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睿驀然張開雙脣,像是要安慰宣王幾句,可是,話到了嘴邊,又被他的理智拉回。
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竟然把狠心,用在了自己最疼愛的弟弟身上。
可是,他又明白,這一切,都是身不由己,他與封羽之間的對抗,並不是簡簡單單的親情對抗。
就這樣,靜默着,他又聽到宣王道:
“直到現在,我才真正明白,這世上,會真正爲我着想的人,只有二哥!羽兒再好,那也是別人家養大的女兒,她在西昌國也有哥哥,又怎麼可能真的全心全意待我?!一旦遇到的事情,她只會怨我、怪我,卻從來不會體諒我的難處,能體諒我的人,只有二哥!二哥……二哥……榮輝錯了,榮輝不該氣你,請你原諒榮輝,不要自怨自艾,榮輝希望二哥可以長命百歲,榮輝剛剛沒了孩子,實在不能承受二哥有一點點事兒,以後……以後……榮輝再也不會頂撞二哥了,只求二哥能好起來……”
夏天睿聽到這裡,心頭無比震撼。
他轉頭望向宣王,目光定定地望着宣王,彷彿一切身處夢境,這個一直被保護在自己羽翼之下的弟弟,竟然在一夕之間,變得懂事起來。
宣王見狀,還以爲夏天睿是要坐起身來,他趕忙將夏天睿扶起來,並在他的身後塞了好幾個軟枕。
做完這一切之後,宣王拿着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淚,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
夏天睿依然用矍鑠的目光望着宣王,他終於說出了那句,他最想說的話:
“榮輝,你可有好好看過孩子?”
“孩子?”宣王一楞,回過神來後,他如實答道,“孩子……產婆說,孩子一生下來,就沒了氣,我在產房外頭聽到羽兒大哭,什麼也顧不得了,便衝了進去,後來……”
“後來怎麼樣?”
宣王接着說道:“後來,羽兒就一直抱着孩子不肯鬆手,侍女勸了好多回,她才准許侍女給孩子穿上壽衣,將孩子放入梓宮,我一直看着他們母子兩,只是跟着一起哭,不敢太刺激她……”
夏天睿聽到這裡,目光一點一點沉下去。
原來,那個黑心肝的女人,一直都寸步不離地守着小世子,如此一來,接觸過小世子的人,就只有產婆與侍女了,而這些人,原本就是她安排的,他們就算知道些什麼,也不會走漏風聲。
因此,若不是雲簫勸他宣獨孤夜雪進宮,央求獨孤夜雪插手此事,小世子離世的真相,就要隨着小世子下葬,一起被塵封了。
她可真狠!
想到這裡,夏天睿心頭再次恨意翻涌,他再次轉頭望向宣王,沉聲說道:
“榮輝,聽二哥一言,絕不可讓孩子就這樣下葬,他是你的孩子,你得讓他走得明白纔是!”
宣王聞言,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頓時再次在空中胡亂飛舞,他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眸,反問道:
“二哥,你的意思是……孩子是被有心之人害死的?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