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的大地,根本看不到半點植被,顧澤想要強行突破當前體質的桎梏,僅僅倚靠天地間的靈氣是遠遠不足的。
北域大地貧瘠的令人髮指,即便是飄蕩在天地間的靈氣也只能夠供人平日穩固修爲而已。
所以,他纔會向塗飛敲詐了這麼一大堆神源。
不過,即便是三十萬斤,也只是杯水車薪,這對於他當前的境界來說,是遠遠不夠的。
但這也難不倒他,顧澤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先去到其他聖地的礦藏所在,再借由三十萬斤神源引動整個礦藏中的精氣。
“你可想好了,真要這麼做?”
“萬一你的軀體沒有淬鍊到那個極限,很可能在海量的先天源精衝擊下爆體而亡。”
大黑狗還是有些擔憂,他認爲這樣做太冒險了。
以道宮巔峰的軀體強度,竟然試圖去引動一整個礦脈的力量。
這種做法,說是瘋狂也不爲過,即便是真正的古之大能,那些將軀體淬鍊到如神金一般的存在也不敢輕易嘗試。
“你放心,不會有事的,你安心布好大陣。”
對於黑皇的質疑,顧澤卻很淡定。
界海淬體五年,他軀體內積累的潛力早已堆疊到一個無以復加的程度。
可以這麼說,如果不是因爲道宮神藏中那五尊‘神靈’的異常,他在回到北斗的那一刻便能直接破境,直入化龍中階。
而且,他當時都做好準備了,一旦再回北斗,便直接找個地方突破。
只是,一切的計劃趕不上變化,特殊的體質成全了他,但也禁錮了他的腳步。
顧澤並不想在附近隨便找一處源礦修煉,這片地界是第九大寇姜義的,他擔心貿然出手容易產生誤傷,所以儘可能的遠離這裡。
如此,不過短短兩天功夫,他便帶着黑皇遠遁出去四千裡。
“真是難以想象,從東荒至此三十餘萬里,竟然全都是不毛之地。”
“整整一域的天地精氣,草木生靈之氣,全都被太初古礦抽乾了麼?”
一路走來,顧澤所看到的都是一成不變的景象,除了少許人爲‘創造’的綠洲之外,便再無亮點。
全是紅褐色毫無靈氣的大地,這讓他很是感嘆。
北域民風彪悍,光是這短短四千裡,他便看到不下於十座崩毀的古城,顯然就是近些年被摧毀的。
顧澤繞道進一座城中查看,城中殘屍遍地,白皚皚的骨骸幾乎佈滿了大街小巷。
顯然,能在這片地界存活下來的都是狠人,不夠狠的都化成白骨了。
一人一狗沒有在這裡逗留太多時間,他們匆匆看了幾眼,便再次上路了。
直到第四天,兩人見到前面有一座紅相間綠洲出現,他們見其中有數百名修士存在,才停下了腳步。
“不是十三大寇的人,也不是那些聖地之流。”
“這應該是一股真正的流寇。”
黑皇狗鼻子很靈,隔着十幾裡,他輕輕一聞便發現了差異。
這些人的氣息,顯然與十三大寇的寇衆完全不同,充滿暴虐,血腥的味道,那是久經殺戮纔會出現的。
顧澤道:“還是過去看看吧,以免搶到自家人身上。”
很快,兩人便迫近了過去。
但剛一靠近,他們便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這的確是一座人爲鑄造的綠洲,約莫二十里方圓,生長着幾十丈高的參天大樹,鬱鬱蔥蔥。
但讓兩人感到心驚肉跳的卻是,那些遠遠便能看到的紅色氣息,竟然是一股血紅的煞氣。
煞氣凝結爲霧,飄蕩在綠洲上空,所以才呈現那種紅綠相間的顏色。
“這得死了多少人啊……”大黑狗驚歎,饒是它見多識廣,看見眼前的這一幕也不免感到狗皮發麻。
前方,綠洲鬱鬱蔥蔥,充滿生機。
但兩人卻清晰的看到,那些綠洲的根部堆滿了白森森的人骨和獸骨。
這完全是一座在屍山上堆砌出來的棲息地。
顧澤很謹慎的靠近觀看,待到他發現這些骸骨的身份之後,眼神當場就冷了下來。
是凡人的骸骨,修士的很少。
上到七八十歲的老婦,下到不過人頭大小的嬰兒骨骸,什麼年齡段的都有。
顧澤甚至清晰的看到,有一具還未滿月的幼兒骸骨,正靜悄悄的躺在不遠處一株樹苗下面。
嬰兒的屍體早已腐化大半,但卻沒有滋生驅蟲,血肉都被那株靈植吸收了。
北域是有土生土長的凡人存在的,只不過他們都不在這片地界,棲息於更北邊的土地。
只有那裡,遠離太初古礦萬里的地方,凡人才能存活。
“媽的……一羣畜1生!”
“連不足月的嬰兒都沒放過!”
顧澤語氣很冷,看着這一幕他心都在發涼。
原本他以爲,即便北域的各種流寇即便再怎麼猖狂無度,也只是與其他修士爭鬥,爲了修行物資而大打出手而已,再怎麼說也不會舍下身份去對毫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出手。
可這一切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想。
很快,兩人潛入綠洲,在綠洲的中央見到了一座小礦場,礦場的邊緣則是坐落着十幾間簡陋的石屋。
石屋中有一道道浮動劇烈的氣息傳出來,約莫十幾人的樣子,最爲強大的是兩名化龍二境的修士。
粗略的掃視了一眼,兩人心中頓時明瞭。
這羣流寇之所以聚集在此,顯然也是爲了這座礦脈。
“有把握嗎?”顧澤轉過頭,向着黑皇詢問。
他感覺到那幾座石屋中的人有些怪異,氣息時強時弱,所以有些拿捏不定。
“不知道……但只是幾名化龍四重天的修士而已……不對,氣息變了!”
黑皇剛開始也不太在意,認爲顧澤是有些謹慎過頭了。
但下一刻它卻也發現了不對勁,那兩名修士氣息非常古怪,不過一瞬間,竟然隱隱透露出了半步大能的威勢。
“很奇怪,前一秒還是最尋常的修士氣息,但這會兒我竟然完全看不透。”
顧澤沉吟了一下,而後緩緩道:“先抓個舌頭問問吧。”
“如果這真是一羣十惡不赦的流寇,我不介意將他們超度。”
一人一狗刻意隱瞞自己身氣息,擔憂引起那兩名化龍修士的察覺,所以他們只在綠洲外圍遊蕩了一圈,並很快便在一間石室中發現了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並將其帶到了綠洲外面。
這是一名看起來七十多歲的老人,佝僂的的不成樣子,散亂的白髮下是一張血跡斑斑的臉。
兩人行動十分迅捷,整個過程還不到半分鐘,根本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老者前一秒還在石室之中,下一刻就被帶到了戈壁灘上,他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一人一狗,臉上滿是驚恐的表情。
“你……你們是什麼人?”
“我把能告訴你們的都說出來了,求求你們不要再爲難我了!”
老者非常驚恐,他顯然是將顧澤當成了那些流寇。
“老人家,不要緊張,我們不是那些流寇。”
“告訴我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顧澤輕聲安慰,他巡視一圈後發現了這名老者,與其他流寇不同的是,這名老者是被關押在一座鐵籠之中,顯然是近期被那些流寇抓過來的。
黑皇也開口道:“老東西,不要浪費本皇時間,問什麼答什麼就是了。”
但老者顯然不相信,他任舊一臉恐懼的表情,道:“你們……你們不要再試探我了,關於那座源礦中的一切,我全都告訴你們了。”
說完,他竟然是直接一個噗通跪倒在了地上,卑微祈求道:“我們能給的都給你們了,還求你放老朽一條生路……”
而這時,顧澤也清晰的看到,老者背部竟然佈滿了猙獰露骨的傷口。
尤其是後背肩胛骨的位置,竟然還有兩個觸目驚心的打洞,一半肩胛骨都被削去了。
那是苦海到丹田的橋樑,是修士神力運行的重要經絡。
“老東西,裝苦賣可憐給誰看呢?本皇不吃這一套!”大黑狗張開血盆大口,儘可能的嚇唬老者,想讓他乖乖就範。
“死狗,你別亂來。”
顧澤輕叱了一句,而後他俯下身,將老者扶了起來,輕聲解釋自己的來處。
在他的一陣解釋下,老者也終於是相信了顧澤的話,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你們……是第九大寇姜聖君的人?”
“沒錯,我們來自四千裡外的鐵旗古城。”
老者剛被扶起,聽到這一句,頓時又撲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他白花花的頭顱貼在地面,顫聲道:“小仙人救救我吧,不……求求你救我們一脈,我們實在沒有活路了。”
“一整個張氏古村,九成九都被他們拿來血祭此礦了,他們連剛出生的嬰兒都不放過……”
顧澤並不想多管閒事,他只是想將此處源礦佔據爲己用而已。
但聽老者這麼一說,這座古礦內似乎另有隱情,竟然還需要凡人去血祭?
“老人家,你還是先起來吧,有什麼事我們慢慢說。”顧澤揮揮手,直接以神通將老人托起。
而後,顧慮到此地離綠洲不遠,停留太久可能會被那兩名怪異的存在察覺的,所以轉而帶着老者遠遁出去近百里。
“好了,這裡應該安全了。”
兩人一狗在一處亂石林停下了腳步,並且詳細詢問有關與那處源礦和‘血祭’一事。
“此事說來話長……”
經歷了最初的驚慌,老者此時也鎮定了下來。
他頓了頓心神,緩緩開口解釋道:“那處源礦,本是我天師一脈的祖礦,但卻荒廢許久,我這一族身爲旁系,在此處駐守已有千年……”
但老者話語剛說出口,顧澤便面露驚訝之色。
他不太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於是開口打斷道:“等等……天師一脈?張氏?源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