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歸山陵園,杜文宇和金小諾來到一塊墓碑前,金小諾蹲下身擺放着買來的祭奠用品,杜文宇看見墓碑上的墓誌銘,很簡單的內容:義父韓嶗山之墓,女金小諾立!時間是2012年,已經過了六年。
金小諾道:“我從小家境貧寒,父母在一起的時候年齡已經很大了,他們生下我的時候都快五十歲了,等我上大學時,他們都快七十了,年老多病,爲了賺錢給他們治病,我開始在學校做兼職,我沒有選擇,什麼賺錢我就做什麼。”
“我在酒吧做過dj,在夜總會做過舞女,後來因爲長得好看,漸漸有了一些名氣,很多有錢人都會找我,那時候我遇到了第一個貴人吳姐,吳姐是一個媽咪,如果沒有吳姐的包裝推薦,我也不會那麼快出名,我賺了很多錢,維持着爸媽的生命。”
杜文宇沉默着,靜靜聽着她的往事,事實上以前從許舒那裡他就知道金小諾是一個很有故事的女人。
“雖然從事着世人所不齒的舞女工作,但我始終堅守着最後的底線,我從來不跟任何男人過夜,正是因爲這樣,哪怕有吳姐保護,我也經常捱打捱罵,吳姐也跟着我一起受了很多苦,這輩子我欠吳姐很多。”
“在做舞女的時候,我認識了韓嶗山,他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他對我很好,他從來沒有對我無禮過,也沒有過任何過份的要求,就像長輩一樣,他保護過我很多次,我問他爲什麼對我這麼好,他說他年輕的時候也跟我一樣,爲了賺錢不擇手段,只是他作爲男人日子更苦,但我作爲一個有姿色的女人,雖然來錢快,一個不慎,下場只會更悽慘,他說或許有些同病相憐,後來我才知道他得了絕症。”
金小諾語速不急不緩,敘述得很平靜,但杜文宇能想像到她那時的糟糕境遇,杜文宇上前握住她的手,金小諾把頭靠在他胸前,道:“我的名氣越來越大,在京城還有一個夜玫瑰的稱號,我接觸到的人也越來越有錢有勢,在那些人當中,韓嶗山那幾十億資產都只能算中等水平,有一次我被一個很有權勢的人看上,那次韓嶗山出面都沒用,後來是韓嶗山打了一個電話才救了我,那次過後韓嶗山就勸我隱退,他說認我做乾女兒,我答應了。”
“我爸媽的病沒有治好,在前後一個月時間相繼過世,那時我才20歲,我再也沒有答應過任何人的邀請,也沒有出席過任何宴會,一直在學校安心讀書,過了半年,韓嶗山病發了,他沒有親人,我在醫院照顧了他一年,他還是死了。他死的時候跟我說了很多奇怪的話。”
“他說人都有賤性,越是心思活絡的人賤起來就越不要臉,他這輩子孤獨一生,年輕的時候過着豬狗不如的生活,人到中年後才總算直起腰做回了人,但卻不是一個好人,他說他從來沒有感受到過雪中送炭的溫暖,他沒有也不想去修心到一種博大寬容的境界,所以他六親不認,他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那些人會把賤性發揮到極致,或許嘴巴毒到讓他死了也不得安寧,但他寧願做一個惡人,也要狠狠回擊一下那些人的不要臉來出口惡氣。”
“義父的葬禮上來了很多我沒有接觸過的人,都是在全國乃至全世界都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那時候我才意識到義父雖然財力不算雄厚,但卻贏得了他們的尊敬。在葬禮上,一個律師找到我,我才知道義父把他所有資產都傳給了我。”
金小諾敘述着,眼淚止不住的流,杜文宇心情沉重,將金小諾擁入懷中,緊緊抱着她。
“我曾經喜歡過一個男人,他對我很好,但義父卻阻止了我和他交往,義父讓我看清了他的本來面目,幸好沒有跟他交往太深,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對任何男人產生感情了。”
杜文宇道:“那怎麼就讓我得逞了?”
金小諾捶了他一下,羞道:“誰知道你這死鬼會有那麼大魅力呢!”
杜文宇深吸一口氣,拉着她的小手,向那塊墓碑深深鞠了一躬,“韓老先生,您放心,我此生一定不會辜負小諾,我會保護她一生一世。”
金小諾喜極而泣,杜文宇擦着她的眼淚,隨後兩人牽着手一起離去。
在金小諾的提議下,他們來到了一家有名的商場,金小諾說要給他買衣服,兩人手牽手走在商場內,男的高大帥氣,女的絕美迷人,幾乎成了商場的一道風景線。
對那些不管豔羨還是嫉妒的目光,杜文宇都極爲不適,他享受不來這種萬衆矚目的生活,但金小諾興致很高,他也只能硬着頭皮陪着她了。
逛了一圈下來,杜文宇買了兩套衣服,金小諾自己沒有買,但光是那兩套,就花了六萬八,金小諾刷卡時眼睛都不眨一下,杜文宇看得心驚肉跳,他哪裡這樣花過錢,他也花不起啊。
杜文宇苦笑道:“老闆,你這真是貨真價實的包養了我啊,我給你做司機一年下來都買不起這兩套衣服。”
金小諾點了點他額頭,嘻嘻笑着道:“所以啊,你要一輩子給我做司機。”
“不行!”杜文宇抗議道:“我要求漲工資!”
看着杜文宇那好像被坑了的民工模樣,金小諾笑得花枝亂顫,笑罷她道:“小宇,你要適應,這樣花錢以後是常態,這還算少的呢!這兩套衣服,也就是平時穿穿,到了某些場合,根本穿不出去。”
杜文宇道:“那你還是少把我往那些場合帶吧!”
金小諾偏着頭瞧着他,“生氣啦?”
杜文宇不說話,提着衣服就往外走,這次金小諾是真着急了,她連忙追上去,“不要生氣好嗎,以後再也不買這麼貴的了,你想穿什麼就穿什麼,好不好?”
杜文宇停下腳步,看着金小諾認真的道:“這樣花女人的錢我真做不到多麼心安理得,這是心理作用,我現在還克服不了。這些衣服我就當是你送給我的禮物了,只是太貴重了,一時半會兒我恐怕無法送你價值等同的回禮。謝謝你!”
金小諾道:“你這是大男子主義,爲什麼就不能花女人的錢了,我們還要分得這麼清楚嗎。”
杜文宇不說話,轉身就走,金小諾氣得直跺腳,追了上去,杜文宇在車裡等她,金小諾上車後他開車向青蓮雅苑駛去。
一路回到了青蓮雅苑,到了樓下,杜文宇把車停好後道:“你先上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金小諾感覺好委屈,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重重的關上車門,跑上了樓。
杜文宇心裡堵得慌,因爲他不佔理,純粹就是金小諾說的大男子主義心理作祟,杜文宇克服不了,他煩得要爆炸了。
上了樓的金小諾真的好傷心,如果她解不開杜文宇這個心結,她們幾乎不可能在一起,就算她把所有產業都送給杜文宇,他也不會要,金小諾也知道杜文宇如果想賺錢也會很快,只是想要在短時間就超過她現在擁有的資產是不可能的。要說三五年內賺到上億,金小諾也相信,可要從一億變成幾十億幾百億,太難太難了,那可能需要一輩子的時間去積累,她能等一輩子嗎?關鍵是杜文宇的心理作用根本就是錯的。
金小諾想來想去,她想到一個辦法,把所有資產都變賣之後捐了,她不要事業了,越想她越覺得可行,爲了能跟杜文宇在一起,她可以什麼都不要。想到這裡,金小諾就急匆匆的下樓去找杜文宇,她要跟他說這件事,然而她下樓之後卻不見了杜文宇的身影,車還是在那裡,車裡沒有人。
金小諾去問保安,得知杜文宇一個人走了出去,金小諾不管不顧的走了出去,她要去找他。
天已經黑了,積雪把夜空照亮了一些,杜文宇抽着煙走回了青蓮雅苑,在路過保安亭的時候保安叫住了他。
“杜先生您好!”還是那個年輕保安,杜文宇在青蓮雅苑住了這麼久,他們都有登記,自然知道杜文宇的名字。
杜文宇抽着煙,心情正煩悶,他今晚都沒準備回金小諾那裡了,“有什麼事嗎?”杜文宇神色不耐。
保安見杜文宇心情不好,說話都小心翼翼起來,他道:“金小姐剛剛來發現您不在,她一個人跑出去找您了。”
杜文宇聞言心中一緊,天都黑了,又是大雪天,金小諾一個人出門他太不放心了,連忙丟掉菸頭,問道:“她走了多久了,往哪個方向去的?”
“出去半個多小時了,往那邊去的。”
杜文宇正要衝出去,卻被保安叫住,保安道:“杜先生,容我多嘴一句,在您沒回來的時候,金小姐天天都站在大門口等您,一站就是一天,有一天甚至暈倒了,她真的很愛您。”
杜文宇聞言眼睛一紅,心中瞬間揪緊,“謝了,兄弟!”杜文宇說完飛跑出去。
街上行人稀少,金小諾一邊走一邊叫喊着:“小宇!……小宇!”
“小宇,你在哪啊?”
“小宇,我知道錯了,你不要躲起來好不好?”金小諾聲音沙啞,淚眼婆娑。
由於注意力都在周圍,金小諾沒注意腳下,她踩到一塊凸起的磚頭,一下扭傷了腳。
金小諾顧不得疼痛,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着,呼喊着杜文宇,最後實在痛得走不動了,金小諾坐在了地上,傷心的哭了起來。
一邊哭金小諾一邊道:“我知道錯了,小宇,你快出來吧!嗚嗚嗚!”
一個人影一步一步走到了她身邊,他眼含熱淚,蹲下身將她摟在懷裡,“你沒錯,是我錯了!”
看見杜文宇,金小諾一臉驚喜,都忘了疼痛,“小宇!”
杜文宇強忍着眼淚,“對不起!”說着吻上了金小諾的嘴脣,好一會兒才鬆開,金小諾淚痕未乾,但是卻好開心。
杜文宇摸着她的腳踝,“你忍着點啊!一下就好了!”
“嗯!”金小諾道。
將金小諾扭傷的腳矯正好後,杜文宇也沒讓她走路,而是把她橫抱起來,“我們回家!”
路上,金小諾道:“小宇,我決定將所有資產都變賣了,然後捐出去,到時候你要負責養我哦!”
杜文宇笑着道:“我可養不起你。”
金小諾急道:“不會的,我很好養的,只要有飯吃就可以了,我有很多衣服,一輩子都穿不完,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其他什麼我也不要。”
杜文宇心中感動她能做到這個地步,卻搖了搖頭,“不用這樣,我已經想通了,我本就是世外之人,不應該執着於這些的。而且我也有辦法賺到很多錢,我還有一個很大的計劃,需要天文數字般的錢。”
這一刻,杜文宇第一次有心思統一京城的地下勢力,將所有利潤牢牢抓在手裡,他要把這些錢用來成立一個經濟組織,一個公益基金。到時候不僅京城地下勢力這點資源,杜文宇相信還有很多他可以涉足的領域。
金小諾滿眼都是小星星:“真的嗎?”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騙我的時候可多了,每次都捉弄我!”金小諾小聲的嘟囔着。
杜文宇尷尬的咳嗽兩聲,“有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嗎?那我一件一件數給你聽啊!”
杜文宇連忙岔開話題,道:“你看,今晚有星星耶!”
“我怎麼沒看到啊!”
杜文宇聞言臉都黑了,“我剛剛都看見了,肯定是風吹過來一片烏雲遮住了,這該死的烏雲,還有那該死的風,真是,真是大大的該死。”
聽到杜文宇的話,看着他吃癟的樣子,金小諾終於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雙手抱着杜文宇脖子,含情脈脈的看着他。
杜文宇故意板着臉,道:“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啊!”
金小諾四下張望,道:“哪裡,哪裡有帥哥?我只看到一個大呆瓜。”
杜文宇心中氣急,怪叫一聲,一口就向金小諾脖子咬去,金小諾癢得受不了,笑得喘不過氣來,連連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