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e,想不想出去走走?”
“Sue,我怕你無聊,讓他們在這薔薇園裡給你做了一個鞦韆,你試試……”
“Sue,等這次的危機過去,我帶你去法國看看?你喜歡薰衣草麼?我四年前去過兩次普羅旺斯,每一次去都想,如果你也在我的身邊多好,我們一起站在普羅旺斯的薰衣草花叢間,你滿眼純淨,美的像個被太陽指派到人間的女神……”
“Sue,這件婚紗怎麼樣?上面的這些星星是由一萬八千顆細小的碎鑽點綴而成,很適合你,穿上試試?讎”
“Sue,我們的婚禮這一次不在油輪上,我們就在丹尼斯家族的薔薇園裡,在那些你喜歡的薔薇花之間走過紅毯……”
“Sue,這幾枚鑽戒,是你離開的這五年,我每一年都會在全球精心挑選的一顆頂級裸鑽製成,你喜歡哪一個?戒圈的尺寸就是你無名指的尺寸,你喜歡簡約的樣式,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Sue,我們的婚房已經在丹尼斯家族正中間的古老建築前重新建造,很快就要竣工,對於裡面的裝修你有沒有什麼建議?”
“Sue,我喜歡你的頭髮有些波浪的樣子,很美麗,很性感……”
……
蘇好安靜的坐在薔薇園裡的鞦韆上,沉默的望着最近每天都會過來探望她的丹尼斯.赫,
丹尼斯.赫走過來,擡手握住她鞦韆上纏繞着薔薇花的繩索,輕輕搖晃了起來,蘇好卻是忽然起身,他的手頓住,看着從鞦韆上走下來的蘇好:“Sue,婚禮就定在這週末,你的身體最近恢復的不錯,如果還有哪裡不舒服,記得對醫生說。”
蘇好沒說話,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你之前不是說過,要再過一兩個月再結婚?爲什麼提前了?”
那天設計師過來讓她站在鏡子前試婚紗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些不對,但畢竟她承諾過不會再反抗,所以也沒有多問,可這婚禮忽然提前,她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丹尼斯.赫笑道:“我還以爲你永遠都不會主動問我問題,永遠都只剩下逆來順受。”
蘇好現在的確是這樣,無論他說什麼他做什麼甚至是他要帶她去哪裡,她都無條件的接受,無論是婚紗戒指她都聽話的去試,即使他將這個薔薇園裝的越來越美,即使將她當成一個鎖在牢籠裡的公主一樣去對待,讓她彷彿生活在不真實的夢鏡裡,她也不再反抗。
“我只是想知道爲什麼會提前。”蘇好淡淡的說。
丹尼斯.赫走到她身旁,長臂伸過攬住她的肩,將她按在懷裡:“因爲我等不及了。”
蘇好似是聽出了話外之音,卻又不能確定他這句等不及了究竟是在等什麼。
“你說過,只要我同意結婚,你就不會再用任何方法試圖讓卓晏北置身險境,你們會公平的鬥爭,而不是用我來威脅他。”蘇好再一次強盜。
扣在她肩上的手微微收緊,她感覺到身旁男人渾身肌肉瞬間的緊繃,她頓時擡起眼漠然的看着他:“丹尼斯,你是男人,說話就要算話!”
“上一次的婚紗你試穿的時候,不是說腰部那裡有些寬鬆?設計師已經重新修改好了,再去試穿看看?”丹尼斯.赫沒有回答,只是滿臉寵溺的笑着撫着她柔軟的頭髮。
蘇好聽罷,從他懷裡輕輕退了出去,木然的轉身,走向那棟歐式閣樓,屬於她的金絲籠。
在再一次穿上婚紗的剎那,她站在鏡子面前,看着已經消瘦了許多的自己。
丹尼斯.赫站在她的身後,將她溫柔的輕輕擁在懷裡,貼在她耳邊輕吻,亦輕聲說道:“之前設計師是按照你曾經的身形來設計,最近你瘦了太多,腰部被重新收緊了,這回穿着還鬆嗎?”
“婚紗很好看。”蘇好由衷的說。
她並不誇張的誇讚這件婚紗的美,可再美的東西,也不過只是穿上一次便徹底塵封在櫃子裡的物件,從今以後都不會再穿第二次,再美,也都是和所有的婚紗一樣的命運。
望着鏡子裡的自己,蘇好忽然想起那次在天台上和新郎相擁在一起的新娘,他們擁抱在一起的樣子,他們害怕死亡,卻不捨得讓對方一個人離開的大愛無私。
還有那些一個又一個美麗的新娘,穿的那麼漂亮,忽然就被炸飛……
她的眼裡,依然是那個渾身是火的新娘,美麗的婚紗上是燃燒
不停的火光,耀眼奪目,卻也慘烈悽然。
驟然,蘇好的手指緊緊抓着婚紗的羣擺,一個用力,設計師在旁邊忽然大呼一聲:“哦NO!美麗的Suela小姐,不要用你的指甲……”
然而設計師的話還未說完,蘇好就感覺到自己的指甲刮破了裙襬上的細紗,她一頓,低下頭看了一眼,然後擡起眼看向身後的丹尼斯.赫,他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只是回頭對設計師說:“多久能修補好?”
“這件細紗非常的珍貴,破了這一個地方,就要換整張的細紗重新裁剪縫製,大概需要三天。”設計師恭敬的說。
“三天,來得及,沒事。”他笑着低下頭,看着站在鏡子前沉默着的蘇好:“如果你不喜歡,還有機會讓設計師重新設計婚紗造型,這裡有剪刀,你把這整個裙襬都剪下來,也沒有關係,總之,這週末,你還是會穿上我爲你設計的婚紗,成爲我的新娘。”
“我不是故意弄破的。”蘇好沒那麼幼稚,雖然潛意識裡的確是不想那麼早,的確是想拖延之間,但她的指甲已經不再那麼鋒利,真的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他依舊只是笑,拍了拍她的頭:“Sue,你高興就好。”
蘇好很無力,她也懶得解釋,隨他怎麼想,便不再說話,轉身到了裡面去換回自己的衣服。
走出來的時候,丹尼斯.赫正在試穿他的禮服,她不感興趣,轉身坐到了沙發上,有些累,打了個哈欠,卻並不是想睡覺。
聽見她在打哈欠,丹尼斯.赫穿着他的禮服走了過來,關切的看着她:“Sue,你該打針了。”
蘇好對他說的針有太大的牴觸情緒,但這麼多天以來,每天都無可避免的必須要打一針,一來減輕她毒癮發作時的痛苦,二來,她每次打過針後,因爲身體輕鬆飄然的感覺而心情不錯,會對他笑。
所以丹尼斯.赫很喜歡她每天打完針後的那兩三個小時裡的樣子。
這就是毒癮,讓人沉迷在其中的一種癮。
她沒說什麼,只是問:“你試好了麼?”
“早就試好了,剛剛看你在換衣服,就順便又試了一次。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盼望能正式穿上這件禮服的那一天。”他笑着拉她起身:“我們回薔薇園,叫醫生來給你打針。”
蘇好沒再拒絕,勾了勾脣說:“丹尼斯,你說,人能不能預知未來?”
他瞥了她一眼:“什麼未來?”
“比如,我們究竟會在什麼時候死。”蘇好挑起眉,淡淡的笑意不達眼底。
“你預知到了?”他看向她,眼神很認真。
蘇好只是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在走出設計師的房間後,她看着上空的陽光,呼吸着丹尼斯家族裡的清新與芬芳,閉上眼睛:“終究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的孽,無論是怎樣的結局,我都能接受,無論你現在怎樣想,而我的想法時,不要再連累任何人,而當我這一次轉醒後,我就知道,我和卓晏北再也不會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不要再牽扯到他,或者其他任保人。”
她已經徹底的低微到了塵埃裡……
再也配不上那麼美好的卓晏北,他站在陽光的方向向她招手,而她,卻始終在走向地獄。
丹尼斯.赫的手摟住她的肩:“當然,因爲你已經在我的世界裡,Sue,一切都是命中註定,這是命。”
蘇好卻是淡淡的笑笑,沒再說什麼,徑直走向自己的薔薇園。
直到丹尼斯.赫看着她打完針後,她說累了想休息,他便不再打擾,命所有人都隨他一起離開。
蘇好靠在窗邊,看着丹尼斯.赫在樓下遠去的背影,輕聲喃喃:“命是弱者的藉口,運是強者的謙詞。丹尼斯,你永遠都不會是卓晏北,而我,永遠也不會走進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