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真實戰力,在當時,五千輕騎兵發起的衝鋒足以沖垮相當於自身兩倍的輕步兵的防禦方陣。而,五千重騎兵同時發起衝鋒時,足以碾碎十倍與己身的輕步兵,出現在戰場上的任何一支重騎兵,都足以引起一股橫掃整個戰場的死亡旋風!
然而,重騎兵對戰馬要求太高,所謂重騎兵,騎士身上籠罩着厚厚的精鋼戰甲,馬匹同樣身披馬鎧,這樣,戰馬實際承受的重量在將近三百斤左右。同時,負擔着三百餘斤重量的戰馬,還必須保持一個相對有力的衝鋒速度。這樣的戰馬,九州大地很少很少。是以,雖然重騎兵威力巨大,可數目不多。
同時,見識到重騎兵在戰場上的破壞力後,爲了在戰場有效阻止重騎兵的衝鋒,各藩長槍兵強勢崛起。雖然,效果不是很理想,可畢竟,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能夠遲緩對面強力兵種的衝鋒腳步,哪怕一炷香的時間,也能夠爲己方大軍創造無限多的機會去取得勝利。
雁門城下,五百重騎兵打頭,四千五百輕騎兵緊隨其後,這已經是雁門能拿的出的最強大的騎兵陣容的一半數目了,向着攻城錘所在的方向發起了死亡衝鋒。
面對敵我混戰,毫無疑問,在城牆上佈防的弓營,不得不停下對城下胡人的箭雨壓制,轉而朝着自遠方朝着雁門騎兵而來的草原鐵騎傾瀉箭雨。
一時間,戰場猶如被一道箭矢組成的死亡幕牆分開一般。
城下,呼嘯而出的雁門騎兵憑藉兵種優勢,接連沖垮了胡人步卒倉促布起來的數道防線,向着攻城錘所在的方向衝殺而去。
遠方,踩着死亡箭雨的胡人鐵騎快速逼近雁門騎兵。
城上的箭雨漸漸稀落,胡人鐵騎衝進了雁門騎兵的隊列。而此時,至少三架攻城錘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
“還有十架!鄭副將,重騎兵速度太慢,不適合遠途奔襲那些遠處的攻城錘,你速帶剩下的重騎兵去儘量擋住胡人的騎兵。輕騎兵全員隨本將繼續摧毀那些個該死的攻城錘!”持着滴血長劍,方尚都尉大喝道。
“末將明白。重騎兵集合,隨本將去會會胡人騎兵去!”
雁門騎兵方陣一分爲二,數百重騎兵出了騎兵隊列,朝着草原騎兵的方向發起了反衝鋒!以一敵百的反衝鋒!
所幸,胡人戰馬雖然精良,可是相對中原九州,騎士的裝備要差很多。即便,胡人坐擁豐饒的鐵礦,可是,在制甲方面,草原落後太多。是以,草原騎兵多是輕裝上陣,以犧牲殺傷力防禦力爲代價,換來了及其迅速的戰場行動速度!
甫一接觸,雙方優劣立見。胡人鐵騎在五百重裝騎兵的死亡旋風的籠罩下,紛紛落馬!可是,雙方都明白,儘管處於劣勢,但,最終勝利的一定是胡人騎兵。重裝騎兵的覆滅只是時間與...多少草原戰士死亡的問題!
另一面,擺脫了在速度上明顯累贅的重騎兵,方尚得以帶着其他輕騎兵全速前進。
一架,兩架...第八架...第九架!還剩一架!方尚來不及高興就被後方傳來的急促的馬蹄聲驚住了!
重騎兵隊列...全軍覆滅了!居然被區區數百騎兵擋住了這麼長時間,哪怕那是重裝騎兵!草原鐵騎早已怒火中燒!
方尚停住戰馬,跟隨着他的兩千餘輕騎兵也勒住戰馬。
遠處代表重騎兵的戰旗正慢慢倒下,自雁門城門至方尚立馬的一路上,失卻主人的戰馬正悲哀嘶鳴!方尚以及僅存的渾身浴血的輕騎兵無聲的舉起手中武器,向戰死的同袍致予最後的敬禮!
“全隊都有...”正要發出最後命令的方尚被雁門城牆上傳來的鳴金聲打斷了!
“呵呵,你們看郡守大人,不忍心我們繼續去送死了!郡守大人畢竟是文官啊,見不得血!可是,弟兄們,我們還能怕見血麼?回頭看看吧,我們的同袍的屍身尚未冷下來,難道我們就能棄他們在胡人的馬蹄下不顧麼?何況此時進城,或許我們可以不用死,但,你們想想,多少雁門百姓會因爲我們不死,而被尾隨我們進城的胡人崽子們屠戮?告訴本將,你們怕死麼?”看着那些渾身帶傷的部下,方尚語氣淒涼而壯烈!
“不!那些先走的弟兄們,你們等着,我來陪你們上路了!”一名騎兵怒吼着衝向了草原騎兵。
然後,第二個,第三個...趙騎衝鋒慣用的陣型再次出現在雁門城下,這是最後的死亡衝鋒!
方尚擡頭用力看了下雙手用力握着城垛的百里昌圖,後者臉上那悲哀,憤怒的表情成了他眼中最後的畫面,而後他,對着百里昌圖灑然一笑緊隨着部下衝了出去。
“不!”看着慢慢背胡人鐵騎掩沒了身影的方尚以及那數千騎兵,急火攻心的郡守,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城牆上!
“...”遠處的拓跋山月,望着僅存的趙騎發起的衝鋒,也沉默了。隨後,向着那羣趙騎的方向無聲躬身。
“捨生忘死的勇士,不獨我王庭纔有啊!”
方尚連同騎兵們的怒吼消失了。
雁門城下,只剩下了十數架燃火的攻城錘,已經數千孤獨徘徊的戰馬。
放佛是出於對趙騎的敬重,或者是因攻城錘幾乎被全部破壞,胡人大軍不足以支撐繼續的進攻。城下胡人大軍帶着同伴的屍體退去了。
胡人退去,支撐着百里昌圖的最後一絲意志消失了。百里昌圖倒在了城牆上。“這是第二次了,第二個都尉在我眼前戰死。而且還是我親自送出城的!”
“放心,大人沒事,只是一時激怒,血氣流轉不暢而已。我開個方子,夫人可命人速去抓藥來。”仔細查看了一番,古夫子寫下藥方遞給了郡守夫人。
“謝先生,我這就命人去辦。”
夜班時分,悠悠醒來的百里昌圖一把抓住伺候在旁邊的妻子。
“方尚和那些戰死的士兵的屍身收回來沒有?草原夜涼,萬萬不能寒了他們啊!他們都是被我送出城”語無倫次說着,說着,百里昌圖便痛哭起來。
“大人,不必如此。身爲軍人,他們本就有戰死沙場的覺悟!況且,他們能夠摧毀幾乎全部的攻城錘,保住了雁門,想來,也無恨了!大人,此時當保重身體,雁門安危可全系與大人一身啊!”一旁的夫子出聲勸說道。
“...”
“父親,我也要上城抗擊胡人!”百里靖銘來到郡守牀前,跪下!
“胡鬧!戰場上的事,你一個小孩子摻和什麼?”
“今天我聽說,雁門在招募新軍補充城衛,很多如我一般大小的少年都被派往城門,爲什麼我就不行?況且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間,就該有自己的責任,哪怕是死,也要盡責!這話,是您告訴我的,如今胡人攻城,難道孩兒就不該爲雁門出一份力?”
“...”
“大人。以老夫愚見,公子此舉,當也!老夫知大人一心想讓公子努力學問,以爲治世之才。可,方今天下,兵戰連年,似大人,空有報國之志,何來報國之地啊!不若,讓公子投筆從戎!以公子才能,想來這亂世中,或許會有一番大作爲也說定!”
“這?”百里昌圖猶豫了。誠然,滿腹經綸在亂世的確無用武之地,自身以前司空的資歷,不是照樣在雁門做一個帶兵打仗的外行將軍麼?
“好,從軍上陣之言,是你自己說的,將來莫要後悔!明日你就去府衙入軍籍去吧!”百里昌圖一咬牙,狠下心說道。
“謝父親,孩兒必不會給父親丟臉!”靖銘鄭重叩首!
古夫子,帶着一絲莫名的笑意看着這一切。
“終於,星辰要開始移動了麼?”
第二日,難得,胡人並沒有再次發起進攻。
郡守府衙,靖銘看着一臉笑容的古煥,疑惑道。
“師兄,你來這做什麼?”
“你是來做什麼的啊,阿銘?”
“入軍籍啊!難道師兄你也是來...?”
“是啊,書上說了,打虎親兄弟,我們雖不是親兄弟,可去打仗這種事,怎麼可能讓你獨自去啊!”古煥如是說。
“可是,老師那裡...”
“放心,爺爺答應了的。”
這樣,雁門守軍中多了一對年輕的師兄弟。
戰爭正酣,新兵只是在教習的簡單訓練之下,就拿起武器上了城牆。當然,新兵最初只是替換白日裡苦戰的老兵來輪值夜晚的防禦。
十來日過去了,胡人大軍卻一直沒有動靜。
百里昌圖可不會認爲胡人被打怕了,相反,現在雁門城防現在越發緊張,原本的值夜,也逐漸多了很多的老兵來防備可能出現的胡人夜襲。
實際上,百里昌圖想多了。
拓跋山月現在自顧不暇,根本沒時間來偷襲。
數日前,王庭方向一騎絕塵衝到了拓跋山月的大帳,那奔行千里的騎士在暈倒前,帶給大汗王一個消息,一個很壞的消息:
“急報,東胡,林胡,樓蘭部落出現大範圍的瘟疫,如今瘟疫已向着王庭方向擴散!鬼先生請大王早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