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前四項內容,陽虎直皺眉頭,聽到了第五項內容,陽虎猶如五雷轟頂。
“君上真的要把我賣給齊國人?!”陽虎大叫起來。
單雄威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說道:“太尉大人,您小點聲,君上說了,誰要是敢把消息透露給您,殺無赦。”
“我陽虎赤膽忠心,爲了魯國,結果卻換來這麼一個下場,周清啊周清,你竟然這麼狼心狗肺!”陽虎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
陽虎窮兵黷武,周清早就對他沒什麼好感,只是掌握實權的三大家族都支持陽虎,周清身爲傀儡國君無法罷免陽虎,要不然周清早就把陽虎趕走了。
在周清的眼裡,陽虎就是個禍害,一步一步把魯國帶到懸崖邊上。如果不是顧及到國家的尊嚴,周清很樂意看到齊國嚴懲陽虎。
單雄威說道:“太尉大人,您還是趕快跑吧,明天條約一簽,君上就要把您交給齊國人了。”
陽虎說道:“我不能跑,我是魯國的太尉,我赤膽忠心爲了魯國,有什麼錯,有什麼罪,爲什麼要跑?”
單雄威說道:“太尉大人,勝者王侯敗者賊,咱們現在打敗了,齊國不和咱們講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過幾年形勢轉變了,您再回魯國,也未嘗不可呀。”
陽虎說道:“我已經四十歲了,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候,我不能走,我要留在魯國。”
“小胳膊擰不過大腿呀,”單雄威還在苦口婆心地勸說陽虎。
陽虎說道:“雄威,你能冒着危險來給我通風報信,我很感動。你放心,我陽虎的時代還沒過去,明天我要看看,周清怎麼把我交給齊國人!”
第二天一早,周清和魯國大臣們早早地就起來,穿戴整齊,做着盟誓簽約的準備。
周清把和平條約的前四項告訴了陽虎,隱瞞了第五項,陽虎裝作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伴隨在周清左右。
營外的高臺附近,都是全副武裝的齊軍官兵,陽虎帶着幾十個衛兵,保護着周清向高臺走去。姜騰蛟在石正峰、黃景升他們的陪同下,已經在高臺下等候多時了。
“讓齊君久等了,”周清說了一句客套話。
“魯君客氣了,”姜騰蛟說道。
齊軍的軍士在高臺上忙碌着,對天盟誓要準備祭天的供品,供品是三牲,就是馬、牛、羊三種牲口。把這三種牲口的頭顱砍下來,披掛上紅布,擺在盤子裡,放到供桌上。
同時,軍士們還要準備兩碗三牲血,這血是用來盟誓時用的。
華夏大陸的人覺得,血是神聖的,是人與神交流的媒介,將血抹在臉上之後,說出來的誓詞就會被天神聽到,天神也將會監督盟誓之人的行爲。
到了午時,姜騰蛟看了看日晷,對周清說道:“魯君,吉時已到,咱們走吧。”
姜騰蛟和周清並肩向高臺之上走去,陽虎、石正峰還有兩國的侍衛們都停留在高臺之下。高臺是對天盟誓的神聖之地,只有兩國的國君才能夠登上去。
姜騰蛟、周清邁步走上了臺階,齊軍的軍士鼓樂齊鳴,給這盟誓增添了一抹莊重的色彩。
到了高臺之上,姜騰蛟和周清把三牲血抹在了臉上,然後咬破了手指,把血滴到大酒碗裡,攪和均勻了,把大酒碗分成兩個小碗,兩個人一人端起一小碗血酒,仰頭望天,說起了誓詞。
陽虎站在臺下,盯着臺上的姜騰蛟和周清,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露出了猙獰之色。
當姜騰蛟和周清說完誓詞,兩國簽署的和平條約就正式生效了,陽虎就要被送到齊國審判,然後押往莒國服刑。
正當姜騰蛟和周清全神貫注地說着誓詞時,突然,陽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竄到了高臺之上,撲倒了姜騰蛟。
石正峰和齊國的侍衛們回過神來,想要上去營救姜騰蛟。
這時,陽虎把劍架到了姜騰蛟的脖子上,叫道:“都別動,誰敢亂動,我就弄死姜騰蛟!”
陽虎武藝高強,他突然竄上高臺劫持姜騰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姜騰蛟,你沒想到吧,勝利的人是我不是你,”陽虎手握利劍,很是得意。
姜騰蛟冷冷地看着陽虎,並沒有流露出畏懼之情。
周清在旁邊叫道:“陽虎,你這是幹什麼呀?”
“閉嘴!”陽虎衝着周清吼了一聲,“君上,我赤膽忠心爲了魯國,爲了你,結果你卻要把我賣給齊國,你這樣做,不怕讓魯**民寒心嗎?!”
周清低着頭,不說話了。
陽虎抓着姜騰蛟,把劍架在姜騰蛟的脖子上,站在高臺之上,叫道:“齊魯兩國近百年來戰事不斷,全是因爲齊國以大欺小,恃強凌弱!齊國侵略魯國,圍困曲阜,還要逼魯國割地賠款,欺人太甚!”
陽虎的嗓門兒很大,他這一番叫喊,方圓數裡之內都聽得清清楚楚。
陽虎叫道:“姜騰蛟,今天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第一條路,咱們倆同歸於盡,第二條路,停止侵略魯國,把奪佔的魯國國土統統歸還回來,並且保證,從今以後不再侵略魯國!”
姜騰蛟說道:“陽虎,齊魯兩國之間的戰爭是由你挑釁引起的……”
“閉嘴!”陽虎面紅耳赤,有些歇斯底里,“我不要聽你廢話,我就問你,是要同歸於盡,還是歸還魯國土地,不再侵略魯國!”
齊魯兩國開戰以來,齊軍深入魯地,攻佔了魯國很多城池要塞。
姜騰蛟站在那裡不說話。
陽虎萬分氣惱,叫道:“姜騰蛟,你快選擇,我數五個數,你要是再不說話,咱們就同歸於盡,拉着齊國國君陪我死,我陽虎這輩子值了!”
陽虎是個極具野心的人,不安分的人,讓他去莒國服刑蹲大牢,還不如一刀殺了他痛快。
“一……二……三……”
陽虎扯着嗓子,開始數數。
當陽虎數到四的時候,姜騰蛟明顯感覺到陽虎的情緒瀕臨失控的邊緣,握劍的手顫抖着,增加了幾分力氣,劍刃割破了姜騰蛟脖子上的皮肉。
“我選擇!”陽虎馬上就要數到五了,姜騰蛟叫了一聲。
陽虎的情緒平靜了一些,問道:“你選擇第一條路還是第二條路?”
“我選擇第二條路,”姜騰蛟閉着眼睛,有氣無力。
陽虎長出一口氣,繃緊的肌肉鬆弛下來,說道:“好,那你就對天發誓,歸還侵佔魯國的土地,發誓不再侵略魯國。”
姜騰蛟閉着嘴巴不肯說。
陽虎有些急了,叫道:“姜騰蛟,你到底說不說!”
叫嚷着,陽虎手中的利劍往姜騰蛟脖子的皮肉裡深入了幾分。
姜騰蛟感到一陣疼痛,被逼無奈,只得說道:“我姜騰蛟……”
“大點聲,讓臺下的人和天上的神都能聽到!”陽虎在姜騰蛟耳邊吼叫着。
姜騰蛟嘆了一口氣,提高了聲音,“我姜騰蛟保證,將退回奪佔的所有魯國土地,並且保證以後不再侵略魯國。”
陽虎很是得意,哈哈大笑,放下了手中的劍。這時,石正峰飛身而起,猶如一道電光,眨眼之間就衝上了高臺,衝到了陽虎的身邊。
陽虎沒想到石正峰會突然冒出來,大吃一驚,就在他愣神的時候,石正峰一腳踹了過去,勢大力沉,正踹在陽虎的胸口上。
陽虎痛叫一聲,翻着跟頭,跌落到高臺之下,黃景升立刻命令侍衛們上前,用刀劍架住了陽虎。同時,其餘的魯國大臣、侍衛也統統被齊軍官兵控制起來。
周清驚魂未定,說道:“齊君這是個意外,這是個意外呀。”
姜騰蛟沒有理會周清,在石正峰的保護下,走下了高臺,走到了陽虎的面前。陽虎被齊國侍衛們按住了,捱了一通拳腳,鼻青臉腫,嘴角滴着血。
本來陽虎長得高大威猛,現在,被打成了一副豬頭,跪在地上,很是狼狽。
姜騰蛟看着陽虎,說道:“你竟然敢劫持寡人,寡人可是周天子承認的天下霸主,現在寡人不僅要你魯國割地賠款,還要讓你魯國永世不得翻身!”
姜騰蛟想起剛纔那一幕,就覺得萬分屈辱,他要狠狠地懲罰陽虎、狠狠地懲罰魯國,這樣才能發泄自己心頭的怒火。
姜騰蛟拔出了劍,想要一劍刺死陽虎,這時,廖弼君站了出來,攔住了姜騰蛟。
“君上不可呀。”
姜騰蛟看了廖弼君一眼,氣急敗壞地叫道:“丞相什麼意思?”
廖弼君說道:“君上,剛纔您已經在高臺之上對天盟誓了,歸還奪佔的魯國土地,不再進攻魯國。您的話,神聽到了,在場的上千人都聽到了。”
姜騰蛟皺了一下眉頭。
廖弼君接着說道:“您是天下霸主,不能言而無信,不能因爲一時意氣用事,而失信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