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站口,緩慢擠出的人們大多包裹厚實的棉衣、羽絨服,身材修長健壯的木狼軍裝筆挺,英姿颯爽,有那麼點鶴立雞羣的味道,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線,不知多少小女生對他指指點點,媚眼連連,建國五十多年了,硝煙四起的歲月一去不復返,但軍人這特殊羣體在共和國仍然是神聖的象徵。
對越自衛反擊戰,共和國軍人用血肉之軀捍衛民族尊嚴,展現熱血兒郎血染的風采,人在陣地在人亡陣地亡,不屈的精神使中國陸軍贏得世界的尊重,九八年特大洪水,他們跳進洶涌激流,用自己的生命去換無數人的生命。
“兄弟們,老哥給你們報仇!”南疆戰役中一位雙目失明身受重傷的老班長得知全班只剩他活着,高吼一聲,毅然拒絕衛生員給他止血、包紮,握緊鋼槍,顫巍巍站起,朝槍炮聲密集的方向行去,他雄健而落寞背影令多少人潸然淚下。
“背後是百萬人口的城市,大堤垮了,我們就是歷史的罪人。”九江大堤上,這一聲高呼響徹雲霄,無數穿着橄欖綠軍裝矯健身影跳入肆虐的波濤中,那一刻他們忘了親人、戀人、朋友,忘了自己的生命,這是共和國軍人的偉大。
共和國軍人的鐵血軍魂不是用現代化武器打出來的,是拿熱血和生命換來的,肖冰一直這麼認爲。任何羣體都存在渣滓,鐵打的營盤或許也有敗壞軍紀的孬種渣滓,但極少數的渣滓不能抹殺中國軍人的偉大。
肖冰凝視木狼,他欣慰的笑了,一個勁兒點頭,似乎看到自己昔日的影子,兩年牢獄生活,踏入江湖一年半,離開部隊將近四年,有時潛意識裡仍然當自己是個以捍衛國家尊嚴爲己任的職業軍人,常常回味那段崢嶸歲月。
“木狼...姐在這兒呢!”秀兒興奮揮手,笑面如花,瞧着弟弟走近,受苦受累十幾年的淳樸姑娘心裡激動,不知怎麼誇弟弟,拽着弟弟筆挺軍裝,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看,虎背熊腰的木狼有些不好意思的撓着腦門。
“在老A這麼時間....感覺怎麼樣?隊裡那些老油子都還好吧?”肖冰笑呵呵問,脫離老A三年多,心裡牽掛當年坐在露天營地大聲唱歌大口喝酒的兄弟們,牽掛陪他闖過槍林彈雨的老戰友。
木狼輕輕點頭,笑道:“老A是我該去的地方,得謝謝你這未來的姐夫....要不然我沒準窩在山溝溝一輩子,只懂和老林子裡的畜生打交道,外邊的世界很大....也很精彩。隊裡的人都好,他們經常給我講你的故事,好幾年了....他們全記着你。”
“記着就好....記着就好....”肖冰欣慰笑道,都是重情重義的漢子,誰能忘了誰,生死患難的戰友情,今生難磨滅,歲月更無法沖淡,他一手摟着木狼,一手拉着秀兒,擠出接站的人羣,鑽進停車場那輛銀灰色陸虎。
逛遍了北京城,寧木狼再非初出茅廬沒見過高樓大廈的毛頭小子,不會因河西省城寧和的繁華一驚一乍,只顧回答姐姐接二連三的問題,當秀兒問他什麼時候談個女朋友,被軍委大佬譽爲軍中王者的老A尖子無言以對。
陸虎一路飛馳,車裡兩個男人只聽秀兒說話,最親近的人都在身邊,秀兒當然高興,甚至有點忘乎所以,接近中午,肖冰徑直去了新華大街的華天風月樓,春節照舊營業的風月樓紅火熱鬧,小車塞滿停車場。
在河西,肖冰牛逼拉風到何種境界,木狼不大清楚,只知道未來姐夫混的有模有樣,有錢、有車、有房子、有身份、有樣貌,是城裡女人眼中標準的五好男人,有這樣的姐夫,天大的福氣。
肖冰現身風月樓大廳,認識河西冰哥的客人紛紛起身,畢恭畢敬打招呼,大廳內呼喊冰哥的聲音響成一片,三教九流、黑白兩道形形色色的人或卑微或虔誠的面對肖冰,場面蔚爲壯觀,一樓大廳的客人少說站起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的人被這場面震撼,瞠目結舌,冰哥名不虛傳啊!木狼一愣,終於明白未來姐夫的驚人能量。
尚華親自迎接大老闆,沏茶倒水,充當零時服務員,尚華已今非昔比,整個寧和市,能讓他這般低三下四的人唯有肖冰,曾經面對街道派出所所長謹言慎行的小人物現在可以從容坦然面對市委頭頭腦腦。
尚華是聰明人,絕不會像某些得志小人,當自己很牛逼,忘乎所以的翹尾巴,市委領導對他和顏悅色,同他把酒言歡,省府省委領導偶爾與他握握手、寒暄幾句,說白了是看華天這招牌,看冰哥的面子,自己那點斤兩,自己清楚,所以肖冰每次來風月樓吃飯,他不遺餘力伺候,近似於間接表忠心。
肖冰隨便點了幾楊菜,兩瓶啤酒,一罐果汁,三人說着辛酸往事,一頓飯吃了近兩個小時,一家人無話不談,聊的暢快,這種久違的溫馨感深深觸動肖冰、秀兒、木狼,談論起隱居深山的皇甫老爺子,肖冰忽然想到藏區香格里拉那位預言他半年之內有血光之災的老喇嘛,貌似人家說的很準,春節後該不該再去趟香格里拉。
肖冰捏着茶杯,陷入沉思。
木狼來寧和過年,沒住酒店,好歹是肖冰的親小舅子,都市華庭的家,也就是木狼的家,三室一廳的房子,不缺木狼住的地方,今年這個春節肖冰心情愉悅,不像去年孤零零呆在家裡,年三十晚上,煮速凍餃子,形單影隻看春節聯歡晚會。
05年春節爆竹響了整晚,又是一個辭舊迎新不眠夜,幾家歡喜,幾家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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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肖冰帶着秀兒、木狼,驅車趕往省委領導大院,年三十晚上河西省長江遠山親自打來電話,告訴肖冰推掉年初一所有應酬,帶着幹閨女回家吃頓飯,做爲手握實權的正部級高幹放下架子跟肖冰熱乎,不論人家圖謀什麼,肖冰再如何飛揚跋扈,也不能駁了人家一番心意。
陸虎駛入松柏環繞門禁森嚴的大院,停在了三號別墅前,九十年代的老式別墅,低調中庸與爲官之道暗合,別墅小院外,還停了一輛黑色大衆帕沙特,肖冰拉着秀兒的手,木狼緊隨其後,三人走進無數河西幹部諱莫如深的樸實別墅。
客廳裡還有別人,看樣子像一家三口,女的打扮入時很漂亮,捲髮披肩氣質不俗,但一雙丹鳳眼給人不舒服的感覺,隱約流露咄咄逼人的高傲,懷裡抱着兩三歲的小女孩,挺可愛,喜眉笑眼宛如瓷娃娃那般精緻,緊挨女人而坐的男人面皮白淨,正逗弄小女孩,肖冰進屋,他漫不經心翻了翻眼皮,傲氣十足。
肖冰、秀兒、木狼坐在另一組沙發上,保姆沏茶倒水,順便告訴肖冰稍等片刻,江遠山夫婦有點事兒,很快會回來,隔三差五同省委大佬把酒言歡的肖冰從容自若,像在自己家一樣,悠哉悠哉品茶水,木狼被皇甫老爺子磨練十幾年,泰山崩於前,這小子絕對面不改色,即使知道姐姐的乾爹乾媽是河西政界舉足輕重的人物,心裡唏噓感概,表面不動聲色,唯獨秀兒顯得緊張。
對面沙發上的漂亮女人瞥了眼秀兒,勾起一抹刻薄笑意,問:“你們是來給我江叔叔拜年的?”
“是,我們是。”秀兒忙欠身笑着點頭,有點侷促。
漂亮女人聽秀兒帶有濃郁鄉土氣息的口音,微微蹙眉,而秀兒侷促不安的樣子完全符合升斗小民遇上大領導唯唯諾諾的卑微形象,頓時激起了女人輕視之心,她撇撇嘴,道:“你是鄉下人?我江叔叔好像沒鄉下親戚,你們要是求我江叔叔走後門辦事兒,還是算了,省裡大小幹部都知道,我江叔叔是油鹽不進的老頑固。”
秀兒愕然,不知如何回答。
肖冰皺眉,輕輕放下茶杯,側頭盯着女人,一直看到女人不敢與他對視,不溫不火道:“江老好像只有一個女兒,在法國留學,沒侄女。”
漂亮女人彷彿被踩住尾巴的狐狸精,一時啞口無言,她身邊的男人輕蔑一笑,“我家老頭子是省組織部部長,和我江叔叔是老同學,可以說兩人穿開襠褲長大,我們兩口子稱呼一聲叔叔不爲過吧?”
“哦....原來是省裡的高幹子弟....呵呵呵....”
北京城幾個背景嚇死人的大紈絝和肖冰稱兄道弟,河西省高幹子弟赤裸裸裝逼,逗樂了肖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