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不速之客

七狼刀走了。

他說他要去香滿園。

伍城風知道他去幹什麼,散花手唐青一定還在那裡,也許他能在唐青的身上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穫。

阿娥問伍城風爲什麼不跟他一起去,萬一七狼刀告訴唐青,孟煙雲是他殺的,縱是後悔也來不及。

伍城風苦笑的搖搖頭,但願他的毛病不要發作。

阿娥從房裡出來,臉上帶着笑。

伍城風突然發現她進去的不是自己的房間,而是刀奴的那一間。

伍城風奇怪的望着她。

她笑道:“刀奴姐姐好像不在房裡?那隻風鈴我卻找不着。”

伍城風問:“你找風鈴幹什麼?”

阿娥道:“我只是想聽聽風鈴的聲音,不知道好不好聽。我是敲門進去的,但是裡面沒有人。”

刀奴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伍城風覺得非常奇怪,好像這幾天刀奴時常出去,不知道她究竟在做些什麼?

伍城風突然想起了郭震。

那匹叫“別離”的馬一直拴在馬廄裡,它的身子光潔油亮,被郭震清洗得乾乾淨淨。

伍城風笑道:“你什麼時候對風鈴也感興趣了?”

阿娥道:“好奇是女人的天性,我見她整天帶着那串風鈴,卻從來沒聽到它的聲音。”

自從上次刀奴搖響那隻風鈴後,就有兩個黑衣人向伍城風偷襲。也許她覺得風鈴的聲音不吉利,所以一直沒有搖響它。

伍城風已經好久沒有聽過它的聲音了。

伍城風耳邊依稀能記起那種聲音,震擊着他的心。

“你要是真的想聽,我叫她把風鈴借給你。”

阿娥淡淡的一笑,道:“我早問她借過了,但她說忘了放在哪裡。”

伍城風道:“所以你剛纔去刀奴的房間,是爲了幫她找那隻風鈴。”

阿娥很有些生氣,道:“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我是敲了門才進去的。”

伍城風知道阿娥一定是看見刀奴出去,纔去敲門的。不知道她在搞什麼鬼,也許她真的是出於好奇,難道她從未見過風鈴?

她居然從來沒有聽見過風鈴的聲音?

伍城風望着阿娥。

她的臉有些紅,低着頭不敢看伍城風。

阿娥雖然是個非常喜歡吃醋的女人,但伍城風注意過她看刀奴時的那種眼神,根本不像是在吃醋那麼簡單。

伍城風的腦袋雖然有點像花瓶,但並不苯。

女人的觀察力要比男人來得敏銳。

女人能一眼看穿一個個人的心思,而男人不行。

而女人看女人的時候,莫非也一樣?刀奴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讓阿娥看出來了?

伍城風微微的笑道:“下次你若到我房間找東西,記得也要敲一下門。”

伍城風看見郭震的時候,他後面跟着一個人。

他的樣子很普通,穿着一件淺蘭色的上衣,腳上面是一雙很乾淨的白色布鞋,但已經很破舊。

這麼一雙破得厲害的鞋,他竟捨不得扔。

他看着伍城風的時候,眼神充滿着好奇。

他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鍾清,我在門口已經等了半天。”

他很客氣的朝伍城風伸手過來,說話的語氣非常的謙懇。

他的手很髒。

他似乎意識到了這一點,很尷尬的把手縮回去。他的聲音仍然很客氣:“像先生這麼氣宇非凡,肯定不是桃花集的人。”

伍城風道:“像我這樣的男人,桃花集滿街都是,先生居然有這麼好的眼力,知道我是外地人。”

郭震說了一句:“他也是外地人。”

郭震告訴伍城風,他在門口碰見這個人,剛好向他打聽葉隨風是不是在家。

伍城風問:“你認識葉隨風?”

鍾清笑道:“很熟。我們以前是朋友。”

既然他是葉隨風的朋友,伍城風說話的語氣也溫和起來:“他已經出去了好幾天,現在仍沒有回來,若是鍾先生不嫌棄的話,不如到屋裡來坐坐。”

鍾清道:“還沒請教先生大名?”

我笑道:“伍城風。”

鍾清笑了笑,道:“原來是伍先生,葉隨風的朋友就跟我的朋友一樣,能認識伍先生這個朋友,當真是我的榮幸。”

鍾清進了屋,一眼便瞧見了阿娥。

他呆了呆,滿臉的疑惑。

伍城風笑道:“這位姑娘也是葉隨風的朋友。”

鍾清非常驚愕的問:“葉隨風居然也交起了她……她這個朋友?”

葉隨風從來不跟女人做朋友,這一點他好像非常的清楚。看來這個人真的跟葉隨風很熟。

阿娥斜着眼看他,嬌笑道:“怎麼?不可以麼?”

鍾清很難爲情的笑笑,不好意思的道:“當然可以,我只是奇怪,葉隨風居然能交到像姑娘這麼美的朋友。難得!實在難得!”

他說話很有水平。

阿娥被他說的心花怒放,趕忙將鍾清請進屋裡。徹茶送水。她對伍城風也從來都沒有這麼客氣過。

鍾清微笑的看着伍城風,道:“不知伍先生住下幾天了?”

伍城風應了一聲:“大概六、七天了。”

鍾清又道:“以前我經常來桃花集,但是葉隨風的家我卻一次都沒有來過,這次路過這裡,順便就來看看他。不過實在不巧得很,他竟然沒有在家。不知他去了哪裡?”

伍城風苦笑道:“不瞞你說,我也不曉得。本來,我以來他去找人,但他根本沒有去,他從未出門這麼久過,我也感到很奇怪。”

鍾清好像對葉隨風的出門未歸不怎麼放在心上,他呷了一口茶,仔細看了看四周,自言自語的道:“這裡的環境不錯。”

伍城風見他的樣子雖然有些古怪,但也看不出他有什麼可疑之處。

他突然說了一句,“明天是重陽節,桃花集肯定是非常的熱鬧,本來我想葉隨風能夠陪我逛逛市街,既然他不在家,伍先生明天有沒有興趣一起去?”

伍城風淡淡一笑,道:“說不定明天我去不了。”

鍾清問道:“爲什麼?”

伍城風道:“我在桃花集不止葉隨風一個朋友,如果我猜得沒錯,明天會有好幾個朋友來找我。”

鍾清笑道:“那不是更好,五先生可以給我介紹介紹,多認識幾個朋友是很開心的事。”

伍城風哈哈一笑。

只怕鍾清一見到那幾個“朋友”,就不會開心了。

因爲跟他們在一起的話,他們不會很想跟伍城風喝酒,他們想的是怎樣可以擺得平伍城風。

如果伍城風猜得沒錯,湯寵一定會來找他。

還有散花手唐青。

鍾清要是見到他們,他會後悔認識伍城風。

鍾清喝了不少茶,他的樣子像是特別的渴。

阿娥的出現讓他感到很不自在,他有意無意的注意阿娥,微微皺着眉頭,像是在想些什麼。

伍城風突然問了一句:“你是不覺得她很面熟?”

如果他說是的話,那他一定去過大風鎮的“春宵樓”,因爲阿娥以前也算是那裡的名人。

鍾清似乎吃了一驚,急忙掩飾自己的失態,嘿嘿的笑道:“我怎麼會認識她?不過我覺得在什麼地方曾見過她一面,但一時之間竟想不起來。”

看樣子他並沒有撒慌。

雖然伍城風已經忘了阿娥以前的事情,只知道現在是他的朋友,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但伍城風看見鍾清的眼神,心裡總有些不舒服。

阿娥在“春宵樓”一直過着賣唱的生活,她不賣身。她雖然不喜歡男人,但從沒有討厭過男人。只有一次,宋花樓把她帶回來的時候,卻爲了伍城風說了“謝謝”兩個字而把她扔了出去。

她恨伍城風入骨。

宋花樓把她帶回來之前,一定告訴過她伍城風的名字。

她恨不得把伍城風的腦袋像踢花瓶一樣踢碎。

女人從來不會爲了失去而悲哀,她們只會爲你爲何拒絕她而耿耿於懷。

伍城風雖然不太瞭解女人,但阿娥的心思他非常明白。

伍城風不想袤瀆她心裡這份情感,也不希望別的男人瞧不起她。因爲她是個好女人。

鍾清看阿娥時的表明,伍城風不怎麼看得懂。好像他對阿娥非常的陌生,又好像他們早就認識的一樣。

鍾清突然說了一句:“她是個很聰明的女人。”

伍城風微笑道:“每個看見過她的人都這麼認爲。”

鍾清道:“她跟秦先生好像是老朋友。”

他故意將“老朋友”這三個字的音調拖重,眼睛裡雖然在笑,但很猛黠。

伍城風哈哈的大笑起來,道:“她今年好像只有十七、八歲,沒有這麼老吧?”

鍾清也大笑起來,笑得非常的開心。

他們在笑的時候,很像一對認識很久的老朋友。

他的笑聲豪爽,他好像完全已經把伍城風當作朋友了,凡是葉隨風的朋友脾氣都差不多,只有葉隨風的朋友纔會笑得這麼坦誠、大方。

伍城風聽到外面有嘩嘩的水聲,知道郭震又在洗他的馬了。

伍城風想問問郭震,刀奴究竟去了什麼地方。

但伍城風又不忍心打擾他洗馬。

他的眼裡除了“別離”,就不會再有別的東西了。就好像七狼刀一樣,只關心他的刀。

郭震跟刀奴的身份雖然一樣,但很少看見他們說話。

伍城風記起了孟煙雲曾說過,郭震看刀奴時的眼神非常的特別。他們應該經常說說話的,爲什麼他們一看到對方就像看到一個陌生人一樣?

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隔閡?

伍城風不想把他與刀奴之間的關係想得很複雜,只是愈來愈覺得郭震好像有點心事藏在心裡。

伍城風雖然討厭他,但他一直心甘情願的跟着,伍城風也不好說他什麼,真的希望他那匹心愛的馬不要離開他。

每個人話在世上,都有不同的活法,郭震的生活雖然枯燥乏味,讓人難以理解,但他也是一種活法。也許只有像郭震這樣子生活的人才永遠不會有麻煩。

伍城風突然高興的對鍾清說:“明天不管有沒有朋友找我,我一定會讓你玩得開開心心。”

今天是九月初八,明天就是初九重陽。

鍾清重陽節來找葉隨風,不過就是爲了湊個熱鬧。

但願明天真能像鍾清說的那樣熱鬧。

阿娥早已聽見伍城風說的話,一閃身就衝到面前,嬌聲的道:“明天你一定要帶我去。”

伍城風道:“好像不太方便。”

阿娥極不情願的嘟着嘴,用一種哀求的眼神望着伍城風。

伍城風除了怕女人哭,就怕女人用這種眼光看着他,只要一看到,頭就會痛。

鍾清笑道:“其實帶女孩上街也沒有關係,只要她不到處亂跑,是不會丟的。”

伍城風嘆了口氣,道:“我不是怕她會丟,我是怕她跟着我礙手礙腳的。她這個人什麼都可以,就是脾氣不好。”

阿娥“哼”聲道:“我的脾氣當然沒有人家好。”

她又開始吃醋了。

她完全誤解了伍城風的意思。

在某一種情況下,一個男人帶着一個女人,完全是一種累贅。

明天雖然很熱鬧,但隨時都可能有事情發生,阿娥當然不會知道。

“如果你真的想去,我叫柳老闆陪着你。”

阿娥笑了。

她笑得非常的開心。

伍城風又嘆了一口氣,緩緩道:“如果你是個男人,那該有多好。”

鍾清驚奇的問:“這又是爲什麼?”

伍城風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只覺得自從跟她交朋友之後,我的頭一天比一天大。”

鍾清哈哈笑道:“我真的很羨慕你,如果我有一個像她這麼漂亮的朋友,我就算是頭大的像個水桶,我跟她也是永遠都分不開了。”

阿娥媚然一笑,她的臉居然紅了。

她的聲音像一陣銀鈴:“他什麼都好,就是太苯了!”

她已經跑出去,就像一隻燕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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