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部通訊兵傳達命令的時候,正好偵察大隊餘得水大隊長,帶着4個戰士,抵達了呼蘭河北岸。準備渡河回司令部覆命,沒想到,鬼子在淺水區域一攔,把餘得水給擋在了北岸。
隨行的還有一個排的偵察兵,也就二十多人。
恰逢其會的趕上了這場戰鬥,擁有狙擊手,火力支援小組的偵察排,兩外還多出了幾個神槍手。
一發起進攻來,二十多個戰士就分成幾個攻擊小組,給躲避在暗處的狙擊手火力掩護,將日軍的火力都吸引過去。而狙擊手的位置也在日軍陣地後方越300米處。
這個距離,對於狙擊手來說正合適。
太近了,瞄準鏡就用不着,遠了子彈的準頭就會有偏差。
從戰鬥一開始,2支狙擊步槍,對對着日軍中挎着武士道的軍官和軍曹而去。幾槍下來,上到日軍中隊長,小到日軍中的機槍指揮班長,一個個都倒在了血泊中,陣地上的日軍都在爲突如其來的偷襲心驚膽戰的時候,警衛旅發起了進攻。
沒有了指揮官的坐鎮,日軍作戰部隊頓時亂成了一堆。
組織的反擊毫無章法可言,防線一再出現漏洞,當1營的一個連的戰士衝上北岸灘塗的時候,這場戰鬥已經宣告結束了。閔中原是幸運的,他等到了野司直屬偵察步兵的精英們抵達戰場,更幸運的是,還有一場戰鬥在等這他,就是從慶安縣城內衝出來,想給他背後突然一擊的安倍大佐所部。
所幸的是,安倍道雄指揮的部隊不是一個聯隊,甚至連一個大隊的人馬都沒有。
面對兩個中隊的鬼子,閔中原有足夠的信心將其擊潰,掌握整個慶安地區的戰役主動權。
眼前就是整個偵察部隊中都數一數二的神槍手,閔中原要是不拉來給自己壯偉,也實在對不起他姐姐跟餘得水好上。再說了,餘得水的性子,閔中原摸的可是清清楚楚的,稍微說上幾句好話,說不定就點頭答應了。
再不從,只能將自己姐姐祭出來,當法寶用。
“姐夫,你看你,這不都見外了?”
閔中原笑着遞出一支菸,根據地還沒有捲菸廠,想要這種捲菸都必須要繳獲。要是平時,這難不倒餘得水,打一個小伏擊,將鬼子的巡邏小隊給滅了,不就啥都有了?
可執行了一個多月的任務,偵察大隊根本就不敢在敵佔區貿然發動襲擊,深怕讓鬼子警覺,就不好辦了。這不,香菸這種不是軍需的軍需品也就斷了供應。
餘得水嘴脣微微上翹,挑剔的看了一眼老刀牌香菸的殼子,封面上的那個老鬼子神氣的站在旭日之後,怎麼看怎麼顯眼,就像是狙擊手瞄準鏡中的焦距一般,看的真切:“你就這誠意?我可告訴你,曾總那裡肯定有香菸,我跟老總之間的交情,根本就不是你小子能夠猜得出來的。去了,說不定早就給你姐夫我預備着呢?”
“可不是?姐夫可是司令部的眼睛和鼻子,打仗全看靠着你摸情況,掌握情報。又是戰鬥先遣,曾總指定想着你這個老部下。不過,我們做部下的總不能想着從首長那裡要東西不是?警衛旅在拿下直羅鎮的時候,繳獲了一個日軍的小補給站,旅部正好有幾條。”閔中原從香菸盒子裡遞出一支菸,將整包的香菸都送進了餘得水的上衣袋中。
餘得水眼睛笑的眯成一條線了,心說:當年在中央蘇區這小子傻不愣登的,當了領導,一下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地。
心也敞亮了,人也會說話了。
不在是那個總喜歡盯着他姐姐,害怕被別有用心的野男人給勾搭去了的‘討人嫌’了。
“人你可以帶走,不過你得保證他們的安全。算了,我將火力小組也借調給你,臨時組建的火力支援組,肯定不會默契。不過可要說好,仗打完了,你得把人給我送來,別費那小心思。”
餘得水笑呵呵拿走了閔中原派人送來的‘孝敬’,騎着馬脫離戰場,向指揮部而去。
這邊,閔中原收攏部隊之後,立刻讓2團長帶着一個營的兵力渡河,並配給了一個騎兵連,增加部隊的偵察能力。
而主力回擊增援的鬼子,試圖一舉將鬼子在野外殲滅。
再說,安倍大佐帶着兩個中隊和直屬部隊,近500鬼子,自以爲神不知鬼不覺的出來慶安城。軍人的第六感告訴他,威脅正一步步悄無聲息的靠近他,從內心深處,他也明白,再堅持慶安城已經毫無用處。
這幾天,天氣變化很快,雲層也越聚越多。
一場暴雨之下,別說空中支援了,就是想要逃都沒處逃去。草甸子的可怕之處,並不是一望無際,行軍路線容易被人發覺,而是下雨之後,草場給水,會把沼澤中的危險給掩蓋掉,一旦部隊深入這些區域,即便沒有追兵,部隊也很難逃出昇天。
剛出慶安城纔不到二十分鐘,出城的日軍就遇到了警衛旅的阻擊部隊,一個連的兵力,擋在他們的前面。
戰鬥一開始似乎很順利,日軍的小股試探進攻之後,用擲彈筒壓制了對一個機槍陣地,眼看突破在即,警衛旅的援軍兩個連的兵力突然就抵達戰場,這讓安倍大佐心中很是驚悸,這是一場有預謀的伏擊戰。
他明白了一個事實,綏化周圍的兵力,肯定不是情報部門估計的那樣,只有一個旅的兵力。
因爲阻擊慶安增援日軍的中隊就超過了一個營,而慶安周圍難道不會有部隊伺機尋找戰機嗎?
加上呼蘭河的進攻部隊,安倍大佐不知道什麼地方還藏着中隊?
處境越來越艱難,30聯隊的存亡都將命懸一線,能否逃出慶安這個被對手謀劃的主戰場,逃出昇天,還要看運氣。實力已經處於絕對的劣勢之後,安倍也不敢奢望,這場戰鬥能夠以一次突襲而取得勝利。
所以,他又了退兵的心思,而最近的城市,正是在他們身後不足3公里的慶安縣城。
“給田中將軍發電——”
一個日軍通信兵,正在電臺前準備着,全神貫注的等待着聯隊長下達的命令。
“茲我部呼蘭河防線受到攻擊,守城主力增援之後,發現敵軍數量跟情報不符,僅在呼蘭河北岸,支那軍的數量就達到了一個旅以上的兵力,慶安各地支那軍隊的數量有可能超過3個旅,並非情報中提到的1個警衛旅的兵力。請將軍閣下謹慎對待。”
安倍大佐的電報很快就發出去了,他也想乘着這次出城的機會。部隊一路往北,只要行軍抵達綏棱和支隊主力會合之後,就能沿着鐵路線安全回到綏化,在兵力不成對比的情況下,只能採取固守的姿態,等待援軍的抵達。
“大佐閣下,您是說我們已經被包圍了?”
通信聯絡官聞聽嚇了一跳,30聯隊在關東軍中雖說以前是精銳。但關東軍擴編之後,部隊充斥了大量的新兵,戰鬥力也下降了一些。
3個旅的兵力,絕對不是現階段的30聯隊可以對抗的。
很可能是對方的一個主力縱隊的兵力,這樣的對手,30聯隊還有機會嗎?
安倍道雄嘆了口氣,勉強打起精神說:“鹿島君,你是哪兒人?”
“北海道人,閣下。”
“那你一定見過捕魚吧”
鹿島少尉肯定的點了點頭,北海道這個地方,南部人多一些,北方反而很荒涼。而集中在南部的大部分都是漁村,所以,鹿島少尉還是有幸看到過捕魚的場景的。
“魚在水裡,網下去了,收網的時候,水沒有了,當時魚還是在網裡。我們的情況就是如此,而我是一條小魚,將軍閣下卻是一條大魚。”安倍道雄的話多少有些失落。
“不是還有獨立第5旅團嗎?”
“哼,獨立第5旅團?”安倍道雄鼻子裡發出的顫音,擺明了是看不起第5旅團這樣的現編部隊,這支部隊是關東軍爲了鞏固北滿防禦,而臨時增編的部隊,炮兵都沒有配齊。
部隊士兵新兵超過7成,這樣一支部隊,和30聯隊遇上,只要一個大隊就能擊潰。和安倍道雄一樣,田中信男也不信任第5旅團,所以,部隊被拆開來,分散在各個交通要道和村鎮內,擔任存守備部隊。
其作用和警察差不多。
將電臺都帶出了慶安城,安倍道雄也是做了雙手的準備。要是成功擊潰了進攻河防的中國部隊。那就說明一個問題,中隊在慶安城外的主力已經被擊潰,憑藉慶安城內300皇協軍和一個加強中隊的兵力,足夠守住縣城,等待南滿的援軍抵達。他就可以帶着這500日軍,當成整個戰役的奇兵,越過呼蘭河,突然出現在田中信男的後方,在必要的時候加入戰場,完成斃命一擊。
但要是無法突圍,就說明田中信男的情況很糟糕,安倍手上的幾百日軍,即便投入戰場,也於事無補。
因爲他知道,12師團的進軍方向,不是慶安。
從黑河南下,火車經過伊春等地,在綏化以北,最佳的行軍路線,就是沿着鐵道線,直接從綏棱經過,然後將綏棱、望奎作爲戰役的後方基地,一路往南推進,慶安是綏化東面的小城市,鐵路也在慶安東不到二十公里的地方被破壞。
短期內鐵道兵是不可能修復這段鐵路的,而12師團的工兵聯隊,缺乏修路的鐵軌,也無法整修這段公路。
所以,也註定了12師團的行軍中,將避開泥河,一路往南,將曾一陽和陳光兩支主力部隊分割開來,而南滿增援的第8師團將成爲一支奇兵,配合14師團,在齊齊哈爾將陳光兵團殲滅。
安倍道雄連猜帶想,也只能知道這麼多了。
作爲一個日軍中級軍官,馬上就要步入將軍的門檻,安倍的從軍經歷中,免不了參謀部門的經驗。軍一級的參謀,他也幹過,自然有套路可尋。
其實日軍的戰役戰術,每一次不是沿着鐵路和公路推進的,反擊也是如此。
鐵路的重要性尤重於公路。
這和日軍的裝備有關,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日軍汽車的配備數量不足,一個日軍甲等師團,最多也配備200輛卡車,其中一半都集中在人數並不多的後勤部隊,也就是日軍中的輕重兵聯隊。而大部分步兵,除了當小官的尉官,有幸能夠給自己找一頭騾子什麼的代步,步兵在公路上行軍,還是要靠着兩隻腳丫子跑步,根本稱不上機械化。
所以,一旦日軍發起戰役攻擊,首選就是沿着鐵路線推進。
這樣步兵就能和行軍較快的炮兵,少量的裝甲兵縮短行軍上的距離,從而達到協同作戰的目的。
“命令部隊,準備進攻,正面突破支那軍隊防禦,部隊迅速強渡呼蘭河。”
安倍道雄雖說已經打消了增援田中信男的計劃,他預計即便警衛旅拿下了呼蘭河河防陣地,也不過是幾分鐘前的時候,對手肯定料不到他會放棄退守慶安縣城的機會,反而突圍往北。
他選擇的第一站,不是靠近綏棱的上集,而是在綏化境內的山河鎮。
那裡應該駐紮着一箇中隊的日軍,收攏這支部隊之後,安倍手中的兵力將補充一些,足夠發動一場小規模的偷襲戰。
往南往北都可,只要進入綏棱和綏化城內,短時間內,支那軍隊就別想突破城防,攻入城內。這不是賭博,而是權衡之後,選擇的最佳機會。也是牽制中隊進攻,等待12師團主力的最好辦法。
一旦12師團完成集結,先遣部隊進入綏棱之後,整個戰局將改變。
日軍也在綏化區域由守變攻,收復失地勢在必行。
不過,安倍道雄的計劃,很快又被閔中原帶的一個團給打亂了。能隱隱壓住警衛旅一個營的兵力,安倍道雄已經做得很不錯了,但是隨着閔中原帶領主力一個團加入戰場之後,安倍頓時連突圍的希望就被撲滅。
防線一再被壓縮,更可怕的是日軍的軍官稍微冒出一點頭,就會第一時間被對手隱藏在進攻部隊中的狙擊手擊斃或者擊傷。
警衛旅的進攻剛剛開始,安倍道雄手下的三個中隊長,就死了兩個,沒死的一個也被步槍子彈集中了肺部,連說話都困難,更別說指揮部隊作戰了。一時間,日軍上下頓時一片慌亂。
日軍是不怕死,但要是死的不明不白,那就另當別論了。
狙擊手就是戰場上的刺客,其危害力量,幾乎能夠將士兵的心裡防線都打沒了。
越來越多的日軍倒下,隨着傷亡越來越大,安倍道雄也知大事已去。
但是他還準備強撐着,他害怕被俘虜之後,沒有勇氣自殺。要知道,在日本他還是有家人的,兒子也已經不小了,過兩年或許就能進入軍隊。女兒?
說起女兒,他就一陣擔心。
被軍人統治的日本,已經徹底瘋狂了,作爲世界上唯一一支列強軍隊中帶有隨軍***的部隊。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自願的日本婦女,這些女人只聽着軍人在街頭的宣傳,就被蠱惑。
但是在軍中?
安倍道雄絕對不會看到,那一天自己的女兒會在軍人俱樂部被自己看到……
當然,戰死的日軍軍官都是會晉升一級的。他現在是大佐,晉升之後就是少將,家人就會得到該有的優待。
慶安城牆上,才三米多高的城牆,在現在武器下,根本就是一道泥壘的土坎,防不住炮彈和炸藥的爆炸。城頭上,一個穿着黃呢子將校服的皇協軍軍官,正崛起屁股,趴在城頭上,手中望眼鏡一刻都沒有動換過地方,死死的盯着安倍道雄被伏擊包圍的戰場。
這一刻,他的心中冰涼,手心也都是汗,滑膩膩的難受。後背涼颼颼的,都是冷汗。
“季老六”
“季老六”
“狗日的死哪兒去了?”
“來了,大哥。您找我?”季老六個頭高大,身材魁梧,臉膛也黑,加上一臉的橫肉,看着就是一員猛將:“大哥,我正給兄弟們打氣,說太君……”
“我問你幹什麼去了?”
“佈置防禦啊城東不是歸我們團防禦嗎?我估摸着等對方打過來,差不都也就半拉鐘頭的樣子,這時候再不加強防禦,等打起來,那時候再想就恓惶了。”
“你個榆木腦袋,這時候都不開竅,我打……”說着向懷章佯裝舉起右手,作勢要打的樣子。
可那小眼珠子,往兩邊一轉,發現周圍沒有鬼子的人,連偵緝隊的人也沒有。頓時放下心來,兩人湊到一起:“我讓你安排的人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大哥,只要我這裡一發令,一個排的弟兄,加上大哥的警衛足足20來支駁殼槍一起上,小鬼子那點人手,根本防不住咱。5分鐘之內,拿下鬼子的軍人服務社根本不成問題。”季老六一挑眉,眼睛微微眯起,像是面前擺上了一堆金銀,晃的眼睛都張不開了。
“還不快去”
“現在?”
“難不成你想等曾匪的主力攻破城再做這筆買賣?”
“得嘞大哥,您等好吧”
說完,季老六屁顛屁顛的一路小跑,消失在街頭拐角之後,幾分鐘後,慶安城內中心地帶的日軍軍人服務社想起了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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