了吻戲的事才這樣,那我得告訴你,那事兒不賴我。”

“什麼吻戲?”

“......不就是我跟導演要求刪吻戲的事嗎,那事兒是路青陽讓我去跟導演說的,你不就是覺得沒面子嗎,但你完全沒必要跟我過不去,找你路師兄發脾氣去!”

顧延非眉頭緊鎖,他哪兒發脾氣了?

何清潤看着一聲不吭的顧延非,被他這幅不死不活樣子氣得夠嗆,他撫了撫眉心繼續說:“我也沒別的意思,大家都是專業的演員,能合作也算是緣分,以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好好演戲成嗎?”

顧延非眉頭一蹙,說他不好好演戲?簡直不能忍!他擡起下巴看着他說:“我一直都演的挺好的。”

說罷便提步走出化妝間,何清潤看着他耷拉着的肩膀,氣得肝兒都在顫。

* *

顧延非回家的時候,林雪在拖地,見他回來便問:“吃了嗎?”

“在劇組吃了盒飯。”顧延非把拖鞋換了。

林雪點點頭,一轉頭就看見他擡腳就往家裡走,“停停停停停!給我把你換下來那一腳蹬放櫃子裡去!”

“哦忘了。”他撐着櫃子彎下腰,食指一撥把櫃子撥開,拎着鞋子往裡一送,慢悠悠往裡走,真是怎麼方便怎麼來,再一看他走路那姿勢,手懶得擺,腿得拖着走,倒是把頭昂得挺有範兒。林雪樂了,使喚他:“去,給我倒杯水。”

顧延非不樂意:“自己倒去。”說罷便坐到沙發上開起電視,林雪發現他每次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開電視,但開了又不看,她兩步邁過去他面前,迫使他擡眼看她,“你去不去,不去就給我起來拖地。”

“我很累......”

“你選一個,要不然我明天上醫院跳脫衣舞去!”

顧延非擡眼,“你試試。”

林雪無所謂的笑笑,卻發現他的臉色慢慢由陰轉晴:“行啊,你要去醫院跳脫衣舞的話,那我也去劇組跳去,總不能讓你一個人累。”

林雪氣急道:“你怎麼那麼懶!”

顧延非哼一聲不說話,抱着手吃起葡萄來。看着林雪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他忽然想到何清潤說,刪吻戲的事是何清潤跟導演提的,他還說,這是路青陽讓他這麼做的。

猶豫了一下,顧延非還是問了出來:“你這部戲的吻戲是那個男主角讓導演刪掉的是吧?”

林雪卻會錯了意,只當顧延非在嘲笑他,她心裡不痛快,頓住手上的動作,說:“要你管,誰跟你說的?這有什麼的,不就是個吻戲嗎,我還不樂意跟他拍呢,該不會......是你愛上何清潤了吧。”

顧延非聽着她驟然降下來的語調,把剩下的半句話憋回去,過了一會兒,他把葡萄送進嘴裡,狀似不經意的說:“我就是愛上你也不會愛上他。”

葡萄的汁水慢慢在口腔裡淌着,葡萄很新鮮,香甜可口。

“彆着急表白啊,腳踏兩條船可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兒,再說了,你也得等咱們換回來了我才能考慮考慮。”林雪笑哈哈的,顧延非把果肉盡數吞嚥,說了一句“沒臉沒皮”就不說話了。

沉默半晌,顧延非看着拿着塊兒抹布四處擦着的林雪,說:“今天你經紀人來了,她說給你接了個廣告。”

林雪頭也不擡:“是化妝品嗎?”

顧延非一頓,僵着臉說:“是衛生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