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開車回到公安局,把車停好正往臺階上面走,一個迎面從樓裡剛剛走出來的女人忽然叫住了顧小凡,表情有些茫然的問:“你好,我想問一下,辦護照不是在這兒麼?我怎麼進去之後找不到辦護照的地方呢?”
“哦,辦護照不是從這個門走的,”顧小凡一聽是問路的,便站了下來,伸手朝公安局大樓側面的一條小路指了指,“你看,那兒不是有個指示牌麼,從那兒走過去,後面有一個三層的白色小樓,直接進去就是出入境管理處的辦公地點。”
“哦!是這樣啊!怪不得我方纔進去找了半天怎麼都不像是能辦護照的樣子,謝謝你啊!”女人也是不到三十歲的年紀,打扮得很時髦,說起話來也是很乾脆的樣子,她向顧小凡道了謝,剛走下兩級臺階,忽然又站了下來,轉過身重新叫住顧小凡他們二人,指着鍾翰說,“我怎麼覺得看你那麼面熟呢?”
顧小凡有些好奇的看看身旁的鐘翰,鍾翰雖然站住了腳步,面無表情,卻是一副並不太想理人的樣子,對這個女人的話也沒有做出什麼迴應。
“你是……鍾翰吧?”女人不太確信的叫出了鍾翰的名字,叫完之後見鍾翰沒有否認,也愈發篤定起來,立刻興高采烈的走過來和他打招呼,“哎呀真是你呀鍾翰!我都沒想到會在a市遇到你!你怎麼在這兒上班了呀?我都不知道!咱們都多少年沒見過了?從高中畢業就沒再見過面吧?”
鍾翰有些疏離的笑了笑,點點頭,嘴裡虛應着:“是啊,好多年了吧。”
女人對他的這種態度可不買賬:“是不是我變化挺大的,你都沒認出來我是誰啊?我是華敏啊!這會記得了吧?我原來和鄭怡的關係最好了,想起來沒?”
鍾翰的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對這個自稱叫華敏的女同學點了點頭。
顧小凡在一旁看着,覺得鍾翰的恍然大悟根本就是一種應付,八成是打從一開始就認出這個華敏了。只不過是打從心眼兒裡沒想理睬,現在避不過去了纔不得不裝出這副樣子來,這倒讓顧小凡有些感到好奇了,從她認識鍾翰到現在。不管是喜歡的還是討厭的,還沒見他特別迴避過誰呢,這倒是第一次,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鍾翰會對自己多年未見的高中同學態度如此冷淡。
“你這人還真是變化夠大的,高中時候一個假期就能換個樣,這幾年不見,要不是方纔看你五官眼熟,根本認不出來你,越變越帥了啊!我對你的印象多少還有點停留在高一那個時候呢!”華敏說着,忍不住笑了起來。“對了,你電話號碼是多少啊?結婚了沒有?有沒有孩子呢?”
“個人問題不着急。”鍾翰笑着回答,把自己的手機號碼輸入進華敏遞過來的手機裡面。
華敏接過手機,又說:“我結婚了,老公被外派到國外去。年底要給我申請陪伴簽證過去呢,我打算過段時間組織個同學聚會,老同學碰個面,聯絡聯絡感情,正好遇到你,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才能找到你呢,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這邊事情挺多。到時候不一定能參加,你們好好玩兒。”鍾翰毫不猶豫的婉言拒絕了這種邀請,對華敏笑笑,“你還得去辦護照吧?那趕緊去吧,晚了可就到午休時間了,別耽誤了你正事。以後再聯絡!”
“行,那我過去辦護照去了,聚會的事就這麼說定了啊,沒時間就擠時間,反正這回我們都知道上哪兒能堵到你了!”華敏大大咧咧的擺擺手。轉身走了。
鍾翰一言不發的繼續上樓梯,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很明顯情緒已經有些低落下來,顧小凡跟在旁邊,見他一副暗自煩惱的樣子,有些詫異,忍不住問:“怎麼了?不願意去啊?一個同學聚會而已,我還以爲你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呢。”
“不瞭解的事情就不要評論。反正我不去,我就不信能有人把我給綁了拉過去。”鍾翰臉色不大好看,一副不想談論這件事的架勢。
顧小凡雖然滿肚子的好奇,見他這副模樣倒也不好再多打聽什麼,只好把好奇心壓下來,急急忙忙回到辦公室,接下來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們去做。
首先需要做的就是確認死者的身份以及通知家屬到公安局這邊來辦手續,顧小凡負責確認白玉冰的身份是否無誤,而鍾翰就負責聯繫白玉冰的丈夫施逸春,施逸春的聯繫方式他們已經從白玉冰的手機裡面找到,包括白玉冰孃家的電話。
白玉冰的身份很容易就得到了確認,此人家在本地,是個土生土長的a市人,今年二十八週歲,即便是戶籍信息上面的照片也能看得出來是個清秀有氣質的女人,並且生前也沒有任何不良記錄,絕對是一個背景乾淨的人了。
鍾翰聯繫到施逸春也沒有什麼困難,原本以爲這個平時就不太喜歡回家的大老闆會推三阻四找一堆不能馬上過來處理的理由,沒想到施逸春聽說之後,除了一開始有些震驚不敢相信之外,倒也很快就答應下來,表示會立刻就趕來這邊。
白玉冰孃家那邊的反應自然是比較激烈的,白玉冰的母親在電話裡一陣呼天搶地似的嚎啕大哭,緊接着便沒有了動靜,直到她父親接過電話,說會叫人過去公安局這邊配合工作,然後便掛斷了電話。
又過了一會兒,湯力也回來了,他回來了就意味着現場那邊的工作已經處理結束,鍾翰和顧小凡離開之前有把白玉冰那輛車的情況交代給他,顧小凡回來之後也第一時間就把白玉冰名下登記的車牌號碼發給了湯力,所以湯力一回到刑警隊給他們帶回來的第一個消息就是和那輛車子有關。
“死者白玉冰名下的那輛車,現在正被交警隊那邊扣押着呢。”湯力說。
“什麼情況?”鍾翰連忙詢問詳情。
“酒駕,我剛纔打電話跟那邊問過了,”湯力說,“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大約夜裡十一點多,交警在某路的路口設卡抓酒駕,快要收隊的時候有個女的開着那輛車路過,在路上都畫龍了,要求靠邊停車也不聽,被迫停下來之後,不等交警上前,開了車門撒腿就跑,直接鑽到旁邊一個開放式小區裡頭去了,小區那邊夜裡沒有什麼照明,單元門又都是敞開的,交警也找不到人,只好暫時把車給拖回交警隊這邊扣押着,也正打算聯繫車主呢,沒想到居然就是白玉冰。”
“那當時的駕駛人身份,也沒辦法確認嘍?”
“沒辦法,除了看出來是個年輕女人,中等身高,偏瘦,長頭髮,別的交警那邊也沒來得及搞清楚,人就已經跑了。”湯力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聽說別看跑的挺急,還沒忘把車鑰匙也給順手一起拔走。”
“現場有沒有人帶着執法記錄儀?”顧小凡想到了一個可能的辦法。
湯力點點頭:“有是有,但是當時現場光線不好,交警那邊看過拍攝下來的視頻,發現不是很好辨認對方的相貌,恐怕沒辦法根據那個找到駕駛員。”
“那是因爲咱們都不認識開車的那個女人,但是根據孫翠英的講述,前一天白玉冰是在家裡面邀請朋友,車子很有可能是被其中的某個人開走的,咱們只要想辦法先找到白玉冰的朋友,熟人辨認,能把人給認出來的機率可比咱們這種陌生人高得多,對吧?”顧小凡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給鍾翰和湯力聽。
湯力聽完點點頭:“我看行,那我這就去一趟交警隊。”
湯力離開沒一會兒的功夫,施逸春就來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女性,兩個人看起來神色都很凝重。
施逸春四十七歲,容貌普普通通,中等身材,整齊的短髮,穿着一身西裝,沒有扎領帶,說是多麼惹眼那絕對談不上,但是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沉穩的氣質。
“我是白玉冰的丈夫,來處理她的後事。”進門之後,他沉聲對鍾翰和顧小凡先做了一下自我介紹,然後又一指自己身旁的那名年輕女人,“這位是玉冰的姐姐,白玉凌。”
白玉凌和她的妹妹白玉冰長相迥異,如果不說根本看不出來是一對親姐妹,白玉凌也比較苗條,但是五官更趨於平庸,屬於通常意義上的大衆臉,十分普通,沒有妹妹那樣的清秀。她等施逸春介紹完自己之後,對鍾翰和顧小凡說:“我爸媽給我打電話,說我妹妹出事了,讓我代替他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是需要我們做的,我就和施大哥一起過來了。他們兩個年紀比較大了,受不了刺激,我媽已經躺下了,我爸陪着她呢,要是讓他們過來,搞不好我們家還得多搭進去兩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