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及黑暗清道夫,聖彼得堡少有人知曉。
但清楚這個稱號的,無不對此禁若寒蟬。
他不光是一個稱號,也是一個家族,更是一個象徵。
它象徵着地下血鬥場,而地下血鬥場也是聖彼得堡的象徵之一。
傳說早在百年之前,聯邦**還未正式建立之前,也就是人族還處於羣雄割據的時代。
被各大軍閥,貴族,豪門世家,私人勢力統治的聖彼得堡,便孕育出了這血色鬥場。
百年後的人不會理解被巨大的生存壓力緊緊攥着心臟的先人,到底需要多少黑暗需要發泄。
當毒品,女人,酒精這下傳統手段無法滿足那些尊貴的大人物之時,這片殺戮地獄就成了唯一的發泄途徑。
他們觀看着人類在兇猛異獸前顫抖,迸發出不可思議的潛能。
他們欣賞着被注射了藥劑的野獸撕咬盡對方的最後一塊血肉。
他們享受着人妖奴隸們在鬥獸場上生死搏殺。
他們渴望着自己下注的奴隸將對手一刀割喉的場景。
他們歡呼着,亢奮着,在這片地下宣泄着白天壓抑的黑暗。
這就是地下血鬥場爲什麼能夠屹立百餘年而不倒,長存於此的原因。
而黑暗清道夫一族也就應運而生。
沒人知道他們真正的姓氏和由來,可他們卻在地下血鬥場之初就一直存在,守衛着這片黑暗之地的秩序。
統治管理着地下血鬥場的豪門貴族隨着歲月起起落落,沒落,消失,抑或崛起,興盛。
這片血色鬥場的主人們換了一批又一批,但黑暗清道夫一族卻始終存在,守護着。
他們不參與血鬥場的運作與謀利,一切都是以最古老,最原始的法則運轉。
而他們的使命,就是消滅那些企圖破壞這黑暗法則的生物。
更添這一族神秘色彩的是,這一家族代代單脈相傳,全爲男丁。
待新的繼承者成長之後,老一代的清道夫就會消失,從來沒有出過例外。
卻只有清道夫傳人的三臣,知道這其中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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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風雨飄搖的夜晚,父親一反往常地出現在年幼的三臣的窗前。
他的衣服被雨水打溼了,本該在“地下”執行使命的他現在卻出現在這裡,這是不合爺爺所說的規矩的。
“我們走。”父親溫柔地將被子裹在三臣的身上,抱着他闖入了風雨中。
好久沒有感受過這般厚重的溫暖了。
三臣很少見到父親,父親也很少這般親暱地靠近自己。
在年幼的三臣的印象中,父親一直是很冰冷的,不苟言笑的,和爺爺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父親在風雨中奔跑了好久,三臣卻難得睡了個好覺。
覺醒,一張陌生而又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媽......媽......”這兩個字從喉嚨鑽出來是那麼的艱難。
溫柔恬靜的母親紅着眼望着三臣,眼神中帶着滿滿的愛意和愧疚。
在三臣的印象中,根本沒有母親的輪廓,但見到她的那一剎那,那種血肉相連的感覺卻欺騙不了自己。
三臣確信,這就是自己一直追問爺爺,卻一直得不到答案的母親。
夢裡勾勒過她的身影千百回,直到這一刻那張模糊的臉才漸漸清晰。
再看向母親的懷中,那個襁褓中熟睡的可愛嬰兒,三臣更是感到了無比的溫暖熟悉。
“這是你的妹妹啊!”母親把嬰兒遞到了三臣的懷中。
三臣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弄醒或弄疼了這可愛的天使。
看着那張潔淨無暇的小臉,三臣又又生一種罪惡感,覺得自己沒資格碰這麼幹淨的靈魂,會玷污了她。
此時,父親的大手摸了摸三臣的頭。父親慈祥地笑着,好暖,三臣覺得此刻的父親令他感到安心。
一家四口生活的那幾年是三臣生命中最幸福的日子,他們在一處人煙稀少的大山裡自給自足。
母親坐下針織活,父親在耕種,處理周邊野獸之餘還會教教三臣功法。而三臣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領着妹妹安雅在附近安全的地方玩耍。
妹妹還小,大多時候都是三臣抱着她遊山玩水。
父親偶爾也會離開半天,去最近的城鎮賣一些獵物,換回來一些傢俱,書籍又或者是什麼小玩意,這也成了三臣生命中最美的驚喜。
而在這一天,一切的一切都像泡沫般破滅了。
三臣本是想趁着秋高氣爽,拉着妹妹安雅的小手想去更遠的地方逛逛。
附近都已經探遍了,這些年來不曾懈怠修煉的三臣如今也有了些實力,自信可以保護妹妹的安全。
只是天公不作美,路到一半便突然下了起了瓢潑大雨。
三臣只好領着妹妹避雨,等到雨小了,便回家。
而此刻的家中,卻來了位不速之客。
“這幾年倒是讓我好找,你現在乖乖跟我回去,繼續幹你的事,我還能饒你不死。”一頭白髮但精神矍鑠的老人帶着滿身煞氣站在院子裡,雨水根本落不到他的身上便會蒸發一空。
“父親!”三臣的父親站在三臣的母親身前,護住了她,“放我們走吧!”
“笑話。你身上流的血就註定了你的一生。私自救出血鬥場奴隸,這是罪一。私自與她有染,誕下三臣,我也就忍了。我族不留女脈,當初我命你立即處理掉她,我信你,你卻耍小花樣騙我,這是罪二。擅離職守,此乃我族大忌,此是罪三!”三臣的爺爺冷冷的道,“你親手將這女人處理了,跟我回去,我饒你不死。”
“不可能。”父親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好。那就別怪老夫不念父子之情了。”爺爺眼中厲色一閃。
雷聲大作,大雨傾瀉而下。
雨漸漸停了,但天空還是一片陰沉。
三臣裸着上身,用衣服裹在安雅身上,狼狽地抱着她往回趕。
一路上還在做着心理準備,來應對父母的教訓。
垂着的頭擡起的那一刻,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搖晃。
“爸!媽!”三臣腦袋空白地衝到倒在地上的父母身邊。
鮮血已經被大雨沖刷乾淨,父母的身體冰冷,但神色確實很安詳,直到最後一刻他們的手也是緊緊地攥在一起。
年幼的安雅以爲爸媽睡着了,正奶聲奶氣地搖晃着他們的身體,試圖叫醒他們。
單純的安雅還不明白死亡意味着什麼。
“三臣,跟我回去吧。”爺爺從屋裡出來。
“爺爺?”三臣一下子彷彿明白了什麼。
一切的一切不用解釋,三臣便明白了大半。
安雅也疑惑地擡起頭來,陌生地看着她的“爺爺”。
“罪孽。”爺爺一愣,隨即便手做刀狀,向下一滑。
安雅的腦袋在地上打了幾個滾,落在了三臣跟前。
世界被鮮血玷污......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