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這位先生說書的時間裡,傻子抓住相士上下luàn晃,瞧那瘋狂勁,估mō着連苦膽都能晃出來,相士被晃的面sè變得煞白,渾身luàn擺,急切間也想不起別的話語,只一勁兒說着:“西方有財,西方有財。”
傻子不聽那些,只喊着:“還錢,不還錢拆了你。”他倆人各喊各的,倒也有趣。
張怕不忍見相士遭難,從樓上丟下兩錠銀子,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兩,輕輕落到桌上,好象天降橫財,引的圍觀人羣擡頭luàn看,議論紛紛。相士倒是眼賊,知道銀子來處,匆忙喊道:“鬆手,還你銀子。”傻子這才停手,放下他重複說道:“還錢。”相士指着方桌上的銀子說道:“在那。”傻子一把抓過,衝相士晃晃大拳頭說道:“下次再敢騙人,揍死你。”
相士有些憋屈,xiǎo聲嘟囔道:“纔沒有騙人。”傻子認死理,聞言大聲說道:“你騙我銀子,怎麼不是騙子?”“那是卦錢。”這麼多人看着,相士不願意丟人,無力申辯道。
傻子怒了,握着銀子也難平怒氣:“你說西方有財,哪有財,害我輸銀子,再說我揍你。”相士無奈低聲嘟囔一句:“我沒有騙人。”打算認栽了事。可惜世上總有種人看熱鬧不怕luàn子大,擠在人羣裡喊道:“傻子,他哄你說西方有財,你就去走走看,沒找到財,再回來揍他。”
傻子想想說道:相士說道:“我去西面,找不到銀子,回來揍死你。”傻子這麼一說,起鬨人鬧的更哄,有人叫好,有人出主意:“你別一直走,問準兒了,走多遠能有財,別一杆子給你支出城,那可有的走了。”傻子在這時候倒是從流如善,點頭道:相士:“多遠,走多遠有財?”
相士被迫得無奈,泥人還有三分土xìng,脾氣上來大聲說道:“咱倆打賭,往西走千米內,管保你發財,若是我說中了,你要跟我道歉,若是沒中,我再賠你二十兩銀子。”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掃過張怕。張怕直覺得這人相貌普通,眼神倒是清澈。
傻子一聽,怎麼着都不吃虧,又不用賠銀子,於是說道:“好,現在就走。”相士道:“你在前面走,我在這等着,千米內必有橫財。”傻子道:“好,我先走,要是沒橫財,先揍你一頓再說。”說完往前走去,一步步計算距離。
邊上圍觀人羣眼見又起熱鬧,一個個奮勇向前,鬧哄哄的跟着傻子望前走。更有些貪心人琢磨着,相士說西方千米有橫財,咱也去找找看,萬一運氣好就發筆xiǎo財,找不到也不吃虧,所以邊走邊低頭踅mō,很快,擁擠人羣瞬間擠滿陣條街道。
傻子不信相士所說,也不跟別人一樣尋找,昂頭大步流星往前走,不過千米而已,很快走到街頭,眼看相士要輸。就這時候,從前面街道慢跑來一匹駿馬,馬上端坐一名騎士。因爲是在城裡行走,馬速不快,得得的敲擊石板的聲音很是動聽。
騎士策馬行到街口,看見前面路上擠滿人羣,更有許多人低頭luàn看,不由好奇,這是怎麼了?他擔心誤傷到行人,勒馬停住,順便俯下身子問身邊一個看熱鬧的路人:“怎麼這麼多人?他們在找什麼?”
街上人羣口口相傳,早知道傻子和相士打賭之事,路人也沒隱瞞,隨口說道:“相士說這條街上有橫財。”
騎士聽的好笑,再有橫財也不能這麼找啊。這個時候傻子走到馬前,他一步步丈量腳下,從卦攤時開始算起,走到馬匹身後正好千米,所以對騎士說道:“讓讓,別擋路。”
騎士問道:“你幹嘛?”傻子回道:“你管我幹嘛?”騎士又問:“你可是急着找橫財?”傻子繼續回話:“要你管?趕緊給老子讓路。”能在城中騎馬,家中多少有些資財,騎士受不得別人當街辱罵,可是又不願隨便跟人計較,他以爲傻子在尋找橫財,便mō出塊銀子說道:“我不讓路,你從邊上繞過去,這銀子就是你的。”
傻子犟勁上來,大聲道:“憑什麼?你給我讓開,老子不稀罕銀子。”他這麼一喊,騎士脾氣也上來了,你想不要銀子?今天還就要給你,反正沒幾兩重,隨手丟給傻子,口中說道:“有本事你別要,反正休想我讓路。”
傻子的思維確實異於常人,本待把銀子砸回去,聽到騎士這麼一說,右手一掄,將銀子揣進懷裡,大聲道:“老子還就要了,老子要了銀子你也得給我讓路!”
他只說幾句話便得了銀子,身邊看他和騎士吵鬧的百姓齊呆住,相士居然méng準了,說傻子往西走千米內有橫財,果真就有!別人辛苦尋找偏是沒用,這就是命!有人見傻子還不依不饒的模樣,xiǎo聲提醒道:“傻子,你已經得了橫財,剛裝進懷裡。”
傻子聽後一愣,伸手mō出那塊銀子,和另一手的銀子比比看,衝騎士大叫道:“都是你壞我好事。”轉身往卦攤跑去,一口氣跑回來衝相士大聲說道:“你贏了。”握着銀子又跑開。
相士無語,這就算是道歉了,不過總好過他來找麻煩。
酒樓上張怕將整件事情看個周全,心道:這相士太神了!這樣都能斷準?更興起找他算命的念頭,於是結帳後擡步下樓。
張怕不信命,可是遭遇太多事情,經常被人追殺,搞的他很鬱悶。難得碰上個斷事極準的算命先生,隨口問上幾句也好,權當作消遣。
相士看張怕出酒樓奔自己而來,輕笑一聲說話:攤是張方桌,他坐一邊,另一邊空着張凳子。張怕拱手道:“叨擾。”坐到凳子上。
相士道:“謝謝先生方纔援手,免卻在下一樁麻煩。”張怕道:“不妨事,依先生的鐵口金言,二十兩銀子又算得什麼?”
相士聞言忽然探頭往街上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他,才xiǎo聲說道:“先生於我有大恩,不好意思哄騙,方纔,其實是méng的,我都想着跑了,不過還好,也該我撞次大運。”說到這突然想起件事:“啊,那hún蛋把先生借我的銀子拿走沒還,氣死我了。”
張怕一愣,他還是頭回看見算命的說自己算的不準的,接口道:“區區銀子而已,誰huā不是huā,無妨。”就這時候身邊有二人路過,瞅着卦攤嘀咕道:“瞅見沒,又一個上當的。”另一人道:“也該着他賺點兒錢,方纔西方有財,算的多準!滿街人擠着找,沒找到銀子,傻子一去就得了。”第一人不屑道:“屁,瞎貓碰死耗子,撞上的,就他那張嘴,十言九不準,還剩一個是猜的,也好意思擺攤。”
這哥倆說話不避人,雖然是嘀咕,聲音卻不xiǎo,被張怕和相士聽個完全,相士一勁兒咳嗽掩飾尷尬,張怕心中鬱悶:我運氣是不好,好容易找個算命的,居然找個十算九不準,難怪滿街人也沒一個過來算命。
這時候相士說話了:“先生於我有大恩,我又無錢還你,不如這樣,當是卦錢,我爲先生算一卦。”張怕心中鬱悶又加一倍,找誰算命要huā二十兩銀子啊,不過……好吧,反正銀子沒了,聽相士說幾句也好,於是點頭道:“叨擾。”他說了兩遍叨擾,雖然前後兩次的心態發生變化,但是語氣未變,還是很恭謹。
相士很滿意他的謙恭,問道:“先生想問什麼?”張怕道:“問運氣。”“問運氣?”相士一本正經端詳張怕面容,邊看邊點頭,看了好一會兒說道:“請先生把左手亮給我看。”張怕依言爲之。相士再看半天,又道:“把右手給我看。”張怕繼續給他看。又làng費一會兒時間,相士說道:“先生的生辰八字?”
這是往傷口上撒鹽啊,張怕鬱悶道:“我沒有生辰八字。”
“沒有生辰八字?是人就有,你怎麼會沒有?難道你不是人?”相士瞪着老大的眼睛問過來。這句話讓張怕的鬱悶連續翻倍,心道,就不該找他算命,低聲說道:“我不記得生辰八字。”
士長出口氣,責怪道:“你也不說清楚,嚇我一跳。”說着話閉起眼睛,裝模做樣思考起來。張怕只好耐心等候,可是左等右等,相士也不說話,仔細一看,相士居然坐着睡着了。
張怕簡直要暴怒了,擡手輕推相士,晃了好幾晃才推醒相士。那位老人家睜眼第一句話差些把他氣死,相士róu了róu眼睛,詫異問道:“你怎麼還沒走?”
張怕認真琢磨琢磨,好吧,是我的錯,不該丟給你銀子,也不給找你算命,於是平心靜氣說道:“我在等你給我批運氣。”
“哦!”相士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拍着腦mén說道:“我說呢,總覺得忘記什麼事情,原來是這個,這就算,這就算,你問的是運氣,恩,運氣這東西……”後面就沒了,他老人家張着嘴,好半天沒說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