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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哈哈大笑,用刀尖遙點周天星鼻尖,沒好氣道:“你大爺的,老子還想抽白粉呢,你有嗎?媽的,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界,都到鬼門關啦,還做夢吶。”
就在這時,前排忽然傳來“砰砰”幾下悶響,同時聽到姚克瘋狂的吼叫,以及女孩悽慘的號哭。定睛瞧去,這個禽獸般的男人正大力扯拽着女孩的長髮,把她的頭一下下向椅背上撞擊,顯然是因爲**未遂,惱羞成怒,以此泄憤。
面對這一幕,周天星再也坐不住了,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騰地從胸腔中升起,瞬間填滿了整個胸臆。
剎那間,一幕幕不堪回首的記憶涌入識海。衛生間的地板上,一個身材單薄的少年被剝得一絲不掛,被扯拽着頭髮,把頭按在馬桶上,一下扎進桶中的污水裡,接着,馬桶開始抽水,瞬間淹沒了他的眼耳口鼻……
緩緩地,他再次撐着椅背站起,面沉似水,一步步向那柄明晃晃的匕首走去,這一刻,所有的喧囂和號叫都從他耳畔隱去,只剩下一個無限冷漠、似曾相識的女聲:“這個世界太髒,只有用血才能洗乾淨。”
然後,他看到刀尖在後退,還伴隨着一個色厲內荏的男聲:“你……你要幹什麼,***別過來……再上前一步老子就捅了你……”
他真的站住腳,就在胸膛距那刀尖近在咫尺之時,停了下來,然後,他冷冷地、憐憫地看着那持刀的男人,語氣中透出一絲令人不寒而慄的陰森:“孫子,第一次玩刀吧,知道怎麼捅人嗎,我告訴你,下刀的時候一定要準、要狠。不要看對方的眼睛,刀尖向上四十五度,從左邊第二根肋骨和第三根肋骨之間的縫隙裡扎進去,這樣就可以直接扎穿肺呢,難道不可以到天上去看看?”
正沉浸在無邊遐想中,視野中現出一個高挑的倩影,緩緩向他走來。與此同時,身周忽然變得寂靜無聲。原來,就在這人出現的同時,除他以外地所有人都莫明其妙地躺倒了一地。
皎潔的月光下,一張線條流暢到近乎硬朗的俏臉出現在眼前,赫然正是久違的秦怡。她身着一套純黑色緊身皮裝,健美的曲線同樣流暢到近乎硬朗,一雙眸子亮若晨星,全身都洋溢着一種極具野性的魅力,這是一種很容易勾起男人征服欲的別樣媚惑。
“周天星,你欠我一條命,總有一天,你要還給我。”她冷冰冰地說道。
周天星笑了,笑得很有風度,點頭道:“這麼說,是你救了我,老同學,現在可以解釋一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了吧。”
秦怡的眸子眯了起來,靜靜注目他半晌,忽地嫣然一笑,如同冰河解凍般,頓時令周天星眼前一花。不得不說,一個平時不苟言笑的人,如果偶爾笑一次,還是相當具有殺傷力地。
“周天星,你真地是個很特別的人,其實,早在大學裡地時候,我就十分關注你了。你知道爲什麼嗎?”
周天星灑然一笑,淡淡道:“我想大概是因爲你太無聊了吧,纔會關注我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恰恰相反。”
秦怡表情嚴肅地望着他,一字字道:“不是因爲你太平凡,而是因爲你太善於隱藏,對你身邊的所有人都是這樣,包括感情。你曾經喜歡過我,對嗎?否則,你不會每次見到我的時候,都不給我好臉色看,因爲你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你擔心會因此受到傷害,所以,你寧可放棄。告訴我,這是不是事實?”
在她灼灼目光的逼視下,周天星緩緩移開視線,苦笑道:“我這輩子也就這麼點小秘密,居然都被你看破了,看破了也就算了,還要當着我的面說出來,你不覺得這樣做很殘忍嗎?不錯,我的確喜歡過你,也許用暗戀更爲合適,但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對你我來說,都是這樣。”
“砰!”
一隻拳頭重重砸在小腹上,聲響過後,周天星的背立刻弓成了蝦米狀,一手撐地,另一隻手緊緊按住腹部,蹲在地上大聲咳嗽起來。
“懦夫!記住,你欠我一條命。”
這是秦怡扔下的最後一句話,然後,她轉過身,向蹲伏在不遠處的一隻巨型大雕走去,只是沒有任何人看見,在她轉身的那一刻,眼眶中已噙滿了某種**。
當她跨上雕背之時,男人的咳嗽聲停了,隱約從風中傳來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對不起,我愛你。”
剎那間,淚水如斷線珍珠般奪眶而出。
無邊銀輝中,一頭翅展長達三四米的金雕騰空而起,逐漸隱沒於茫茫天際。地面上,周天星癡癡仰望着那個越來越小的黑點,自嘲式一笑,喃喃道:“可是,我更愛我現在的家,我的妻子、孩子,還有一大堆情人,今生今世,我可以愛上任何人,獨獨不能愛你,這就叫人在江湖。”
十幾小時後,周天星被一架直升機送回了東海,他是躺在擔架上被送進直升機的,下飛機後,又被擔架擡進市武警醫院。
他之所以這樣做,只是不想再浪費任何精力去應酬任何問詢,因爲那些例行公事式的程序實在很煩人,所以乾脆一病到底,發着接近四十度的高燒,身體嚴重脫水,把所有善後工作都交給別人去打理。
他在武警醫院的高幹病房中並沒有呆多久,只是象徵性地打了兩瓶點滴,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出院了。其間前來探病的人員也着實不少,除了國安局的範錚、陳有虎等人,還有江航方面的周義、錢思健、沈大中等有權獲知一定內幕的高層,連邱本初都沒有被驚動,更沒有驚動他的家人。
能這樣保密,一來是因爲他此前已作了充分的準備,對家人聲稱要出差幾天,限於保密條例,其間不能和家裡聯絡。二來是因爲他如今身份貴重,早在和外界失去聯絡的當天,就驚動了江東省國安局,第二天就驚動了總局,堂堂國安局長莫明其妙地失蹤,自然是一件聳人聽聞的離奇大案,因此,這件案子第一時間就被江東省國安系統接管了,同時對外界嚴格保密,連當地警方都沒有資格介入,自然更不會傳進姚春芳她們耳中。
總之,周天星這回算是徹底解決了眼前最大的麻煩,至少在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中,禪、靈二宗都不會疑心他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