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紲芊一聽完,饒是他也差點繃不住,連忙搖頭,很是慌亂的樣子,又怕月歸女不悅,便不斷解釋,“我修得是無情之道,不敢動情,否則我道心不穩,也擾了您雅興!”
誰承想月歸女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卻是大笑,笑的是花枝亂顫,紲芊便明白她方纔是在調戲自己,他剛鬆口氣,月歸女就一抹眼角淚花,看向他笑道:
“雖是玩笑,這規矩卻也不假。”她從一旁拿了只純金打造的菸斗出來,輕吸一口,吞雲吐霧,“放心,只是同牀而眠,不會讓你破戒的。”
紲芊不明所以,猶豫中,那女人已經躺好牀榻,還在身側拍了拍,示意他過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我能守住道心!】
紲芊在心中爲自己打氣,卻不知被天九聽見,還讓他笑了一場。
上了榻,兩人相隔甚遠,中間甚至還能躺下兩個人,天九就笑納了。
這牀絲絨,臥着過於舒服了,天九甚至快要睡着了,忽然紲芊側頭,三番仔細查看月歸女,發現月歸女閉着眸,呼吸均勻,似乎真是睡着了,他便暗悄悄摸索下了牀,坐在案桌邊趴着睡。
反正不和陌生女人共枕而眠。
天九自然被驚醒,轉頭看到紲芊如此,還未多想,忽然自己身側傳來一聲嘆息,是月歸女。
“紲公子,你如此···算是壞了規矩了。恕我不能幫您,您請回吧。”
紲芊緩緩站起,又覺得有些不甘:“請再給我一次機會,若是不行,您可需要金錢?需要多少我都爲您得來!請不要回絕我。”
他求着,甚至在她面前彎腰,一番話說的聲淚俱下,月歸女微微皺眉:“你爲何如此執着?你分明是上三區的大族少主,身份高貴,爲了什麼竟能對我這下三區的村婦卑躬屈膝?”
紲芊沉默片刻,卻只說隻言片語:“爲我恩人,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何況區區尊嚴罷了。若如此能讓恩人如願,做千萬次也願意。”
月歸女似乎是想起了誰,忽然問:“莫非你是爲了聖女大人?”
紲芊沉吟中點了點頭,月歸女愣了一下,忽然又笑了起來,然後連忙下了塌,將紲芊扶起,然後再次抽起煙來,神色愉悅。
“您這是····?”
在紲芊的疑惑眼神下,月歸女捂嘴輕笑:“傳聞紲家少主是天資赫赫之輩,有天才的頭腦,卻沒想到這碰上女人還是糊里糊塗。”
她吞雲吐霧中,面朝紲芊:“你聞她身上酒味,便知是我家獨有的仙人醉香味,那可是我的絕窖,不給外人。而且稍微細想,多打聽些便知道這些,由此也不難推斷出她與我的關係。”
紲芊想來真是如此,一明白便有些紅臉,懊悔自己亂了陣腳。
“你早說是聖女的友人,便沒有這一出了。”月歸女說罷,穿上了衣衫,坐在案桌旁,單手撐住下巴,“她餵了你血,對嗎?”
紲芊此刻也只有點頭,因爲彷彿月歸女···什麼都知道。
“哈哈,既然如此,那就讓我給你說道說道,反正那個女人從來都要別人給她擦屁股。”月歸女突然熱情起來,倒讓紲芊有些不適應,但到了這地步,他也只能乖乖聽着,女人最是兩面三刀,萬一她一不開心又不辦事了呢。
“聖女她身份特殊,身上的鮮血是大補,又是大毒!傳聞僅僅那麼一滴,就可以讓人長生不老,乃至永世不滅!”
月歸女說着,眼中彷彿有着耀眼光芒,“知道你當日一戰,原本應該灰飛煙滅的你卻爲何活了下來嗎?”
紲芊苦笑,搖了搖頭,
“就是因爲這滴血!”她不知從哪裡突然掏出一把亮着冷芒的刀子,突然刺穿自己手背,頓時鮮血四濺,甚至濺到了紲芊的左臉上,嚇了他一大跳。
接着她將不斷冒着鮮血的手豎起來,讓紲芊看着,只見那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癒合,流出去的血又倒流了回去,她的手上甚至連道疤都沒有!
“看見了吧。”在紲芊震驚的目光下,月歸女也盯着自己的手,目光深邃,“這就是她那滴純血的作用。”
月歸女目中似有回憶,讓她顯得深邃又悠遠:“昔日爲了永駐容顏,用仙人醉換了她一滴略純的血,長生不滅倒是做到了——卻沒想到,從那以後也與她一樣,再不眠。”
“那您爲何又要立下這個規矩呢?”天九也正在想這件事,正好紲芊問了,他便洗耳恭聽。
“因爲落櫻大人說,要想入眠,就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氣味,陪自己入睡。”月歸女深吸一口煙,又重重吐出,“這些年來,我尋遍了天下珍寶,什麼我都試過了,天下百味竟無一對我口味。直到很久很久以前···我遇到一個人,那人賣給了我他的衣衫,我那日拿着衣衫,竟然第一次睡着了!從那以後,我便開始找人陪睡,再後來也就有了這規矩。”
“你還算幸運,似乎那滴血並沒有讓你與我一樣再不能眠。”
紲芊輕笑:“那爲何又說這滴血也是大毒呢?長生不老,原本是隻有真仙才能做到的事,這一滴血卻能讓人如此,應該就是珍貴無比的大補纔對!”
月歸女輕哼一聲,望向紲芊的目光中似有嫉妒,卻也有羨慕:“那是你運氣好,在本就是大傷勢,重度昏迷的情況下吃了血,也因此沒有嘗過它的毒!”
“你可知當時我吃那滴血所受之苦?!就差那麼一絲,我便死無葬身之地!”月歸女一想到開始,便面露恐懼,似乎當日之痛還歷歷在目,“千百年來有多少人喪命於此,原以爲自己能挺過吞血帶來的撕裂靈魂般的痛楚,能幸運地在生死參半的過程中被生選中,最後哪個不是死的極慘?能被聖女垂青賜血的人,哪個不是大人物?最後不也都死的乾乾淨淨,呵,最後還不是隻有我活了下來。”
她此時面部扭曲,一想到前塵往事,她卻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又是那副嫵媚的笑臉,讓人看不出破綻。
她抖一抖菸灰,紅脣輕啓:“你真是幸運吶~”說罷,紲芊卻笑不出來,看到剛纔一幕,他是徹底不怎麼害羞了,她也覺無趣,倒不笑了,吞一口煙霧:“行了,你走吧。明日我將資料送與你,這次就不收費了。”
紲芊頷首,卻也不急着走,臨走前,擡眸望着她:
“您既然與聖女交好,爲何不主動將資料送與她呢?”
月歸女聞言,嘴角勾起,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荒謬話一般,她過來用纖纖玉手拍了拍紲芊的肩膀:“少年,我能活到現在,不僅僅因爲那滴血,還因爲我不管多餘的事。”
紲芊謝過月歸女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天九倒是回頭多看兩眼,這會兒倒不是因爲她的姿色了,而是因爲這女人給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感覺,他到這會兒還在猜這女人到底多少歲了呢。
估計也是老怪物了。
等紲芊走到沉月樓外,月歸女還在五樓窗戶口當着衆人的面對紲芊揮揮手絹,表示歡送。直到走遠了,天九也忘不了當時旁人那副恨不得活吞了紲芊的表情,別提有多駭人了。
次日,在紲芊住宿客棧房間門口,天剛亮便準時送來一個玉筒,其中就是洛辰的死因,且詳細到令人髮指!也不知這月歸女是怎麼得到這些消息的。
“資料拿到手了,接下來,就該去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