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邊走邊嘆息,就不能讓我猜錯一次麼?
他一早知道瑞元會來,既然金大那傢伙放話要並派,當然不會只是說說而已,定然派手下來找瑞元商議此事。而對於瑞元來說,兩派合併,怎麼算都是件大事,不會擅自做主,自然要來詢問張怕的意見。
片刻後,張怕到達山下,瑞元先是恭敬見禮,然後問出第一個問題:“師叔能不能搬回主峰,你住在這裡,每次有事情找你都很麻煩。”
張怕毫不負責的把鼻孔朝天仰起,懶懶說道:“我管你麻煩不麻煩?”
瑞元只好說起第二件事:“金家有十八使者登門拜山,說是要舉族歸於天雷山門下,弟子覺得事情太過重大,所以趕來詢問師叔,不知能否讓他們併入天雷山?”
張怕把鼻孔低下來,白他一眼說道:“你早有決定,還來問我幹嘛?”
瑞元確實早有決定,他這個掌門當的很盡責,全身心投入到門派之中,一心求得更大發展。若是能得到金家舉族併入,不但能消除此時外界對天雷山的不良印象,且能將門派實力提升好幾個檔次,一躍成爲天下最大的門派,沒有之一,天下最強門派的排名將只剩下他們這一個強大到沒邊沒沿的天雷山。
身爲一派之主,瑞元對金大的提議十分動心,只是心下有疑慮,搞不清發生什麼事情,爲什麼金家會舉族來投門?故來此問張怕要答案。
現下聽到張怕毫不負責的回話,瑞元恭敬說道:“事關重大,弟子的想法並不重要,還請師叔明示。”
張怕當然不會攬上這件事情,當下轉身就走,隨口說道:“愛找誰商議就找誰商議去,別來問我。”他想偷懶,瑞元豈能讓他輕易溜走,身影一閃,繞到張怕身前,恭敬肅立,沉聲問道:“是否允許他們並派,弟子可以和衆師弟好好商議,但是還請師叔釋疑,金家如此強大,爲何會甘願併入天雷山門下,只求成立一處分堂?”
張怕淡聲道:“去問金家人,別因爲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來煩我。”說完話,身影消失不見,只剩下瑞元輕聲嘆氣,這個師叔怎麼從來就沒有正經時候?想了想,只好轉身回去主峰,打算多從金家人嘴裡探探口風,弄明白髮生什麼事情。
他這面往回走,半路遇見張天放,張天放衝他喊道:“那個混蛋在山上不?”在天雷山上,能讓張天放稱爲混蛋的只有張怕一人,而敢於稱呼張怕是混蛋的也只有張天放一人,所以一聽到混蛋二字,瑞元就知道張天放問的是誰,便笑着回話:“師叔在山上。”
天放隨口應一聲,身形已經來到雪山派主峰山下。他雖然敢叫張怕是混蛋,卻不敢亂闖雪山派山門,實在是丫頭們比他還野蠻瘋狂。張天放又不能真的揍丫頭們一頓,只好老實遵守娘子軍們的規矩。
他停在山下,扯脖子大喊:“張怕,你給我滾下來。”聲音大的像雷鳴,驚起林間飛鳥無數,撲棱棱飛向蒼茫天際,在空中留下一片黑點。
張怕剛回到屋中,纔想躺下,下面張天放就來叫魂,讓他這個無奈,誰又惹到這個白癡,讓他來找我麻煩?意念一動,身影已經立在張天放面前。他也不想這麼快出來,實在是不想再聽見這個混蛋沒大沒小的喝罵自己。
張天放剛要喊第二聲,一擡眼,張怕已經出現眼前,冰冷說道:“挺快啊。”“廢話,不快的話,又要被你罵一次。”張怕沒好氣回道。張天放依舊以冰冷語氣說道:“那是你活該。”張怕以更冷的語氣回話道:“你才活該,說吧,又什麼屁事?”
“你才屁事”張天放大怒道:“方漸走火入魔了。”
“什麼?”張怕面色一變,神識外放,跟着身形一動,已經來到方漸的居室中。此時屋中坐着不空,正全神全力祭出步步生蓮法寶,方漸面色慘白端坐其上,皮膚下的血管和肌肉在不停跳動,好象有蟲子在其中游走一樣。而在其皮膚表面,不時有血珠不停外滲。
張怕趕忙放出自己的蓮花佛寶,以柔和力量裹住方漸,將他小心移到蓮花佛寶上,跟着佛意一動,蓮花寶座向外探出許多潔白花瓣,層層疊疊的裹住方漸。
這時候,張天放趕回來,小聲問道:“怎麼樣?”張怕沒好氣看他一眼說道:“瞎咋呼什麼?你才走火入魔”張天放覺得很委屈,小聲辯道:“那傢伙臉上都流血了,皮膚好象要爆裂了一樣,還不是走火入魔?”
“我入你個腦袋,出去說。”張怕搶先走出方漸居室,張天放跟着出來,再次問道:“方漸沒事吧?”張怕搖頭道:“沒事,以後別瞎咋呼。”
在他倆身後走出不空,衝張怕說道:“有施主的佛寶護體,方施主應該能平安度過此劫。”張怕搖頭道:“別總施主施主的,咱認識好幾百年,你總這麼叫,煩不煩啊?我施捨你什麼了?”在他說話的同時,張天放問道:“什麼劫?嚴不嚴重?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怕說道:“沒什麼大事,咱家方漸要突破進階了。”
經過無數年苦熬,方漸已經是元嬰高階修爲,身爲第一天才,不敢說是天下第一天才也差不多了,於修行一途確實有天分,再加上認識張怕這麼個怪物,用很少時間修煉卻能迷糊着飛昇到神界,讓方漸心裡產生許多想法,最突出的表現是除了不平衡就是巨大壓力。
方漸的壓力來源於自己,從認識張怕開始,就一直在接受張怕的好意,而張怕又比自己強橫,他想要報答都沒有機會
那時的張怕很弱小,甘願爲他而得罪宋國三大門派中最強大的清門,去哪裡都帶着他,還給他法寶丹藥,可以說只要是張怕有的,除了冰晶等那些寄身於內的奇寶,別的各類物品,張怕是惟恐他不要,能給的儘量都給。更在其後,爲了他一人,怒攻清門,折騰的宋國修真者一陣大亂。
簡單點說,就是張怕於他有恩,卻從沒問他索取半點東西。有句話是大恩即是大仇,方漸住在天雷山,整天都接受張怕的好意,可是無論天雷山發生什麼事情,他都是幫不上忙,而張怕又一直比他厲害,重重壓力之下,加上方漸打小就飽受各種欺凌,內心極其敏感脆弱,所以更會感覺到那股無比強大的壓力。
而就在這種巨大壓力之下,方漸終於要突破了,終於要成爲元嬰頂級修士,距離所謂的化神期修士不過是一線之遙,足見方漸的天分有多高。
方漸聰明,敏感,這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候就是和張怕等三人一起坐着馬車在江湖上風雨飄搖的那段日子。而從那之後,張怕越來越厲害,再聰明再努力的方漸也是追趕不上,天長日久下來,心中便慢慢產生一種隔閡。
張怕也聰明,十分清楚方漸在想什麼,所以從來不去刺激他,隨便方漸做什麼,他統統不干預,無論其是非對錯,只要方漸做出決定,張怕肯定全力支持。包括這次回山,成神的張怕輕易覺察到方漸的心緒波動,知道他總會想很多事情。
只是有個問題,張怕知道卻不能說,若是說出來只能更加刺激方漸。也是因爲方漸實在聰明,爲避免讓他看出自己已經知道他很敏感,方漸刻意收斂神識,在不必要的情況下絕對不以神識掃查別人情況,就是怕被方漸知道自己在關心他。
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張怕纔會不知道方漸正在突破進階的難關上。
現在方漸要修成頂階高手,最高興的就是張怕。方漸太敏感,很在意自己面子,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面子是自己爭取的,而不是別人給的。所以方漸一直在努力給自己爭面子,他不惹事不多言不喜歡玩耍不願意偷懶,生命中的大多時間都用來修煉,爲的就是能夠揚眉吐氣一次,光明正大站在天雷山衆人面前說道:“憑自己,我也能夠”
而這些,那個沒心沒肺的張天放是絕對不會懂得,或者是懂了,也會輕易將之遺忘,他想要的只是玩和樂。而小和尚不空則是一心修佛,完全不在意這些虛名。四人之中,除去方漸自己以外,只有張怕會明白他的想法。
聽張怕如此說,張天放不解問道:“不就是突破麼?誰還沒突過?搞的這麼嚇人?”遭到張怕無情鄙視:“忘記你突破的時候?不過是小小的元嬰修爲,就鬧的鬼哭狼嚎,折騰了一年多?你是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痛?要不要再痛一次?再忍受一次?”
雖然說張天放很擅長好了傷疤忘了痛,可是那次進階的歷程實在太痛許多年過去,依然記憶猶新,當下趕忙搖頭:“能活着就不錯,誰沒事吃多了瞎突破?”跟着又邀功道:“這次要感謝我要不是因爲好久沒見過這個傻蛋,來找他玩,搞不好他能突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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