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猴子的言論,楚周他們可以得知,原來的那位無量真君也不是個很正常的人。
對方的真實姓名此時已經泯滅不得而知,至於具體的身份和過去的做過的事情,也是不怎麼清楚。
而以猴頭菇這種取樂小丑的地位,自然更沒資格讓無量本人透露一二的。
他們只知道無量所活動的時代正是五代十國那樣的極致亂世,長達百年的混亂不但逼得普通人殺的瘋魔,也讓一些修士出現了不正常的現象——
以前的修行界肯定是奉行堂皇正道的,要知道即便是在魏晉南北朝之時,修士們披着道教的皮,也是能夠混的很開的。
天師道南北分化就是南北朝時候的事,其中的北魏皇帝還一度在北天師寇謙之的忽悠下尊崇過這東西,南方更是盛行談玄論道,如此,修士的生活是不可能和下等人一樣的。
生活好了,沒有成爲“兩腳羊”的痛苦,南北朝的亂局對於修行界而言,便不算什麼,反正清高的繼續清高,那紅塵濁世挨不着自己的邊。
修行者坦然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但是到了五代之際,那就是修行界在知道了末法大劫即將到來後,親自擼袖子下場博弈了。
失去了局外看客的身份,成爲了濤濤大勢中掙扎的一份子,人心便要喪亂。
即便修士常有“紅塵煉心”之語,可面對着那源源不斷的喊打喊殺聲,再堅韌的道心都要被其影響到。
更何況修士們心裡都清楚,即使熬過去了天下亂局,後面的末法災劫一樣會把修行界血洗一邊。
於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其中一些把持不住的修道士,便出現了扭曲姿態。
說邪魔外道,可仍有一身天地輕靈之氣。
說是正道灑脫,可卻喜歡享樂和折騰普通人,以後者之痛苦來換自己的快樂。
當初爲了營建崑崙洞天,而將無辜的黑龍老李扒皮抽筋的幾個修者是這樣的,那個無量真君也是如此之人。
都瘋了個徹底。
也許是不屑於跟其他修士一樣,想着建造一個庇護所躲在裡面垂死掙扎,也許是因爲自己的作風遭到了一些還能持身清正的修士排斥,無量堂堂神仙真君,選擇了遠離作爲主戰場的中原,來到西域這裡放縱本性。
他將以前開闢出來的小空間道場改建成了這城池,隨後使用手段,引誘着普通人進入,然後又會把人改造成外城中那樣的怪物。
聽到這裡,旁聽得觀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他們進來的時候可以見到了許多人的,要是那些怪人都是被改造而來的……那無量是造下了多少殺孽?
起碼有十幾萬了吧?
就連楚周都皺起了眉頭,臉色微微沉下。
不到人仙實力的鬼王都有能力去禍害一方了,更何況一名神仙?
那時候其他修行者都打的火熱,想來沒誰會去管無量的舉動,這才讓他做成了這樣的可怕事情。
而等着把人改造成非人非鬼的怪物後,無量又有了新的“靈感”——
他親自馴養了一批猴子,然後等猴子開啓靈性,學會了人之情緒後,就要砍下猴頭,將之換到人的身上,看能不能弄出來一種類似於山海經中的怪物來。
結果頗合無量的心意,人身猴頭的造物成功了,就是死的人多了點,成千上百的屍體堆積,到頭來也只有幾十個。
物以稀爲貴。
無量於是把這些新的猴頭菇當成了自己的寵物,讓他們成爲座下使僕取悅自己,成爲了這城裡的“大管家”。
如果抓到了人,無量也樂於先將其折磨一頓,然後在猴子們的歡樂歌舞之間,把人作爲食物,讓手下一口一口的分食。
無量不吃人肉,但他喜歡看別人吃這東西。
猴頭菇這劣質的冒牌貨之所以會拿人肉出來招待楚周,也只是因爲過去吃的多了,又沒有見過世面,只以爲大家都喜歡吃肉而已。
同時無量覺得,這城池太過冷清,便施令成法,讓大家都保持住極其的無腦亢奮狀態。
只是可惜,那些被他摘掉了腦子,身體也只是用爛肉泥糊成的怪人有些受不住他的折騰,時間一久,就有失控崩潰的傾向。
無量看了那些發瘋沒用的東西,也沒有再改造的心思,乾脆劃分內外之城,將其都驅趕到了外部,讓他們去誘惑新的人進來。
而無量自己,則是在這城池裡面,自稱爲“神”。
他是這裡所有存在的創造者。
他和怪物們一同生活着,一直從五代十國到趙宋王朝的建立,足有二百年。
即便其人也是個扭曲的瘋子。
“人體實驗……這樣的傢伙都能得證大道?!”張鬆言聽完猴頭菇話中,無量所做過的事情,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拔劍就把四周的東西給砍的稀爛。
怒目圓睜,眉梢飛揚。
此時的張鬆言看起來,倒有幾分先祖張天師騎虎霸氣的模樣。
“所以後來主人就死了,有外面來的人和主人起了衝突,然後就打了起來……”
被楚周栓住脖子,被迫帶路去無量羽化的地方時,猴頭菇還回答了張鬆言的話。
“誰能殺得了一個神仙?”
楚週一抖手裡的繩子,甩動着在猴頭菇身上一抽,隨後問他。
猴頭菇疼得發抖,但不敢忽略楚周的問題。
“是三個人……”
想來對對方的印象很深,說到正主的時候,猴頭菇還害怕的打了個抖索。
“他們會使很厲害的驚雷出來,而且每一個人的氣勢都和主人差不多……以多打少,主人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後面只能應他們的要求,給出了一樣東西,他們幾個才走了,但是主人受了傷,也不能活了,只讓我和另外一個得他喜歡的猴子跟進去當守護坐化……”
其後的事情不說,八人也能猜到了。
無非是猴頭菇借用了無量的皮囊作威作福,順手把另一個知情的猴子幹掉了的事。
“三個會用雷法的?”
張清揚聽了就插嘴道,“如果是那個時代的話,能夠得證雷法的大能,只有神霄派和正一的人了。”
王文卿,林靈素,還有張繼先。
只是當初張繼先在地底,貌似沒有說過這件事。
而且當時的西域並非宋朝的領地,神霄派不在中原想辦法挪用王朝龍氣,和張繼先一起不遠萬里的來這裡幹什麼?
看他們只是拿了東西就走,並沒有把無量這作惡多年的修士打的魂飛魄散,想來也不是因爲“正義值爆棚”搞得。
什麼東西,值得當時最厲害的修士過來,並且去挑戰一位踏入神仙境界已久的前輩?
看來這無量真君可不只是個簡單的失心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