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林,你等二十四人留下對付秋義天,千萬不要弄死秋義天,其他人隨我追殺王動,走!”
聶藏峰快速下達了指令,特意強調不要打死秋義天。
之後他帶着指點過的四十九個修士脫離陣型,各踏法寶劃空而過,拖曳出一道道光芒,彙集在一起,如同光華耀眼的魚羣,朝着逃向東南方的王動氣勢洶洶追去。
實在是事發突然,聶藏峰完全沒有料到,秋義天竟會捨生取義主動赴死掩護王動逃走。
這才讓王動有了機會,得以先一步和他們拉開了將近十里的距離,脫離了尋常築基境修士法寶能打擊到的範圍。
而一旦讓王動逃走隱藏在了暗處,那麼即便他們把可恨的秋義天轟成了肉渣,可是又有何用?
等待他們的,就是再也無所顧忌的王動,今後藏身暗處,帶給他們的防不勝防的報復。
要知道亂戰會之前的十一年裡,他們各家族之所以沒敢對秋家和王家下手,就是顧忌王動這個瘋子,生怕打蛇不死招來他無窮無盡的報復。
而眼下進入了亂戰會的戰場,沒想到一個不慎,他們又將面臨這樣憋屈的局面。
所以,聶藏峰果斷下達了不能搞死秋義天的指令,純屬防患未然,萬一包括他在內的五十名修士,也不能搞死王動,還要靠着秋義天,令脫逃的王動投鼠忌器。
只要有活着的秋義天在手,聶藏峰相信王動便不敢無所顧忌,只需防備他擒住這邊有分量的修士作爲人質交換秋義天,除此之外,王動別無他法。
聶藏峰如此算計,自認是萬無一失的成熟之舉,從另一個角度理解,也可以說是他,完全被王動以前的戰績搞怕了。
衆所周知,王動絕非無能之輩,遙想十一年前,田家五名築基境修士,以多打少對付僅憑一人之力鎮守旋空島的王動,反而被王動以神秘莫測的手段擊殺於深海之中。
人的名,樹的影,王動的兇威擺在那,聶藏峰一點沒敢大意,留了後手要以秋義天爲人質的同時,他親自出馬追殺王動,更是帶上了四十九人。
追去的人少了,怕是還不夠人家反殺。
這些變化,前後腳發生,所用的時間極短。
隻身衝殺向一羣敵人的秋義天,來不及去看王動那邊的情況,他已經到了弓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緊要關頭。
怒聲大吼中,他的兩件土行法寶雙雙離手飛出。
剎那間,陰雨綿綿的空中亂雨紛飛,氣流暴亂如潮,土黃色的光華暴漲,照亮了他鬚髮皆張的臉龐。
風聲怒號中,飛撞而出的九蠻山,在空中閃過一片巨大的土黃色光影,破空鎮壓向了對方人羣。
上下五層的原封塔黃光大作,個頭暴漲,轉瞬變成幾丈大的巨塔,飛速旋轉砸出的同時,從模糊不清的一隻只窗口裡面,飛甩出了無數顆黃光閃爍的黃沙狀顆粒。
這些顆粒都是堅硬無比,可穿破普通鐵片的土極晶,宛如一大片黃沙形成的沙塵暴,飛繞在原封塔周圍,帶着嗤嗤嗤的刺耳破風聲,和原封塔同時擊向了對面人羣。
而九成法力,都輸入兩件法寶的秋義天,催動着腳下飛劍,緊追在霎那間遠去的兩件法寶之後,一副悍不畏死,義無反顧的拼死模樣,暗地裡懸着一顆心。
李克林等人皆滿臉不屑,這邊二十四個築基境修
士,都不用同時出手,只需半數人揮出法寶,就能一下子頂飛了你的法寶,打爛你身上的鎧甲,將你轟擊成渣渣。
但是聶藏峰的意思他們都懂,不能搞死了秋義天。
於是,在李克林語速飛快的指揮下,他們之中大部分人迅速放出法寶,迎擊向了飛速襲來的九蠻山和原封塔。
剩下的侯家兩名修士,分別用神識,遠遠地鎖定住了踏劍衝來的秋義天。
“去!”二人幾乎同時暴喝,分別放出了法寶。
一件黃光閃爍的狼牙棒法寶,直奔秋義天持劍的右臂而去,另一件閃爍着熊熊火光的長劍法寶,火龍橫空一般,直奔他赤手空拳的左臂斬去,不能殺他,但是弄成殘廢還是可以的。
咣!咣!
金屬巨.物的劇烈撞擊聲,幾乎不分前後,響徹天地,在大霧低垂的星羅海峽裡,餘音嗡嗡震耳的擴散出去。
空中爆開了兩大團光焰,恍如兩輪色彩交織迸濺的彩色太陽,而被衆多法寶合擊的九蠻山和原封塔,光華瞬間消失,一下子便被打成了漫天激射的碎渣。
踏劍飛行的秋義天仰天“噗”出滿口血箭,兩件本命法寶被打的支離破碎,讓和法寶心神相牽的他,頓時受到了重創。
他丹田裡痛如千刀萬剮,翻江倒海般的腹腔內,似乎所有的內臟都已經移位。
就在這短短一瞬間,頭暈目眩的他滿口冒血,身子一晃就要栽下再難控制的飛劍。
然而迎面撲來的黃光和火光,彷彿魔鬼的冷笑,一舉充斥了他恍恍惚惚的視線,緊跟着他就覺着兩條胳膊一輕,彷彿雙臂不翼而飛。
而一左一右衝過他身體兩側的兩團光華,怒號的風聲倏忽間呼嘯着遠去了,在即將昏迷的他聽來,彷彿是那般遙遠,就好像噩夢一樣的不真實。
他被擦身而過的法寶帶出的洶涌氣浪,一舉掀飛到了高空,如同旋風中無助的稻草人,血染長空,翻着跟頭墜向了大霧濃重的海峽下方。
“我怕是死不了,但是兩條胳膊分明齊肩被打沒了,成了沒有雙臂的廢人,王兄!你一定要爲我報仇……”
沒有人樣的秋義天,天旋地轉中滿心悲傷,昏迷前的一瞬間,似聽到王動逃走的那個方向,發出了類似樹林被毀,山峰被炸裂的震天爆響聲……
……
大霧瘋狂翻滾的一座島嶼上,被轟碎的無數山石,被折斷的數不盡的斷樹,倒衝而起,漫天飛舞,就好像被萬噸炸藥同時崩上了天。
再看王動不久前一頭扎進去的那片山林,已經被追去的十幾件法寶,摧毀的面目前非,亂石、泥土、斷樹暴雨般呼呼風響亂糟糟墜落的情形,就好似天翻地覆的末日來臨。
聶藏峰等五十名修士,踏着法寶浮在島嶼上空,瞪着下方山林中被砸出的巨大深坑,紛紛面色陰沉。
那深坑十分巨大,觸目驚心,就好像一片水被抽乾,乾涸的大湖湖底,如同在島上撕開了一個碩大丑陋的窟窿。
鄭明抓着召回來的法寶風火流星雙錘,看向聶藏峰道:“聶兄,未見此獠的任何殘肢爛肉,恐怕他先一步逃進此島,已經躲開了我等後腳追來發出的法寶合擊。”
聶藏峰目光陰沉望着下方的山林,那亂石斷樹不絕於耳轟轟砸地的聲音,聽在他耳中彷彿是一聲聲無休無止的嘲笑。
僅僅晚
了片刻,便讓王動躲過一劫,藏到這山巒起伏林海幽深的島中深處,五十人追人家一個,竟然還是這種結果,真是愧對己方這麼強大的陣容。
不過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亡羊補牢未必晚了。
他看向身旁衆人,冷靜道:“我等位於島嶼上空,這麼多雙眼睛同時俯瞰着島周圍的情景,那王動即便躲進了島中深處,也絕不敢冒險從任何方向御劍升空離開。”
“面對我們五十個同級修士,他再有本事,也不敢妄動露頭,否則先前也不用夾着尾巴逃了。”
其餘人各抓法寶,紛紛點頭,深以爲然。
聶閒擔心道:“此獠自然不敢露頭,可我等乾巴巴這麼守着也不是個事啊,周圍還有各方參戰勢力盯着我們,我們分散成兩組人馬,拖得時間一久,很可能被其他勢力瞅到便宜。”
此話一出,聶藏峰等人面色難看,聶閒說的沒錯,他們這邊的七十四個修士,原本組合在一起的時候,自然是實力較爲強大的團隊,任誰也不能忽視。
可分成兩組之後,每一組的實力都被攤薄了,這種情況下,很可能遭到其他勢力毀滅性的打擊,真要是那樣,別說是滅殺王動了,便是他們想要保全自己,那都是妄想。
他們每個人都知道,海族的六府妖修,每一府派來參戰的妖修,都有二百多個,絕對是遠勝他們這隊人馬的存在。
那些吃人嚼骨喝人血的妖修們,可不管你誰是誰,只要是人族修士,那就是它們首選的攻擊對象。
照歷屆亂戰會的情況來看,擊殺了大批人族修士之後,那些妖修纔會你死我活大打出手。
在這一點上,妖族的大局觀,顯然比人族的各派勢力強的太多。
而且除了妖修,還有二島五劍派的那些參戰團隊,隨便拎出來一方勢力,都不是聶藏峰這邊能夠抗衡的。
所以,聶藏峰沒有過多猶豫,果斷將己方追擊王動的五十名修士分爲了五組,每組十人。
其中四組人分別飛向了該島外圍的東西南北四方,法寶在手玉螺隨時等待傳音,準備從外圍向着島中央搜尋。
而剩下的一組十人,則是分散在海島上空各處,既是佔領制高點,居高臨下防備王動狗急跳牆升空逃走,也是警惕着其他勢力跑來趁火打劫。
聶藏峰一行十人,在海島東面潮起潮落的海灘上落地,按照方纔的議定,迅速分成了每兩人一組。
之後五個小組,相互間隔着幾裡遠的距離分散開來,拉成近乎一條直線,朝着林海連綿山勢不算陡峭的島上齊頭並進搜去。
每人手中,都抓着灌入法力後寶光吞吐不休的法寶蓄勢待發,並且脖子上掛着一隻打開了傳音禁制的玉螺,就等着發現王動的一刻,隨時通知其他人火速趕來支援。
在他們想來,這樣做萬無一失,王動曾在深海中殺掉田伯清五人,據目擊者證實,也不是一時半刻做到的。
而他們每組人相隔不遠,完全有足夠的時間牽制住王動,等到其他人來援。
然而,他們卻不知道王動有常人想象不到的神通,他們相隔的雖然不遠,但是王動要一一拿下他們,並非難事,難就難在瞭如何搭救秋義天。
因爲聶藏峰故意吼出的“千萬不要弄死秋義天”的那句話,他在逃走的途中,聽得分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