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昨晚睡得不晚,但秋風瑟瑟中早起上朝,真不是愉快的事,所以打氣也膨脹不了,畢竟不是橡膠的。
慶幸的是,今天早朝會很精彩。
蕭銳來到午門,剛下馬車,文武百官的目光刷刷地轉過來,齊齊注視蕭銳,果然,人都有一顆八卦心,即便是一羣土埋到脖子的老傢伙,也不例外。
蕭銳面無表情,往那裡一站,瞬間一丈之內沒人靠近,最後還是九皇子蕭炎和三皇子蕭澤走來,緩解了尷尬的處境。
“七哥,你終於捨得出現了。”蕭炎笑眯眯道:“你準備好了嗎?承受今早最兇猛的攻擊,一眼望去,舉目皆敵,高處不勝寒。”
“小九,能這樣說你兄長嗎?”蕭澤瞪了一眼蕭炎,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自爲之,自己做錯的事,自己要勇敢承擔。畢竟你犯得事太惡劣,流螢那麼好的姑娘,竟然便宜了你?哎,你該…你活該啊。”
蕭銳瞬間無語,問道:“三哥,別告訴我你也中意諸葛流螢?”
蕭澤搖搖頭,道:“我不中意,但我覺得你配不上她。”
“贊同,贊同。”蕭炎立即點頭。
蕭銳一抱拳,道:“告辭!”
這都什麼兄弟,買一贈一的嗎?還以爲是來支持的,沒想到是來諷刺的。不過,看看其他的兄弟的目光,嘿!突然覺得這兩人還很友好。
蕭銳故意走向蕭遠:“五哥,你昨晚沒睡好?怎麼都成鬥雞眼了?”
蕭遠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剛要說話時,蕭銳又道:“我去找四哥打聲招呼!”
說完,轉頭瀟灑而去,讓話到嘴邊的蕭遠暗罵一聲,又憋了回去。
而蕭銳來到蕭峰身邊,笑眯眯道:“四哥,聽說你也追求過諸葛流螢?真不好意思,讓弟弟拔得頭籌。”
蕭峰指着蕭銳剛要開撕,蕭銳連忙說道:“四哥若是心裡有苦,想說心裡話,可以找我五哥,告辭。”
說罷,轉身就走,氣得蕭峰捲起袖子就要幹,最後強忍了下來。
接下來,蕭銳又挑釁了其他幾位皇子。
搞到最後人人義憤填膺,成功吸引了怒氣,蕭銳才停下來,暗叫一聲:完美。
讓今天的早朝炮火再猛烈一些吧。
鼓聲起,文武百官站隊,井然有序的進入皇宮,隨後進殿,等待着夏皇。
蕭銳作爲殿前監察御史,依舊在後方搖擺,履行着身爲御史的職責。
隨着太監高唱:“陛下駕到…”
早朝正是開始。
夏皇坐在上首龍椅,掃視羣臣,很快,他就捕捉到了蕭銳的身影,身旁的海大富彷彿有感應,立即高唱:“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話音剛落,禮部右侍郎周明文搶先走出來,讓那些落後半拍的官員暗自懊悔,又將腳步收了回去。
“臣有事要奏!”周明文是二皇子蕭一恆的舅舅,自然是蕭一恆的頭號助力,自從蕭一恆親眼所見諸葛流螢從房間出來,他肚子裡的惡氣就始終吐不出來,放不出去,如今蕭銳上朝了,終於能發作了。
“准奏!”夏皇笑道。
周明文深吸一口氣,聲音驟然提升三分,開始炮轟蕭銳:“微臣要彈劾鹹王蕭銳五宗罪!”
“第一,枉顧禮法!身爲大夏皇子,不能以身作則,竟然私會良家女子,還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捉當場,置大夏禮法於何處?”
“第二,有失體統!身爲大夏皇子,不能起到表率倒也罷了,竟然在百姓面前衣衫不整,此乃德行喪失!”
“第三,損傷國體!身爲大夏皇子,鹹王所作所爲已經不是個人行爲,而是損傷國體!”
“第四,有損皇家顏面……”
“第五…”
不愧是禮部侍郎,條理清楚,蕭銳都不知道自己所作所爲竟然犯了這麼多大錯!
“懇請陛下嚴懲鹹王之罪,務必嚴懲!”周明文拱手請旨。
話音落,不少官員出列,齊齊應和:“微臣附議!”
“微臣附議!”
“附議!”
剎那間,附議者層出不窮,彷彿沒有了黨派之爭,全部一致對外。
滿朝文武,竟然有七成附議,剩下沒有附議的多是武官,畢竟牽扯冠軍侯,很多武官都得給冠軍侯面子,而不是給蕭銳面子。
夏皇點點頭,道:“還有嗎?”
這時,都察院的左都御史郝雲出列,不理會左都御史杜少年的警告,再次出列參奏:“啓稟陛下,下官也要彈劾鹹王蕭銳!”
“哦?鹹王是你們都察院的,你彈劾他,是否說明你們都察院律己不嚴?”夏皇問道。
郝雲坦誠道:“是!”
此話氣得左都御史杜少年一翻白眼,索性閉上了眼睛。這隻瘋狗,自己就算要求了他,也堵不住他的嘴,彈劾吧彈劾吧,反正自己也習慣了。
夏皇聽後,笑道:“好!既然都察院律己不嚴,從左都御史開始往下,全部罰俸祿一個月!”
“微臣接旨!”剎那間,所有都察院的官員全部出來領旨,那眼神刺向郝雲,如果是刀子,已經將他刺成了千瘡百孔了。但人家郝雲無視一切,不愧是瘋狗之名。
處罰完都察院的一衆官員,夏皇問道:“你彈劾鹹王,彈劾他什麼罪行?”
郝雲道:“微臣彈劾鹹王三宗罪!”
“第一,欺瞞陛下!京城流言說,蕭銳和諸葛流螢私定終身,不管定沒定,鹹王之行爲,都欺瞞陛下!”
“第二,影響軍機大事!冠軍侯征戰在外,忽聞鹹王之德行,必然心生憤慨,必然因憤怒而影響軍機大事,這將會造成無可挽回的損失!”
“第三,敗壞朝綱!鹹王身爲皇子,便應該起到表率作用,若是其他皇子向他學習,朝廷的綱常禮儀將何去何從?”
郝雲一說完,又是一大羣附議的官員。
不愧是都察院的左副都御史,這罪名安的比禮部侍郎周明文還要毒,每一條都是大罪。
附議的官員多了,議論聲四起,竟讓金殿之中顯得嘈雜。
“咳咳…”夏皇一蹙眉,輕咳了一聲。
剎那間,殿內鴉雀無聲,剛剛還在議論的聲音戛然而止。
蕭銳看到此,真想給夏皇豎個大拇指,這權威沒話說,絕對屬於令行禁止的效果。
夏皇開口道:“既然文武百官同心齊力彈劾鹹王,正好今天鹹王百忙之中也來上朝了,那就讓他出來說說吧,朕也得給他申辯的機會。鹹王,別笑了,都在說你呢,你以爲是在看戲嗎?”
此話一出,文武百官紛紛側頭,竟然看到蕭銳躲在一個角落,不僅沒有恐慌害怕,反而面帶笑意。這個舉動更是惹怒了文武百官,要不是夏皇剛剛發話,他們保證進行第二輪彈劾。
蕭銳起身來到殿中站立。
“陛下,兒臣在。”蕭銳拱手道。
夏皇問道:“你有什麼要說的?”
蕭銳感慨道:“兒臣感到深深的惋惜!”
夏皇一愣,故意問道:“你自知罪不可恕了?”
“非也!”蕭銳道:“兒臣惋惜來得匆忙,竟然忘了帶筆紙,幾位大人莫須有的指責讓兒臣受益匪淺,自然要好好記下來,每日揣摩,常記心頭,務必不能成爲周大人、郝大人這樣的人!”
如此囂張的話一出,瞬間引爆大殿。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貴爲親王,竟然如此羞辱朝廷重臣!”
“懇請陛下責罰鹹王!”
……
又是一大羣出列請旨的文武百官。
夏皇生氣喝道:“大膽,你不爲自己所作所爲解釋,反而誣衊朝廷命官,今日若不說明理由,自證清白,朕嚴懲不貸。”
蕭銳拱手道:“兒臣遵旨,但是陛下,兒臣真的不知自己所犯何罪啊?怎麼又扯到禮儀、綱常,還有皇家顏面、國體,甚至軍體大事,懇請父皇同意,找個人和兒臣當面對質,讓他告訴兒臣,兒臣是因爲何事犯下這麼多罪名的?”
“好!朕準你,諸位愛卿,誰來?”夏皇問道。
蕭遠突然閃出來,道:“陛下,兒臣願意!”
蕭銳瞥向咬牙切齒、一臉陰鳩的蕭遠,心中極瞧不起他。看看楚王,他可是當晚在場的人,但此時也未跳出來指責,果然是不如蕭一恆啊。
夏皇道:“準!就由你們當面對質!”
蕭遠彷彿手持尚方寶劍,立即喝道:“鹹王,三天前的晚上,東廠收到密令搜查凌霄樓,查出你和諸葛流螢共處一室,而你衣衫不整,應該是在行魚水之歡,可有此事?”
蕭銳故作驚訝,道:“本王是和諸葛流螢共處一室,但行魚水之歡從何而來?”
蕭遠怒道:“你休要狡辯!汝陽王和周王、楚王當時皆在現場,你還不承認!”
蕭銳問道:“明王,我問你,凌霄樓是什麼地方?”
“京城人士誰人不知,是酒樓!”蕭遠道。
蕭銳笑道:“既然是酒樓,我請諸葛流螢吃飯,有問題嗎?酒樓本就是吃飯的地方,而之所以設立廂房,便是爲了隱秘,本王乃堂堂大夏皇子,難不成請人吃飯還不能選擇廂房,只能在大廳吃嗎?如果在大廳吃,被人圍觀,豈不是更加有損皇家顏面?父皇,兒臣說的是不是這個道理!如果連吃飯都被人污衊成行不軌之事,那兒臣纔是六月飛雪的冤情啊!”
酒樓是吃飯的地方,又不是客棧,不是睡覺的地方,憑什麼冤枉我!
狡猾的蕭銳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夏皇點點頭,道:“所言甚是。”
蕭遠有些焦急,連忙道:“父皇,休要聽他一派胡言!那酒樓的廂房中有牀榻,就是讓喝醉之人休息所用,鹹王和諸葛流螢酒到濃時,自然顧不得禮法了!”
蕭銳直接反駁:“酒樓的房間裡有牀,是酒樓的問題,如果每個在酒樓房間裡喝酒的人都會因爲酒到濃時顧不得禮法,那是不是說不僅僅是我,其他人也會如此?父皇,兒臣手裡恰好有凌霄樓的賬本,那掌櫃人比較細,竟然在賬本中詳細記錄了每日廂房喝酒的人和宴請的人。明王,還有滿殿的文武大臣,你們捫心自問,你們難道沒有單獨請過什麼人嗎?是不是你們單獨請一個男的,酒到濃時,也顧不得禮法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兒臣也有事要奏,兒臣要彈劾大皇子晉王、二皇子楚王、三皇子吳王、四皇子端王、五皇子明王、六皇子恪王、八皇子景王和九皇子唐王,他們都在凌霄樓單獨宴請過男性,兒臣彈劾他們有龍陽之癖!”
此話一出,幾位皇子大怒。
“七哥,你竟然連我也攻擊!”蕭炎鬱悶不已。
蕭澤翻個白眼,我他媽就請過一次,那狗日的掌櫃子,怎麼什麼都寫?
蕭一恆也加入進來,向夏皇稟告道:“陛下,鹹王斷章取義!我等招待客人,都禮貌有加,卻不像鹹王,他是衣衫不整,當時兒臣也在場,兒臣可以證明,鹹王隻身着一件長衫,裡面寸衣未穿,應該是錦衣衛破門而入時,他驚恐之下披的一件長衫。孤男寡女,你不穿衣服,還說明不了問題嗎?”
蕭遠立即喝道:“沒錯!看你還如何狡辯!”
夏皇點點頭,道:“楚王所言極有道理,鹹王,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蕭銳道:“兒臣自然有話要說!既然楚王說他當時在場,不知他是否還記得,我們的皇叔周王當場訓斥我胡鬧,說我就算天氣炎熱,也不能這樣穿衣服。有周王作證,兒臣當時是因爲天色炎熱才衣衫不整的!”
正在閉目養神的蕭鳴英猛然睜開眼睛,驚訝這場鬧劇怎麼牽扯到自己身上了?
這時,夏皇詢問:“周王,鹹王所言可是真的?”
蕭鳴英掃視四周,文武百官都等着自己回答,他內心哭笑不得,當時只是出於解圍,說了這話,沒想到被這狡猾的小子利用上了。
“回稟陛下,微臣的確說了。”蕭鳴英無奈,只能如實說來。
文武百官們頓時一泄氣。
蕭銳抓住機會,道:“楚王,你現在跟隨皇叔在宗人府爲佐官,難不成連他的話都不相信,認爲他在幫我做假供?”
蕭一恆大怒,但也知道,當時沒捉在牀上,就失去了先機。
“父皇,如今京城議論鼎沸,極損皇家顏面!萬不可聽信蕭銳奸詐之言!”蕭一恆一咬牙,開始威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