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紐約

踏上了一個人的旅途, 怎麼想怎麼覺得悲哀,或許還有尹玄禛的陪伴,可是……那樣尷尬的氣氛, 我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驅車去了飛機場, 用時一小時三十七分鐘, 比預想的快了將近半個小時, 在紐約我可是不敢開快車的,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回了雪茗,車子就開快了,不自覺的開快了。

機場的人有公司專門接送的人, 我把車剛開到機場,就有人迎了上來, 等她到了我身邊我才驚訝的發現, 她是顧盼!

顧盼見了我, 忙從副駕駛的位子拿出行李,笑顏吟吟:“慕容小姐。”

我微笑衝她點了點頭:“煜瓊呢?玄禛來了沒?”

顧盼道:“已經都到了, 在候機廳,慕容小姐,希望這次和您去紐約我不會讓您失望。”

原來他們訂了顧盼和我一起去紐約,或許秦箐考慮了我對她比較滿意的緣故吧,我本以爲是吳堃去紐約總部的,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讓耿冪做決定就好了。

整理了一下思緒對顧盼道:“嗯, 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咱們走吧。”

顧盼和我先去把行李託運, 後來她說還有事就沒和我一起去候機廳,而一個轉身進了咖啡廳, 我一個人去了候機廳,在VIP室裡看見尹玄禛和佟煜瓊,尹玄禛正拿着手提電腦在辦公,真是一刻都閒不下來。

我走到他身邊的位子坐下:“昨天你和喬非說沒說墨爾本的case?我前幾天還和Mrs.linda通過電話,她說很期待你們的合作,雖然對於土地資源和人力來說他們沒有什麼辦法,但是其他的事情如果幫得上忙的話,他們一定幫。”

尹玄禛把手中的電腦半合,神情專注的看着我:“你說呢?這個案子我們前兩天不是和喬非談過嗎?當時你不說不好麼?今天改變主意了?”

我一本正經道:“我前兩天看過了市場調查,發現如果把墨爾本當作原產地,會有很好的銷路和名聲,況且他們雖然對於土地和人力沒什麼辦法,但是他們說可以幫我們宣傳,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嗎?你覺得呢?”

他點了點頭,說:“我和喬非說個這個事情,他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況且又是咱們三個第一次合作,所以他倒是很精心的在準備企劃案。”

我笑了笑,看佟煜瓊,問:“昨天有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事情多不多,東京案子的事情,耿冪處理的怎麼樣了?”

佟煜瓊笑着給我遞過了一杯熱可可:“你就別操那麼多的心了,那些事情我都處理的差不多了,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昨天玩的怎麼樣?”

礙着有尹玄禛在,我含糊其辭:“挺好的,不錯啊。”

“我猜也不錯。”佟煜瓊一臉曖昧的看着我和尹玄禛,有些不懷好意。

尹玄禛這才把他手中的筆記本電腦遞過來:“自己看。”

我瞥了一眼電腦屏幕,赫然看見上面有我和尹玄禛昨天在土坡摔下來以後他吻我時候的照片,從角度來說還是很那看清楚到底親的是什麼地方,不仔細看還有點兒像是熱吻。

心跳慢了半拍,我怎麼忘記了昨天那是公共場合,媒體又是無所不在的!看來又要動用一切力量把這件事情平息下來了。

我對旁邊的煜瓊平聲道:“真是不吉利啊,在國外我可沒有什麼緋聞呢,一回到雪茗這八卦小報的記者就蠢蠢欲動了……煜瓊,幫我查一下是那家報社,然後讓耿冪好好的‘交涉’一下,我到底想看看到底是那家報社這麼明目張膽,倒是有意思。”

尹玄禛神色淡淡的,突然從門口進來一個人,玻璃窗一晃,我纔看清楚,他是尹玄禛身邊的人,進來後向我們微笑示意,在尹玄禛耳邊說了些什麼,又神色匆匆的走了。

我並沒什麼好奇心,只是猜了個七八分,便問:“是不是你去查了那家報社?是哪家?”

他默不作聲,低下頭繼續專注於電腦,我有些惱火,再問:“到底是哪家?”

他這才擡起頭:“新開的小報社,沒什麼名氣,這是他們第一期的刊物。”

小報社?第一次刊物?我纔不信他們就這麼勢單力薄,還膽大包天,又問:“後臺呢?是誰?”

總不會是十大家族裡的人,這裡面的利害關係誰都知道,再說了,憑着尹玄禛他們這十幾年的關係,也不會是他們。

那會是誰呢?一下子把兩大家族都得罪的人,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呢?

心裡疑霧重重,殫精竭慮也想不出到底是誰,我記得我沒有什麼仇家或得罪的人,可是——到底是誰呢?

我想現在除了雲清瑤是沒有希望我和尹玄禛在一起的,難道真的是——雲清瑤?

思及至此我心裡也有了幾分底,要是北堂在就好了,也可以和他商量商量,可是他卻不在,尹玄禛又是個慮周藻密的人不可能出現這個紕漏,可是這次——爲什麼?

心裡有太多的爲什麼,可我卻沒人商量,只是非常非常的想念北堂,要是他在身邊就好了。

“你也別太擔心,這件事情的風波不會傳到國外,頂多是在國內宣揚,以慕容家和尹家的勢力過不了兩三天就能壓下去,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風平浪靜了。”尹玄禛依舊故我,毫不掩飾的淡漠。

佟煜瓊坐到我身旁,遞給我一杯溫熱的奶茶:“耿冪已經去調查了,你先回紐約,這邊緋聞的消息已經被我們封鎖了,出不了兩天給你準信。”

我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恰巧這時候手機響起,我急忙接起來:“喂?北堂……”

北堂那邊是寂靜到不能再寂靜:“要上飛機了吧?”

我“嗯”了一聲,從位子上站起來,踱步到擦得透明的落地窗前,遙看遠處飛機平地而起的壯觀,繼而又道:“你到雪茗的網站上看看,我昨天和尹玄禛一起出去,傳了一點緋聞。”情侶間作重要的是坦誠,我不希望我們之間因爲這件事有了隔閡。

北堂顯然是靜了一下,然後才發出笑聲:“我說……就算我的胸襟比海寬比天闊,你也不能把這種事情告訴你男朋友啊,天下里那個男人希望自己女朋友跟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傳出緋聞的?……靈兒啊,你讓我怎麼說你。”他並沒有生氣,反而是那種很開心的笑。

我默了一會兒等他笑完,才苦惱道:“你說怎麼辦?我不管,北堂企業一天內把這件事情平息下來,對於你北堂總裁應該不算是難事吧?”

“你還真是相信我啊,我儘量吧……這邊天氣不好啊……”他在一邊若無其事,我鬆了口氣:“知道了,我這要上飛機了,等迴雪茗時再見吧!”

既然北堂還能閒談天氣這種問題,說明這件緋聞對於他來說已經不算是什麼大事了,不過我也可以不用擔心了,尹家北堂家慕容家在雪茗都是一手遮天的,我讓他去平息這件事,就是爲了不欠尹玄禛的。

我關掉手機回頭一看,尹玄禛和佟煜瓊都在看我,我在他們的注視之下又悠哉遊哉的回到了原來坐的位子上,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心裡想的卻是,男朋友就是用來撒嬌的。

佟煜瓊在我耳邊輕聲吹氣:“靈雪啊,你最近變了太多了……剛纔那個,還是叱詫風雲的你嗎?我相信,如果你在紐約總部在這樣的話,那些元老是不是就該考慮易主的事情了。”

我這才收斂了神色,嘴角掛着自信的微笑一本正經對佟煜瓊說:“易主之事還要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恍惚間,那個兩年裡磨礪出來的慕容靈雪又回來了,在紙醉金迷的場合能夠長袖善舞,在紛繁冗雜的會議中能夠保持冷靜清醒的頭腦,字字珠璣,在任何場合不輸給任何人錙銖必較的商人……

垂首看着手裡已關閉的手機,沒有任何光彩,淡淡的白色,淡淡的……

佟煜瓊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這纔是靈雪!”

大廳裡登機的啓事響了一遍又一遍,我們都要登機了纔看見顧盼姍姍來遲:“對不起慕容小姐,剛纔家裡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耽誤了一會兒。”

尹玄禛沒說話,我跟着他一起進關卡,倒是佟煜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這些事情不用向我們彙報,我們要的是成效!成效!”

顧盼默不作聲的唯唯諾諾聽着佟煜瓊‘教誨’,我有些看不下去了便對佟煜瓊道:“行了,誰家沒有點兒事情,下不爲例就行了,該上機了。”

顧盼感激的看了我一眼,佟煜瓊本來也沒想在她身上花太多的功夫,見我給她臺階下了就沒再說話,兩年裡我們兩個的默契配合的天衣無縫,她唱紅臉我就能適時的唱白臉。

我想這天下除了她和我配合最默契的,只有他了。

飛機的轟鳴我早已習慣,可還是把耳機戴上了,裡面放着一首不知名的歌,是小提琴獨奏,聲音婉轉流暢,彷彿是天水一般的傾瀉而下,頗有雄偉壯觀之勢,小提琴能拉出這樣的音調已經實屬不易了。

我心裡一片漣漪,嘴邊噙着淡淡的笑,手裡看的卻是惱人的公文,其實……早已習以爲常。

這一舉動倒是讓尹玄禛來了興趣,終於放下了手裡的筆記本,問我:“你笑什麼?”

我摘下一邊的耳機給他帶上,緩聲道:“你聽這是不是頗有大家風範?”

他細細聽了聽,微微皺眉道:“這曲子……怎麼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

他這麼一說我更是好奇:“到底是誰演奏的?本來只是聽聽就好的,現在倒是想知道是誰拉奏的。”

“北堂。”他淡淡的回答,把耳朵裡的耳機又塞回給我的手裡,繼續埋首於電腦之中。

我卻聽了個真切,可能是北堂在雪茗的時候把這小提琴曲給我下載到MP4裡面的,按下換曲鍵,換到下一首,果然是我和北堂一起演奏過的鋼琴曲,再下一首,應該是他獨奏的吉他,再下一首,是他獨奏的蕭,再下一首,是他獨奏的薩克斯……

原來整個的MP4空間裡全是他的歌曲,真是霸道……可是偏偏覺得如此的甜蜜。

聽了一路,終於抵達了目的地——紐約。

呼吸着完全不同於雪茗的空氣,只覺得心中悒鬱……

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地方。

煜瓊和幾個紐約公司的人把我的東西放上車,然後我和尹玄禛一起上了一輛加長林肯,爲了特別的顯示身份,後面還跟了很多不同牌子的車,奔馳,寶馬,帕薩特,沃爾沃……當然搭配的還有一羣黑衣人,不知道內情的只覺得是黑幫……

我暗自笑了笑,別眼看向外面飛逝而過的風景,一切依舊,大概我流連於紐約的風景只有這一處記得是最清楚的,因爲經常要跑各國去談生意,所以每次去機場的路上有意無意就注意到了這些花草樹木。

尹玄禛這回終於收起他的筆記本電腦了,我倒是覺得更尷尬,兩個人同坐在後座,什麼交談的聲音都沒有,這種氣氛令人窒息,於是沒話找話:“呃……其實我覺得,除了紐約我們還可以去別的地方發展一下,比如瑞士就有個不錯的案子,我們可以合作一下啊……再比如說我們可以去墨爾本完成和喬非一起的案子……不一定非要在紐約吧?……”

其實也不算是常駐紐約,只是在紐約的時間與其他城市比起來多了一點而已,尹玄禛有些置若罔聞,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良久才冒出一句話:“我們之間爲什麼沒有可能?”

我訝然看他,怎麼這兩天他也一反常態,經常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對了前天我聽馨悅說東方集團想收購張氏企業,你覺得怎麼樣?”我前言不搭後語的說,希望自動屏蔽掉剛纔他的問題。

他卻不依不饒的繼續發問:“你還沒回答我剛纔的問題,是不敢說麼?……”

我氣結,拉回留戀在窗外風景的視線,轉頭看他:“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就這樣我們兩個對視,他淡漠的眼中透着絲絲渴望知道答案的神情,我有些覺得抱歉,剛要開口說話,可是他卻先出了聲:“還是算了……”繼而又轉頭看窗外的景色。

一路的沉默終於捱到了公司,冗長的回憶或許早已習慣。

心理學家說過,當一個人對一種空氣敏感到有反射動作時,就說明這個地方印象深刻。

對於紐約的空氣,我真的已經敏感到毛骨悚然了,一踏進紐約的邊境我就知道,什麼是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