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菱和凌慕白很久沒有見面,但兩個人都覺得,對方肯定會遵守約定的。他們懷揣着夢想和期待,堅定不移地向前行進着顧家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紅火。無論是涼粉,還是鹹鴨蛋,松花蛋;包括新推出沒多少日子的綠豆麪,也逐漸走上了正軌。
好不容易凌慕白有一天假,一定會來楊柳洲看秀菱。當然,也會去他自個兒的家看看他爹凌青雲。
而凌青雲總是對這個兒子沒啥好臉色。因爲他覺得,這個兒子住到外婆家,肯定會被那兩個老的教壞。他自己不是對韓氏不好嗎?韓氏不是死了嗎?做爲韓氏的父母,沒有不恨這個女婿的。所以一定會挑唆着凌慕白來仇恨自己。
反正他還有兩個兒子,凌慕白指望不上,就算了。凌青雲是這樣想的。
再加上凌青雲現在雖然在鎮上開了一家賣雜貨的小店,生意很是清淡,並賺不了多少錢就是這個,他也怨恨是韓家不捨得給他多一些投資,害得他沒本錢開大些的店鋪,所以生意纔不好的因此凌青雲心情非常地不舒暢,動不動就會在家裡衝家人發脾氣,砸東西。
而兩個姨娘都覺得,她們一大家子都過得慘兮兮的,只有凌慕白比她們享福,所以看凌慕白的眼光裡,也全是那種不滿又帶着妒忌的意味。
試問凌慕白回到那個家,還會有什麼樂趣呢?更無法想象,如果他的外婆不把他接走,他在這個家怎麼呆得下去唯有見到秀菱,他的臉上纔會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他乾淨明朗的笑容,配上他有些瘦削而顯得頎長的身軀,還是好看得象一株剛剛長成的玉樹。
秀菱和他探討着未來的計劃,興致勃勃地向他介紹,自己怎麼和林生不斷地調配、試驗,那款新型髮油雖然還沒有成功,卻越來越接近他們的預想了凌慕白靜靜地聆聽,靜靜地注視着秀菱,終於讓她有些不自在起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的臉上有什麼不對嗎?爲什麼我覺得你的眼光怪怪的?”
凌慕白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嗯?我的眼光怪怪的嗎?我怎麼不覺得?”
“好象都是我在嘰嘰喳喳地講話,凌慕白,你也說說你現在的情況嘛。”秀菱眨巴着黑寶石般的大眼睛說道。
“我很好。雖然要做學徒該做的一切事情,我卻並不覺得苦。因爲,我知道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成功。現在的付出,都是在爲以後奠定基礎。‘凌慕白的臉上,已經脫去了那種青澀和稚嫩,他開始顯露出一個小男子漢的堅強和韌勁。
他牢記着看到的一句話,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還有一句詩是:寶劍鋒出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何況他現在這樣還不算是最苦的,因爲有外婆和外祖,舅舅他們照顧他。
當學徒,是凌慕白自己的要求。他本來可以不用這樣辛苦,但他就是想從頭開始。
秀菱很欣賞凌慕白這一點,不向逆境屈服,反而激起無窮鬥志。
兩個人在一起,彷彿總有說不完的話。而時間卻不知不覺地流逝。又到了該分手的時刻。
凌慕白總是不捨地說:“下次再來看你。”
秀菱微笑點頭:“好。”
然後他們站在那兒,互相看着,想說什麼,心裡又都覺得一陣惆悵,便沒有話了。
秀菱不喜歡那種生死別離似的情緒,多半總是瀟灑地擺一擺手:“凌慕白再見”轉身便走。她纔不要什麼十八相送,更不要流淚而凌慕白也總是等秀菱的身影看不見了,這才離去。每次見過秀菱,他便覺得身上重新注入了一股力量,讓他越發堅定、振奮。
就算不爲了凌家的復興,哪怕是爲了秀菱,他也不能頹廢,不能一事無成啊握緊自己的拳頭,凌慕白在心裡默默地說:秀菱,等着我。我必不會讓你失望;總有一天,我要讓你以我爲榮秀菱回到家中,李氏問她:“不是見你和凌少爺一塊兒出去了嗎?難得他來一次楊柳洲,怎麼不留他在咱家吃頓飯?”
李氏倒是一直記着凌慕白的好。只是凌慕白連一次飯也沒在顧家吃過,這讓她多少有些心中不安。
秀菱答道:“我邀請過他的,他不肯麼,我也沒辦法”
“唉,這孩子,和咱們客氣什麼呢?他現在過得可好?”李氏又問。
秀菱便把凌慕白方纔告訴自己的事,大概地說了一下。李氏點頭道:“凌少爺有這樣的心氣也很不錯,他老子可就不如他了。”
李氏很少評說別人家的事,但從她的話語中,顯見得她是很不贊同凌青雲的。也是,若不是他賭博,就不會害得這個家變成現在這樣凌慕白的親孃興許不會死,凌慕白也不用寄住在外婆家裡。凌家的家境也會好上許多。
秀菱吃過飯,又習慣性地準備往林生那邊跑。臨出門前,忽然戴三嫂跑過來問李氏討要皁角,說是要洗被褥,牀單。
這使得秀菱一下子就想起自家原來的茅草屋旁,種着的皁角樹,便對李氏說:“娘,咱們家原先的皁角樹好,又濃密又陰涼,結的皁角也用得上。若是能移到這邊來,多好啊”
皁角樹當然可以栽種,但生長過於緩慢,因此秀菱才提出要將原來的皁角樹移栽過來。
而且啊,皂莢可是製作美髮用品的絕好原料等冰麝油研製出來了,不是就可以進行洗髮液的研製嗎?所以,明日要好好同顧守仁說說看,能把那棵皁角樹移到新家來,那是再好不過了起碼原料不用愁了。
雖說皁角樹在老屋那邊,也還是屬於自家的東西,但總不如在家門前來得方便吧?
等見到林生時,秀菱又笑mimi地說:“林生叔,我今天又想出個好點子”
林生點點頭:‘嗯,秀菱腦子就是聰明。說來聽聽,又想到啥啦?‘秀菱先不回答,反問道:“象我們家,洗頭洗澡啥的,都用的是皁角煮出來的水;一般的有錢人,她們都用什麼呢?”
林生想了想說:“無非是胰子,澡豆之類吧”
秀菱認真地看着林生,一連串的問題又向他拋了過來:“我聽說過胰子和澡豆,爲啥叫胰子呢?澡豆和豆子有啥聯繫?林生曉得這兩樣東西是用什麼做出來的嗎?”
這一問,還真把林生問住了。不過他隨即說:“我想起來了,《齊民要術》這本書裡中提到過,豬胰---也就是豬的胰臟,可以去垢。”
秀菱有些驚訝:“豬的胰臟,也就是豬肚子裡頭的東西嘍?不是很油膩嗎,怎麼可以去垢呢?”
林生抓了抓後腦勺:“這個我也不明白啊不曉得是誰最先想到用豬胰子來去垢的,真是讓人出乎意料”
秀菱喪氣地想,如果有網絡和電腦就好,只要百度一下,就可以得出答案。
林生接着說:“好象是豬胰子不便使用和保存,後來便發明了澡豆。我記得孫思邈的醫方著作《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中,還記載了多種澡豆的製作配方:將洗淨的豬胰研磨成糊,拌以大豆粉、香料,乾燥而成。”
秀菱哦了一聲:“幾時我也去買些胰子和澡豆來用。”起碼要試用一下人家的產品,才知道優點和缺點在哪裡。也才能更好的製作出獨一無二的東西來當然啦,她不打算做什麼香皂,但她想製作皁角洗髮液。家裡有的是皁角。
還有啊,胰子和澡豆都有了,但專門的洗髮產品,這個時空還沒有呢秀菱記得她前世的同學,因爲酷愛手工,就曾經自己製作過皁角洗髮液。不過是買的現成的皁角粉,然後加自己喜歡的材料,比如加黑豆,何首烏什麼的。
這個同學做成功之後,還送了一些給自己用。雖然沒有飄柔、海飛絲之類的清香順滑和泡沫豐富,但頭髮幹後,效果還是很不錯的,不油不癢,富有光澤。
於是秀菱又把自己的想法,對着林生合盤托出:“由我家的皁角,我想到可以做出一種專門的洗髮液。這洗髮液的主要原料雖然是皁角,可因爲還增加了其他的材料,所以功用也不同。比如說,加了何首烏可以黑髮;加上茶籽、茶枯可去頭皮癬;配上側柏葉可以清熱去火;配上人蔘可防白髮 ̄哎,一時也說不完。林生叔在藥材的功效這方面,肯定比我懂得多”
林生聽得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可以針對各人的需要,研製出不同的品種。如此一來,買的人羣數量就多了起來。”
秀菱甜甜地一笑:“林生叔也懂得生意經了而且啊,這價錢就拉開了呀,有便宜的有貴的,選擇的範圍也大”
林生往撐着下頜道:“看樣子我有得忙啦這冰麝油還沒完全成功,又有一個皁角洗髮液在等着我呢”
秀菱故意激將道:“林生叔是怕了麼?怕自己研製不出來?”
林生打了個響指:“不,我相信自個兒有秀菱的幫助,不但能把這冰麝油做好;就是皁角洗髮液也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