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觀音大士,可是說話算話?”
一個聲音傳出,令得衆人微微一愣,卻見先前的老漢已然消失,化作一身白衣,身背寶劍的純陽真人。立身虛空之中,與端坐蓮臺的觀音大士遙遙相對。
“見過純陽上仙!”
諸多凡人見此,心中更是驚駭莫名。在這東土道門南瞻部洲,較之沙門觀音,很明顯道教呂純陽的名號更加響亮。
“咳咳!”
望着在半空中對峙的二人,紅孩兒卻是嘴角一抽,早已想到二人的身份,但沒想到那呂純陽竟然坑了自己一把,將自己拖下佛道之爭的泥潭。
心底卻是對二人有些惱怒,但此刻自己對上任何一人皆無勝算,面色微變,便要轉身而去。不想一時天旋地轉,自家竟然被那呂洞賓帶着,來到高空當中。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佛道兩門雖然不對付,但卻不能當着凡人大動干戈。特別是觀音與呂洞賓二人身份特殊,可謂是當今佛道兩門的金字招牌,雖然想要較量一番,但卻須得避開凡人,佈下重重禁制。
“真人此言差矣。”
見得一切佈置妥當,觀世音神色一肅,而後望向對面的呂洞賓,開口言道:“我西方佛門四大皆空,貧僧又怎能嫁人爲妻?”
“好一個四大皆空!”聞得觀音之言,呂洞賓卻是一聲冷笑,面上現出些許譏誚之意,道:“我聞出家人不打誑語,想不到堂堂南海觀世音居然也會是欺世盜名之輩,既不嫁人,又何出言訛人錢財修塔建廟,當真好打算?”
“道友此言差矣。”觀音聞言,卻是神色不變,而後望了一眼一旁的紅孩兒開口道:“我亦曾聞道友出入煙花之地,卻並非尋花問柳,反而勸教凡人,遠離那凡俗肉慾。貧僧如此,卻是爲了教世人看穿酒色真諦,遠離八苦方能皈依我佛。”
“你!”
呂洞賓平時放浪形骸,遊戲人間,雖爲得道全真,但難免被人詬病。此刻聞得觀世音拿此說事,雖然多有強詞奪理之嫌,但卻也是實話。
心中卻是不喜,面色微變道:“道友何必口不對心?我遊戲紅塵雖然偶有出格之舉,卻不曾誆騙世人,豈如大士這般,騙取信仰不擇手段?”
“阿彌陀佛!”
聽了這話,觀音卻是神色悲憫,雙手合十,誦了一聲佛號,而後朝向地上跪拜着的衆人望了一眼。輕嘆一聲道:“誰又說我誆騙世人?我雖不能嫁人,但卻能夠度人,只要心中有佛,我便可將其度往西天靈山,榮登極樂。”
“道友好算計,佛門原來都是些個口不應心之徒。”呂純陽見此,卻是也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直接開口道:“我看大士此來並非爲了這下方的凡人吧?”
“哦?”
聞得呂洞賓之言,觀自在卻是面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前日我曾路過三十三天兜率宮。”
呂洞賓見此卻是微微一笑,而後道:“曾聽得道祖曾言,他西方沙門當於五百年後大興東土,卻得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
“道友過了!”
觀音聞言終於面色一變,而後輕聲嘆息了一句,道:“道友既然要阻攔貧僧,卻是須得做過一場。”
“貧道恭候多時了。”
呂純陽聞言,卻是咧嘴一笑,其本意便是要與佛門爲難,來此自然打算與慈航化身做過一場,不過其實也有一分爭強好勝之心。
要說前世,純陽真人身爲東華帝君之時,乃是洪荒準聖東王公,紫霄宮中三千客之一。按輩分卻是要比闡教慈航道人高出一輩,但因緣巧合,轉劫重生,再次拜到老君門下,卻是成了人教弟子,修爲至今未曾恢復。
而與之相比,慈航脫離闡教,投入西方教之後,卻是深得二位聖人栽培,親傳大法,道行精深直追老輩強者。
況且,如今三界佛道兩門,這二人也時常被相提並論。呂祖向來爲人高傲,自然難免會有些不忿。
“雖是做過,但此處乃是人界,我等卻是不已大動干戈,點到即止即可。”
觀音見此,卻是輕嘆一句,而後神色一變,伸出右掌,掌中佛國已然出手。
“此乃小道爾!”
呂洞賓見此,拔出腰間七星劍,神態自若,朝向那蓋壓而下的巨掌輕輕挑去。
“鏗!”
一陣金鐵交擊,那佛掌卻是中途一變,擎天巨柱般的五更手指如同五柄仙劍,舉重若輕,與純陽真人手中七星劍鬥了十數個來回,翩然退去。
“想走?”
呂洞賓見得佛掌遠去,卻是輕聲喝道,祭出手中七星劍,一掐劍訣,便見漫天星光大盛,日月失色。
而後萬道星光如水一般傾斜而下,流入那七星劍中,一種浩蕩劍意盪漾開來,令得一旁的紅孩兒亦是神色凜然,看來這一世,純陽老祖也並非完全沒有進步,單說這一手劍訣,雖然出自老君太清劍道,卻有許多東王公的影子在其中。
“嘶!”
便是虛空當中的觀世音亦是神色一變,畢竟,那沖天劍意彷彿能夠開闢洪荒一般,絕對可以劈山斷海,正是直指自家而來。
當下卻是想也不想,只將手中淨瓶對着那劍意撞去。
“轟!”
一聲巨響,更有萬千雷火迸發,卻是令得四周空間一陣晃動,若非觀音二人提前布好禁制,恐怕頃刻破碎,三人全部落入空間裂縫造成的混沌當中,甚至殃及下方百姓。
紅孩兒凝神觀看二人的對決,卻是發現那一瞬間,虛空之中那把七星劍化作一道神鋒,直直的擊在了一片大千世界當中,無數日月星辰在其中沉浮,更有萬千星河爆碎。看來,觀音之道果然非凡。
二人一沾即走,並不戀戰,看起來絲毫不帶煙火氣息,但紅孩兒卻是知曉,方纔那兩下,自家若是不使出全身力氣卻是不能阻擋。
“純陽道友果然非凡。”
觀音左手托起玉淨瓶,眼中卻是閃過一絲訝色,而後望向呂洞賓二人,微微一笑,卻是捻起瓶中的楊柳枝朝向呂洞賓掃去,一片氤氳綠色鋪天蓋地而來,裹帶着混沌氣息,竟然將紅孩兒也裹入其中。
“你!”
紅孩兒見此,卻是惱怒非常,暗道自家明顯是遭了無妄之災。當下卻是想也不想,一拍腰間葫蘆,萬丈紅光便從葫蘆口中飛了出來,瞬息之間將那綠光破開,飛了出來。
更有一片氤氳六色神光,似乎被刺激一般,隨着紅雲散魂神砂飛出,朝向那遠處的觀音刷去,確切的說卻是朝向其手中的楊柳枝而去。
“出雲城主,這一局算是我輸了。”
本來形勢大好的觀世音見得此景,卻是一聲驚呼,慌忙將手中楊柳枝收了起來,朝向對面的紅孩兒望了一眼。便不做停留,破開虛空而去。
“嘿嘿!恭送菩薩!”
微微有些狼狽的呂洞賓,從那楊柳枝所發綠光當中掙脫出來,正好見的此景,卻是大笑起來,朝向紅孩兒深深看了一眼,心中亦是驚疑不定。拉起紅孩兒,散去四周禁制,消失在原地。
“這……”人羣后方的張免見得半空中煙霞散去,三人的身形卻是消失不見,露出訝然的神色,四下張望,露出一副躊躇不定。
而在人羣的另一個方向,似乎也有人望着空蕩蕩的場中,遲疑了片刻,而後嘆息一聲離去……
此刻,莫說觀音、純陽二人,便是紅孩兒本人心中也是疑惑不解。怎的自家散魂葫蘆當中竟然會放出輪迴神光,莫不是在那小六道中吸收了不少輪迴之力的緣故?
倒是更驚訝於觀音手中的楊柳枝,原本以爲只是一般的後天靈根。此刻看來,分明較之先天至寶不弱多少,那柳枝一刷,似乎能夠刷盡天地萬物。
絕對不弱準提聖人手中的七寶妙樹與孔宣的五色神光大神通,難不曾真是那楊眉老祖本體的一枝?
紫霄宮中。
端坐雲臺之上的道祖竟然也露出幾分訝然的神色,而後眉頭微皺,輕聲道:“有意思,楊眉道友的本體一枝竟然會在慈航那丫頭手上,倒是那紅雲小子手中的散魂葫蘆有些意思。”
言罷卻是伸手對着虛空中一指,便見一道青光從其指尖生飛出,朝向紫霄宮外,破開混沌,朝向洪荒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