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俊沒有時間去多想趙光頭的“邀請”,一邊和侯永平幹着活,一邊在識海里查看影像,把剛剛存入的幾百人進行分類。
哪些是爲虎作倀監工、管事,哪些是真的精神病,哪些是像趙光頭這樣沒病,卻是被騙來幹活的。
最重要的是哪些人本來就是被騙來的,爲了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一點,充當了老闆的走狗,成爲臨時監工的。
這樣的人最可惡,自己本身就是受害者,卻還要幫着老闆壓迫其他受害者,所以在明天算賬的時候,巫俊也不會放過他們。
另外最重要的,就是從張姐的影像裡,找到這一切的源頭——這個黑工廠的幕後老闆。
在這個廠區裡,張姐算是職務最高的,所以能夠和老闆接觸。
不得不說這個張姐真的是重口味,影像裡各種畫面不堪入目,比放了半個月的童子尿還要辣眼睛,巫俊一路快進,總算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真正的大老闆只有一個人,叫張新元,今年四五十歲的樣子。
從影像裡能夠看出來,這個模樣和張姐有幾分相似的大個子中年男人,在附近的市區也有不少的產業。
張姐是張新元的堂妹,所以才被委以重任,到這裡幫他管理這個工廠。
而且不出巫俊所料,張新元不止這一家工廠,而是有五家。
附近還有兩家規模小點的,還有一家比較正規的廠子,畢竟這麼多的貨物和金錢的流通,需要一個門面才說得過去。
另外還有一個小煤礦,這個距離有點遠,大概在幾十公里以外的深山裡,平時開採出來的煤炭也不外銷,就供他這四個廠子使用。
巫俊估計這張新元每年能賺不少錢,而且背景雄厚,否則也不敢弄這麼大個攤子,這麼肆無忌憚地弄人來幹活。
看來今天晚上,還要找機會溜出去,看看張新元,把他的背景拔出來。
“吃飯了!”
這時幾個工人用小推車,推着幾籠饅頭和幾盆菜、湯走了進來,也不管有沒有人,就開始往不鏽鋼盤子裡盛菜。
一個盤子一燒菜,一小勺辣椒醬,兩個饅頭,外加一碗清澈見底的,也不知道是切了點什麼菜葉的湯。
盛好以後,就啪一聲放在髒兮兮的地上,附近沒在做事的工人就自己過來端走。
巫俊對侯永平使了個眼色,讓他去吃飯,反正他是不會吃的,餓半年也餓不死他。
侯永平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走了過去,還沒端到地上的盤子,一個長得很精壯、光着膀子的年輕小夥子,突然從背後一腳踹了過來。
“滾開!”
侯永平猝不及防,被一腳踹得在地上滾了一圈,然後利索地蹦了起來,捏緊的拳頭上青筋暴露。
“看什麼看?”精壯青年面貌猙獰地瞪了過來,“你還不服是怎麼的?”
巫俊眼睛一眯,識海里浮現出這個精壯青年的金色卡片。
姓名:李飛雲,男,華夏漢族,1992年……
備註:無。
巫俊大概掃了一下他最近的影像,這個李雲飛同樣是被人騙過來的,不過在這個鑄造車間裡,就有十幾個老鄉。
他們屬於一個小團體,仗着人多勢衆,又比較團結。
本來在這裡受壓迫心裡就窩火,所以脾氣自然就暴躁,就像個火藥桶似的,在工人中間蠻橫無理。
巫俊就不明白了,同樣是受害人,有本事你去懟那些監工的多好。
這裡還有一百多號精神正常的人呢,真要團結一心,好好謀劃一下,說不定就能把這幾十個監工放倒了。
不過小時候巫俊就聽爺爺說過一句話。
華夏人一個人是一條龍,三個人就是一條蟲。
當年鬼子打過來的時候,死了那麼多人,丟了那麼多土地,這血海深仇比天都大了,同樣還是有漢奸這種東西存在。
李飛雲這種人說不上大惡,但卻很噁心人。
於是他對着侯永平微微點了點頭。
鬧一鬧也是好的,最好是鬧得今天能停產,他可不想給黑工廠幹一整天的活。
侯永平得到了信號,一點都沒有遲疑,快速上前幾步,一個肘擊頂在李雲飛的咽喉上。
這一招連巫俊都有點驚訝了,這可是致命的招式,可見侯永平心裡的怒火已經燃燒到了極致。
不過他還是有分寸的,李雲飛捱了一下,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捂着喉嚨倒在地上難受地扭動着,卻並沒有昏死。
“狗孃養的,敢動手!”
一看李雲飛捱打,他的十幾個老鄉一窩蜂地衝了上,有人順手拎着鐵鍬。
侯永平一點都不慌亂,用出一套也不知道什麼名字的拳法,一拳一個,拳拳都砸在對方的臉上。
他現在至少三個普通人的力量,全力施展,沒有一個人能承受得了他一拳。
不過是眨眼功夫,地上就躺下了七八個。
剩下的人見他厲害,也不敢再衝上來捱打,都緊緊握着鐵鍬,紅着眼睛瞪着他看。
“幹什麼幹什麼?”
這時在旁邊抽菸的幾個監工才反應過來。
可能平時這種爭鬥已經很常見了,也鬧不出什麼事情,所以他們開始的時候也沒有在意。
結果轉眼間就躺下十幾個人,而且看起來都昏迷不醒,這事情就有點大了。
倒不是人受傷了會怎麼樣,而是人昏迷了,誰特麼的來幹活啊?
最近單子本來就多,生產任務緊張着呢,耽誤了生產他們也是要捱罵的。
七八個監工拿着皮鞭和電擊棍,凶神惡煞地衝了過來。
“你們想死了!”
“滾,都給老子滾開!”
一個領頭的面色冷寒地踢了地上的人幾腳,發現真的都昏迷了,心裡不由暗罵幾聲。
這夥人平時都橫五橫六的,有時候連他們的話都不怎麼聽,今天終於被人收拾了哈。
不過這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他緊握着鞭子,冷不防地反手就是一鞭抽在侯永平的身上。
能夠徒手放倒七八個人的傢伙,這可不是什麼善茬,現在不把他弄服帖了,指不定什麼時候還要出事。
“狗孃養的,第一天來就給老子惹事!”
小頭領說着又是一鞭子抽了過去,侯永平這次有了防備,伸手就把鞭子抓在手裡。
“嘿,你還敢給老子反抗!”
“放手!”
“趕快放!”
侯永平目眥欲裂,緊緊抓着鞭子用力一拽,那個小頭領的力氣哪裡有他大。
爲了不讓鞭子和電擊棍被搶走,這些東西都是固定在監工的手上,所以他就算放手也沒用,一下就被拽到侯永平面前。
砰砰砰——
這次侯永平沒有打他的脖子和太陽穴,而是對準了他的眼窩子、鼻樑和下巴,他的動作非常快,連續打了七八下,旁邊的監工們這才反應過來。
“趕緊放開!”
“狗日的,弄死他!”
噼裡啪啦——
幾根電擊棍冒着深藍的電火花,就要懟到侯永平身上,侯永平卻是視若無睹,只管用沙包大的拳頭,不停地砸那個小頭領的臉。
那個小頭領也是悲催,整個臉就像被一串鞭炮炸了似的,滿臉沒有一處好的血肉,以後估計好了,也得跟那癩蛤蟆的背似的。
小頭領疼得靈魂出竅,恨不得暈過去,但偏偏侯永平下手又很有分寸,就是不把他打暈。
啪——
一根電擊棍砸在侯永平的背上,侯永平和小頭領兩人都是渾身一震。
不過侯永平並沒有馬上昏迷過去,一腳踩着小頭領的手腕用力一拽,套在他手腕上的細鐵鏈子嘎嘣一聲就斷了。
小頭領的手腕,被勒得血肉翻滾,不過這時候這點小痛苦,對他來說已經無足輕重。
侯永平反手就是一皮鞭,抽在那個用電棍打他的人身上。
這一下他沒有省力,從那個人的頭頂、額頭、鼻子到下巴,然後順着胸口一路往下,一道鮮紅的血路,頭頂上的頭髮都飛起來一大團。
本來鑄造車間裡就很熱,這裡面的人大多數都光着膀子,幾個監工的也只穿着單薄的襯衫。
這一鞭子下去,這傢伙就像在閻王殿裡受了鋸刑,被鋸成兩半然後又拼在了一起。
剩下的幾個監工嚇得連連後退,這傢伙太猛了,被電棍打了一下居然還沒倒下。
而且現在他又有皮鞭在手上,他們幾個眼看不是對手。
不過他們還是沒有太怕,臉上反而露出了猙獰之色。
侯永平這種狠人他們也見過,但在這裡狠又算什麼,還能狠得過老闆?
那些敢對他們耍橫的人,全部都被埋到煤礦那邊的亂石溝了,連墳頭草都沒有。
“狗日的,真的不想活了,叫明哥他們來斃了這狗東西!”
這話一出,周圍的工人紛紛退避。
這個車間裡死過人,而且還死過不少。
有被鐵水燙死的,有相互打架被人弄死的,也有不聽話的,被老闆叫人當着大家的面活活打死的,這種最多。
侯永平一個新來的,今天惹了這麼大的事,多半是活不成了,老闆絕對不會允許這種刺頭存在。
之前來跟巫俊說話的那個趙光頭,還有好幾個人,眼裡都流露出不忍之色。
“早知道這麼厲害,剛纔就該去跟他說幾句。”趙光頭小聲嘀咕着,“可惜了這麼好一個猛將。”
侯永平一個人站在那裡,狠狠瞪着那幾個監工,倒是一點都不在乎他們的威脅。
有巫俊在,他還怕個什麼?
要不是之前巫俊交代過,要到明天才能全面動手,他現在就把這些狗孃養的全部弄趴下。
巫俊也沒想到,平時侯永平這老頭在家裡話都不多說兩句,到了這裡居然這麼火爆。
不過剛纔這幾下雖然打得真過癮,但麻煩也接踵而至。
十幾個人氣勢洶洶地從隔壁大車間跑了過來,好幾個人都把槍拿在手上。
巫俊剛想讓這些人出點“意外”,突然就聽到車間的大喇叭傳來一個刺耳的聲音:“都TM給老孃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