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抱住魅兒從澈手下逃離的凊,飛快的閃向了青石守護戰略計劃裡的“正面陣營”。他討厭死了這種凡是都要報告的又隨意支使人的上下屬情節。
他站到了廟門口的樹枝上,仔細盯着廟裡面的動向。
“喂。”魅兒右手狠狠打了他一拳,便開始了掙扎,“喂!你放我下來!死變態!”
凊扶了扶眼鏡,眼角下垂,卻沒有看向他,魅兒呆住了他一下子停止了掙扎。然後他專心看了一眼廟裡的戰況,魅兒以爲他會帶他加入戰局,也向那個方向望去,誰知下一步他便帶着魅兒離開了。
“這……這樣離開老大不會生氣麼?”魅兒對光天化日之下他表現的這麼直白很驚訝。但問出口的時候他想起了,剛剛扶眼鏡的時候他發動了“乃玉”,大概已經確認那樣可以幫到戰場上的他們了吧。
“你受傷了。”凊抱着魅兒疾行,右側的鬢角飛舞着,魅兒不禁伸手卷了卷左手邊的頭髮。他想到了給凊剪頭髮的那天,手被剪刀戳傷了,所以他的頭髮只剪了半邊,右半邊基本沒有動過,那時候他就說了這一句,然後他就動心了。現在又聽到了這句,他耳朵不禁紅了起來。
但很快他就炸了毛,“二貨,我又沒有要你問。難得兩個人一起……任務。”姿勢是越來越囂張,但是聲音卻一下子小了下去。
凊笑出了聲,但始終沒有看向他懷中的少年。
“笑什麼?就喜歡欺負我,明明什麼地方都比我差那麼點。”魅兒揚起了下巴,手抱在懷前,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魅兒也知道比試的時候凊總讓着他,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他可是贏過凊的人,所以他說出來自己並不覺得慚愧。
“啊,我們魅兒最厲害了。”凊單手摟住他,揉了揉他的頭髮。
魅兒聽了這話,卻閉上了嘴巴,面無表情的捏着凊的手套,甩開了凊的手,“我睡會兒。”
凊將魅兒送回地下酒吧之後,回了鎮長的辦公室,剛進門就聽到了茶盞碎裂的聲音。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敲開了門。
“進來。”紀於名說話明顯帶了些顫音,長年聽慣了魅兒口是心非,說話怎樣的心情請都能分析個透徹。
“凊,說說你那邊的情況。”凊看了半天沒看到振亞哥的影子,紀於名的衣服溼透,背對着他耳邊也沒有了流蘇。
紀於名竟然沒有帶面具?這……大事不好了麼?凊有一瞬間後悔他沒有跪下說話。
“看見日焱的士兵包圍了雪家長老和魏恩,但是……”他頓了頓,還是跪下了,畢竟這次任務自己失職了。
“但是什麼?快說!”紀於名顯然想知道自己有沒有握得到自己該得的籌碼,語氣裡滿是急迫。
“被澈救走了。”
“什麼?你說什麼?”紀於名有點不能接受了,將明露放到這邊當人質要合作的是他日焱之火,要青石守護上山清繳業火之狐的也是他日焱之火,現在,就爲了雪家的長老和一個小丫頭連同盟都會背叛。
紀於名不禁握緊了拳頭
,但是不一會兒卻鬆開了。
畢竟決定讓兄弟們出生入死的是自己啊,現在還沒有能力爲了這樣的事情就和日焱之火翻臉,也許……等一等日焱之火就會發來致歉信什麼的。
“山上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去知會一下文員那邊報道怎麼寫。”紀於名嘆了口氣,畢竟這裡是人的世界,該寫的還是要搪塞過去。
“可是……這不是……”凊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命,有點不知所措。
“嗯……紀振亞已經死了……”紀於名聲音低下了幾個音階,但還是準確無誤地傳到了他耳朵裡。
“那屍體……要交給魅麼?”凊斗膽問了一句,畢竟魅兒負責的事情,能交給他傳達更好。
“不了,已經和風一起走了……振亞的事情我會撥點給你,還有什麼事再……”紀於名的話被門拍到牆上的一聲巨響打斷,緊接着,紀運帷慌亂地聲音傳來,“叔叔呢?”
紀於名握着銀妻的手,不禁抖動了起來,分不清是憤怒還是難受。
凊識相地退了出去,還帶上了門。
“說過多少次了,你能不能有少主的樣子!”紀於名轉過了身,紀運帷卻已經拉着他的西裝褲跌坐在地上了哭了。
紀於名甩開了銀妻的刀鞘,刀尖抵住了紀運帷的下巴,紀運帷大哭的哭聲一下子收成了哽咽,並不是感受到銀妻已經抹開了喉口的皮肉感受到血液的流下,而是紀於名緊盯着自己的那張臉。
平日裡紀於名總帶着面具,打小被保姆教導過後,紀運帷就再也沒有想到過能親眼看到自己的父親到底長什麼樣子。
現在紀於名的面具破碎了,僅剩的面具就只是遮住了半張臉,父親最真實的樣子就在自己面前,紀運帷看得呆住了。
衝擊的不僅僅是臉還有從額頭而下的刀傷還有臉部的燒傷。
振亞和運維講過其實紀於名成年的時候和他照過相,那時候他真的很帥,用漂亮也不過分,總之運維覺得他說的太過誇張,就連“人間絕色,世間僅有”這樣的話都出來了。
他有時候也會想象父親的樣子,站在湖邊看着風景,衣袂飄飄,最後總是停止在看見想象中的父親的面具上,他很想像別的孩子一樣撲過去,但是那面具總很讓人心生敬意然後讓他恭恭敬敬地垂首鞠躬。
他,無比討厭,那個該死的面具。
現在,面具就只剩下半面,沒有眉毛,深陷的眼部輪廓,刀疤燒傷……運維淚目了,這次卻沒哭得出聲。
“回去照顧明露。明天給振亞告別吧。”紀於名收起了銀妻,摸了摸他的頭,又轉身取了抽屜裡的面具,換下了臉上的那張,紀運帷也默默地擦乾了眼淚退下,這一幕幕像是一部無聲的默片。
雖說沒有收到紀於名委命,凊還是走到了酒吧,酒吧門口的凊又理所當然的被店裡熱情的酒托兒拉了進去。
在青石鎮上,你看到的是純淨,那便是純淨,你看見了污濁,不久你就會完全墮落。凊一直這麼想的。
這次“魅吧”兩點多就開放了,凊
看了看錶,心裡盤算着,這回酒吧纔開了兩個月,上次的賭坊好像開的還長一些。
他甩開了酒託的手,表面上並沒有太大的情感波動,但閃進了魅兒長在的五號包廂,就嫌棄的丟了手套,換上了另一副。
“嗯……你來了啊……”魅兒從包廂的浴室裡出來,頭髮溼噠噠的垂下來,浴巾只裹了個下生,他沒有叫凊的名字,卻看着他說話拖着尾音咬着不斷。
“嗯。先幫你上藥再幫你吹頭髮。”凊順手拿過空調遙控,調高了幾度。
“今天又沒我什麼事情。你幹嘛過來。”魅兒看了看自己受傷的手指,慶幸還好蹭掉了只是指甲。
“你知道了?”凊雖說只這麼問,但是還是知道他的手腕的。
“我的眼線很厲害的好不好。”魅兒推開了舉着藥靠過來的凊。
“那你準備怎麼辦?”凊決定調虎離山,問了個比較需要思考的話題,果不其然魚兒上勾了。左手托腮思考是魅兒的習慣的動作,凊適時地抓住了他的右手,輕輕地吹了吹。
“還這麼過啊。青石守護在,我什麼都做不了。”凊棉籤了藥,藥剛觸到,魅兒就叫開了,手也舞了起來。“啊,疼死了,能不能輕點上藥啊。”
“你都洗過澡了……”凊不忍心吐槽,剛進門的時候透過玻璃他又看到沐浴露的泡沫還沒有被沖掉,現在喊疼,他根本不信。
誰知魅兒帶着哭腔開了DVD,跳到瓊瑤情節的部分,“喏,你就不能和電視上一樣,小心給我吹吹啊。”
“嗯。”凊還真學了起來。
“果然是變態。”魅兒紅了臉,撇開了頭。但馬上又想起了正經事兒。“中午那個山上出什麼事了?”
“沒有,和你打聽到的一樣。”凊不想說,但是他大概可以猜到他知道了多少。
“你又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你怎麼知道我知道到哪一步了……”魅兒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已經被他用桌上的桃子堵上了嘴。不是他不說,而是他和他並不在一個陣營,但他慶幸,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其實,這件事可大可小,只是被有些不利的人知道了,青石守護便會徹底垮掉。
那天凊看到的只是落雨時的那段了,天上丟下雨滴,上山的幾乎全軍覆沒,碎裂開的石頭滾得遍地都是,穿着業火之甲的祝融卻毫髮無傷。
祝融手上並沒有誅命劍,甚至尾巴都沒有出,青石守護的王和最強的輔相居然被打的站不起身。
眼見祝融想補刀,凊估摸着紀於名還有力氣逃離戰場,他看準時機迅速用上了乃玉,然後收手帶着魅兒離開。
也是通過乃玉碎下的玻璃片,他知道了紀振亞已經受了很重很重的傷,半個身子已經燃燒殆盡。
他也不是故意看着陣線倒了就回去的,祝融早就看到他了,只是不屑對他動手而已,他干擾了祝融的進攻之後,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迅速飛快地躲得遠遠地。
雨下大了,他感覺不到了女神峰上的氣息,之後才聽到原來振亞那個時候已經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