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丸最終還是沒有告訴犬夜叉關於他的身世——他本來是打算告訴他的,讓這個半妖認清自己的位置,做好決鬥的準備。不過……
“老哥,快來啊~~~~”不遠處犬夜叉笑容燦爛的招着手,似乎將殺生丸當成自己遊戲的玩伴,想要招呼夥伴到自己身邊。
這個半妖,真的是沒救了吧。殺生丸有種扶額的衝動,怎麼看犬夜叉的姿態都覺得蠢,蠢,蠢的無藥可救。我可是你致命的敵人,爲什麼還要用這種態度面對我!殺生丸內心幾乎想要咆哮了。
抱着這種想法,殺生丸覺得已經不能將半妖放在對手的位置上了,這個犬夜叉似乎變成了七歲小孩一樣,無知懵懂。
殺生丸哼了一聲,轉身走了。他沒時間陪小孩子玩過家家,而且,也沒興趣。
不過犬夜叉是不會那麼輕易放開殺生丸的,這一點殺生丸早就體會過。
“喂,老哥,你真沒趣。”犬夜叉飛速奔到殺生丸身邊,將胳膊背到腦袋後掃興的說道。
沒趣?真是個新鮮的形容詞。自從撿回失憶的犬夜叉,殺生丸發現自己身上突然多了很多從沒聽過的形容詞,殺生丸不以爲意,淡淡道:“犬夜叉,看在你失憶的原因上,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殺生丸大步走着,頭都懶得回,“我的你致命的敵人,希望你不要搞錯對象,兄弟之情我殺生丸是不需要的。”殺生丸的音線一直是有些偏低,因此說出無情的話語時總顯得很相配——這樣的大妖怪,本身就是冷漠無情的存在。
犬夜叉抿起嘴,哼了一聲,仍然鍥而不捨的跟在殺生丸身後,似乎不解釋殺生丸的說辭。
他當然不會接受,殺生丸只是有點冷漠,本性如此犬夜叉是能理解的。但是敵人什麼的,犬夜叉一點都無法理解。什麼敵人,見鬼去吧。
殺生丸突然停下腳步,“不要再跟着我,”這一次他的語氣格外認真,“犬夜叉,你既然無法達到我希望的高度,就沒有與我並肩的資格。”這樣說着,殺生丸卻低下了頭,將眼眸隱藏在劉海下。他想起了那個月圓之夜,說這些話的時候自己的身影似乎又和那一晚重合了。
殺生丸有些頭疼,每每想起那晚,他的腦海總是充斥着那少年哭泣的臉龐,那一臉的決絕,好似被世界拋棄了一樣。可是——自己說的是實話,不是嗎?
犬夜叉僵了僵,臉色有點發白。如果以前的殺生丸只是冷漠,現在的殺生丸對自己就是鄙棄了,犬夜叉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的哥哥對自己有着莫名的敵意,這讓他很不好受,就好像心臟被突然抓緊一樣難以呼吸,“爲什麼。”許久,犬夜叉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爲什麼你這麼討厭我!”犬夜叉的聲音變得大起來,“你不是我哥哥嗎,應該愛護我纔是,我是你的弟弟啊!”
“就算……”犬夜叉看着冷漠的殺生丸,咬咬脣繼續大吼道:“就算你不履行一個哥哥的責任,也不該這樣厭惡我啊!到底是爲什麼啊殺生丸!!”犬夜叉的呼吸變得重起來,大吼之下整個人呼哧呼哧的喘氣,似乎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殺生丸愣了愣,擡起頭望着眼前的半妖,有些驚住了。
原來……那一晚,犬夜叉哭泣的原因是這樣嗎?因爲一直把自己想象成親切的兄長,而自己讓他失望了,所以會哭泣?可是這有什麼值得哭啼的呢,人類的情感總是這樣複雜,殺生丸難以接受。自己認爲理所應當的事卻和半妖認爲的理所應當的事完全是兩個極端,所以半妖會哭泣,可是自己呢,爲什麼自己並沒有這樣的感覺?
因爲,我是大妖怪。
這一刻殺生丸突然有些理解母親,對着人類的女子會心動的原因,是因爲那女子有着妖怪沒有的情感。多麼可笑的理由,放棄了妖怪的驕傲去追逐人類的感情。
殺生丸收斂了目光,擡起腳步繞開了犬夜叉,“沒有什麼原因,我殺生丸,只承認強者。”
兩側的樹木紛紛搖晃,秋季剛剛開始,樹葉卻有些不穩了,搖搖欲墜,一如犬夜叉的心。
“我最討厭殺生丸了!!!”犬夜叉對着殺生丸的背影大喊:“最討厭了!就是最討厭!!!!殺生丸!!!我一定會比你強的!!!!”
遠處,殺生丸勾起了嘴角。
呵,果然,半妖就算失去記憶,也一如以往。不過這一次已經強多了,最起碼沒有流淚。殺生丸想着,昂起了頭,對自己說道:沒錯的,我殺生丸,只承認強者。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身後的犬夜叉氣急敗壞的跳腳,“可惡,我一定要打敗你!”半妖終於燃起了鬥志,呼哧呼哧的轉身大步走開了。
這一次,兩兄弟的相悖,卻讓兩人都找到了答案,而命運的齒輪,終於被推動,犬夜叉的修羅之路在長滿荊棘的道路上逐漸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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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左大將摒除萬難終於說動各宗族長老同意繼承人公平選拔一事,然後抹了把汗液回到犬族領地,聽說那個繼承人犬夜叉已經被殺生丸殿下帶了回來,心裡一陣激動。這個激動並不是因爲對犬夜叉承認和支持,而是想着那個讓首領不惜一死救下的孩子自己總算能一睹真容了。不知道是個怎樣的孩子呢,半妖的話也不知有沒有繼承首領的血脈,哎,可別辜負首領大人的用心啊。
蓮左大將邁着邁着厚重的步伐一邊想入非非一邊移動到犬夜叉的寢殿,剛準備敲門卻被猛地推開,蓮左大將晃了兩晃穩住身子,心想哪家小妖這麼大膽連自己都敢推了。轉頭一看,犬夜叉的殿門已經被打開,裡面一個紅衣的少年正四處搞破壞,把桌子燈盞什麼的全部推倒,另一個白衣的少年嚇得縮到一般顫抖。
這個不會就是……蓮左生出不好的預感。
“你是何人,居然在此處撒野,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蓮左邁進門檻,揮手擋住迎面而來的水壺。
犬夜叉停下動作,昂着下巴道:“你是誰啊?沒見過你,別打擾本大爺瀉火。”
蓮左挑挑眉,看清了那紅衣少年腦袋上的兩隻耳朵,裡面確認了心中的想法,“你是犬夜叉?”
“咦?你認識我?”
蓮左沉下臉,心中給犬夜叉打了一個大大的負分。這樣狂暴的一個半妖,太失望了。“我是犬大將麾下第一將領,蓮左大將。”
犬夜叉戳戳下巴,想了想,然後眼冒亮光:“就是很強的意思嗎?”
蓮左大將聽到半妖誇讚自己,立馬謙虛的咳了一聲,“比起犬大將來,不算什麼。”將自己和犬大將鬥牙相提並論,其實也是變相的誇讚自己了。
“哦,這樣啊,那犬大將比你厲害?”犬夜叉狐疑的問。
“那是自然,犬大將是犬族的戰神,刀刃所指,所向披靡。”
“那他比殺生丸也要厲害嗎?”
“這……”蓮左大將皺起眉,“犬大將自然是犬族所以妖怪努力的方向,即使是殺生丸大人,也是不能相提並論的。”想了想,似乎有些詆譭殺生丸殿下的能力,於是又補充道:“不過殺生丸大人遲早有一天會到達犬大將那樣的高度,甚至超越犬大將的。”
犬夜叉切了一聲,“那麼那個犬大將在哪裡,我要跟他學本領,一定比殺生丸早日超過他!”
蓮左愣了愣,“犬夜叉……殿下,”他用渾濁的嗓音顫抖道:“你,你難道不知道……犬大將是你的父親嗎,他爲了保護你已經死了。”
犬夜叉僵住了。
“我的……父親?”
那個厲害的犬大將是我的父親?犬夜叉心裡一陣一陣的自豪,想起剛剛眼前的老頭子誇讚犬大將的樣子……原來我的父親,是那麼偉大的存在,有這麼多人崇拜他啊……
可是,犬大將……我的父親死了?是爲了保護我!
“我殺生丸,只承認強者。”犬夜叉想起殺生丸的背影,心裡又酸了起來。
以前他總是無法理解殺生丸莫名的敵意和孤傲,或許現在,他可以理解爲失去父親的原因。那樣偉大的一個妖怪,殺生丸一定很崇拜他吧。所以他對自己的仇視,是因爲父親爲自己而死……所以……所以他將自己當成敵人……所以他會希望自己變強……
如同醍醐灌頂,犬夜叉渾身一顫,覺得自己的靈魂都甦醒過來。
這樣理解的話,自己,就是父親生命的延續啊。
怎麼可以奢求兄長的愛護?
必須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才能證明父親當初的抉擇是沒有錯誤的。
否則……自己只是一個,父親大人的敗筆啊。
犬夜叉突然領悟了殺生丸說過的那些話。
“真是毫無身爲半妖的自尊,如此就輕易的仰慕強者。”
“你全忘了嗎?你那卑賤的身份,連同弱小的人類母親一起?”
“那麼讓我這身爲哥哥的來提醒你一下吧,犬夜叉。”
“提醒你你不過是父親大人的敗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世上的半妖身份。”
“哥哥?不,犬夜叉,你還沒有那個資格。”
……
思緒如流水一般涌出,那些以前刻意忽略的話語,原來每一句都包含了殺生丸深深的情感。
殺生丸,是這樣恨着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