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高地草原在進入十月分後氣溫開始變亮,安迪站在花石堡的城門口,一股侵入骨髓的涼意在從他脊樑處直往頭頂竄。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城堡,父親死亡的消息讓他的腦袋瞬間陷入渾濁狀態。
他提出想要去看看父親,但被他的兄長亞爾博文拒絕。
“被毒死的?”安迪口中低語着他兄長亞爾博文的話,恐懼和緊張開始浮現在他年輕的臉龐上,他突然感覺更冷了。
這時,一排巡邏士兵從安迪的身邊路過。
“安迪爵士,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巡邏士兵照例詢問,語氣雖然客氣,但趕人的意思很明顯。
“不用。”安迪冷冷的迴應着,然後快步離開花石堡的範圍。
…
安迪回到戰前指揮所後立刻遣退他私人辦公桌旁邊所有的軍官,並在第一時間召見了他的首席顧問克萊爾爵士,一名典型的蘇克平原上的傳統貴族。
“是你做的?”強烈的緊張讓安迪全身發軟。
“什麼?”克萊爾面色一怔,他是安迪在光輝教堂接受訓練時的戰術教官,常年的教官生涯讓他總是喜歡保持着一副刻板嚴肅的表情。
“你殺了他!”安迪壓制着內心的恐懼,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我的父親…女神在上,你怎麼敢…我那天只是隨便說說。”就算安迪此刻領導着特瓦克領大部分士兵,但他始終不滿二十歲,他還是個半大孩子,所以,他很容易被自己的情緒左右。
在前幾天,安迪醉酒後的一個晚上,他曾向克萊爾抱怨過在花石堡所受的委屈,當時,剛剛向安迪宣誓效忠的克萊爾爵士給過安迪一些極端的建議…當時無處宣泄心中鬱悶的安迪當然是想都沒想便答應下來。
“您應該冷靜,我的大人。”克萊爾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意外,“您的意思是說格納公爵已經去世?而且,是死於謀殺?”
安迪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克萊爾臉上的表情,他看到克萊爾不像作假的意外表情後明顯鬆了一口氣,接着便回答道:“準確的說,是被毒死的。”
克萊爾蹙眉道:“大人,你應該把剛纔所發生的一切都告訴我,任何細節都不要放過。”他語氣前所有爲的嚴肅。
“有這個必要嗎?”安迪被克萊爾嚴肅的話語弄得更緊張。
“非常有必要,如果您還在乎您的小命的話。”
安迪渾身一顫,心臟還是不受控制的狂跳,不過,常年在帝都獨自生活的自我保護意識又開始讓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平靜下來,他暗自深呼吸之後開始慢慢向他的首席顧問講述早晨在花石堡發生的一切。
克萊爾聽得非常認真,有的時候他會讓安迪停下來詢問一些細節,他問的問題非常奇怪,甚至於亞爾博文當時的語氣和表情他都問得請清楚…在聽完安迪的敘述後克萊爾眉毛緊皺,沉思超過一分鐘後向安迪問道:“您能確定公爵的死亡嗎?”
“亞爾博文根本不讓我去見父親。”安迪的語氣中完全沒有對兄長的尊敬,“但我想,他不敢拿這件事情作假。”
“我想也是。”克萊爾點頭,“那麼,我敢肯定,您的兄長在試探您。”
“試探我?”安迪一愣,隨即他便反應了過來。
克萊爾向前走出兩步,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不錯,畢竟您手中掌握特瓦克城近九成的軍隊,如果您敢想的話,下一刻,花石堡就會更換主人…而且,亞爾博文子爵有充分的理由懷疑您有可能就是暗殺公爵的兇手!”
“哐啷”
安迪猛地從座位上站立起來,身下的椅子被他掀翻在地。
“撲通”
“撲通”
安迪的心臟不受控制的開始跳動,這一次,他怎麼都沒辦法控制。
克萊爾的話提醒了他!
沒錯,現在整個特瓦克城軍隊都在他的手裡,他甚至可以不用通過花石堡就可以調動超過一萬人規模的大軍。
那麼,也就是說…
一個瘋狂的想法開始在安迪的心臟滋生,然後不受控制的侵染他的全身。
他猛然擡頭,用一雙炙熱的雙眼盯着克萊爾,張嘴要想說點什麼。
“很好的想法,但不是現在。”克萊爾明顯知道他的主人想要幹什麼,他搶在安迪說話前阻止其想要說出的話。
“爲什麼?”安迪面色一怔,臉上帶着一絲猙獰,顯然,他在極力壓制自己內心的瘋狂。
“特瓦克城內的軍隊只是名義上聽命於您,貴族們只是礙於格納公爵的命令而已,事實上,他們大多數人都是亞爾博文子爵的絕對支持者,如果你敢走錯一步,也許門外隨便一個門衛就會要了你的命!”克萊爾也壓制着內心的狂躁。
安迪臉色一下變得慘白,克萊爾繼續說道:“亞爾博文子爵告訴您這一切,就是想試探你接下來的反應。”他說着便走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並讓安迪重新坐在上面。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安迪已經完全沒有了注意。
克萊爾立刻說道:“您先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去花石堡繼續向亞爾博文子爵詢問是否可以見一見公爵,同時,交出軍隊的指揮權。”
“這怎麼可以?”安迪這一刻甚至開始懷疑克萊爾的用意。
“放心吧,如果亞爾博文子爵不是傻子的話,他是不會同意你交出軍隊的指揮權,就目前而言,你最多隻是他控制軍隊的棋子…況且,您是公爵直接指派的軍務總長,如果在不通過公爵換掉您,貴族們會怎麼想?還有…”
“我明白了。”安迪打斷克萊爾的解釋,因爲他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接着他又問道:“接下來,我又該怎麼辦?”
“繼續等待,繼續把自己裝成一位勇敢的只知道衝鋒陷陣的無謂騎士!”
“需要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可以攤牌的時候。”
安迪心中生出一絲不滿,“具體是什麼時候?”
“軍部的任命您看了嗎?”克萊爾反問。
“培迪的那份任命?”安迪對這一份任命耿耿於懷,因爲這份任命意味着培迪又成了他的上司。
“是的…我們需要等待就是來自克魯領的命令,這是事實…根據軍部的命令,克魯領那位年輕統帥的命令,就算亞爾博文子爵都必須遵守!”克萊爾語氣中透露着一股莫名的冷意,“我相信,里根家族是不會放棄介入特瓦克領事務的絕佳機會,外部又有所謂的岡瓦克玩過以及獸人的威脅,而我們,則可以趁着亂局謀取我們應得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