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站在鏡子面前補妝的女人並不少,雖然有點孔雀開屏的嫌疑,但每一個女人都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增加自己魅力的機會,而男人也樂得如此。
小表妹滿意地在鏡子裡打量了一下自己,因爲擔心着何解語,所以她收起了小包轉身走出了洗手間。
剛走出洗手間她就見到對面一個渾身上下帶的金飾不下十件的肥頭大耳的男人懷裡抱着一個女人面對自己走來,悄悄皺了眉頭,顯然,她對於這種人並沒有多大好感,讓了一個位置想要繞過兩人的她在和被男人抱在懷裡的女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卻驚訝發現這個女人有些眼熟。
“你是孫倩?”小表妹站在兩人背後,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被肥頭大耳的男人狠狠地抱在懷裡,那個女人身體顫了顫,卻沒有說話,只是強笑着拉着男人要走。
而那個早就對小表妹兩眼發光的男人似乎並不打算就這麼走,他笑嘻嘻地轉過身來,竟然用中文說:“你認識我馬子?”
馬子。聽到這兩個字小表妹眉頭再一次皺了皺,不過卻仍然沒有看那個男人一眼,隨着他們轉過身來的動作,雖然那個女人低着頭刻意躲閃,但小表妹還是從她臉上的妝容下認出了那張依稀還帶點清純和熟悉的臉龐。
“孫倩,你不是說你們全家移民去了馬來西亞嗎?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小表妹似乎察覺到了孫倩的尷尬,但她還是認爲自己有必要追尋這位自己當初在學校唯一的好友到底遭遇到了怎麼樣的事情,當初孫倩在學校裡追求的人可是不少的,而被評爲校花的她更是有着自己的願望和理想,原本以爲她們全家移民去了馬來西亞之後會有很好發展的小表妹起初半年沒有接到自己好友的訊息還頗爲失落,可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在日本的第七度酒吧遇見這位曾經的好友,而且還是如此尷尬的狀況下。
“清馨,這裡面的事情很複雜,我們以後再聯繫吧。”孫倩尷尬地說了一句話之後想要拉着男人走開。
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卻狠狠甩開了孫倩拉着他的手,走到了小表妹面前,張開滿是黃牙的大嘴,帶着濃烈的煙味和酒味說道:“你的名字叫清馨?可真是一個好名字啊,怎麼樣,既然你和我馬子認識,那就是我黃大彪的朋友,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你們也好敘敘舊。”這個叫黃大彪的男人顯然也不是傻子,懂得找一個勉強算是合格的藉口來邀請清馨。
“孫倩,你怎麼會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清馨連看都懶得看這種男人一眼,對於她而言這樣的暴發戶根本就是上不了層面的小丑,徑直走到了孫倩的面前,原本柔弱的膽怯的她此時卻有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堅決。
“你跟我走,我帶你去見我表姐,你有什麼困難和我們說,我們一定會幫你的。”清馨在說這番話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在第七度她甚至包括她那位表姐都是沒有自保能力的女人而已。
孫倩卻是拒絕了清馨的一番好意,搖搖頭,在清馨難以接受的目光中,那個叫黃大彪得意的眼神中走到了黃大彪的身邊,雖然這個男人剛纔還粗暴地把她推開,但她顯然已經適應了這種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角色,眼神中不再是被好友發現自己最卑賤一幕的不看,而是一種近乎麻木的冷漠。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清馨難以接受自己印象中驕傲無比的好友,曾經在寢室裡告訴自己以後要做一名網絡遊戲公司總裁的好友會墮落到這樣的地步,她甚至還能清晰地回憶起來當這位好友有一個偶像那就是上海月涯網絡的夏詩筠,而也正式因爲這一位偶像她纔會把成爲一家網絡遊戲公司總裁當成自己的夢想和目標來奮鬥。
但是爲什麼,爲什麼當初驕傲地拒絕了副市長公子真心實意追求的她現在會甘心抱着這樣一個暴發戶呢?並沒有真正接觸社會的清馨覺得這一切都讓她難以置信,如果是何解語在,想必就能夠理解了,如果說高中和大學都是塑造夢想的地方,那麼隨之而來的現實社會就是用來擊碎理想的巨錘,殘酷嗎?這並不殘酷,因爲這就是現實,認爲它殘酷就說明你還遠遠沒有認清什麼是現實,最起碼它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
“你這種從小就生活在父母的庇護下的嬌嬌女是不會懂的。”孫倩搖了搖頭,冷漠道。
“她是你的朋友?”黃大彪嘿嘿一笑,很享受孫倩識趣舉動的他認爲自己大大地漲了一把男人的威風,連帶對孫倩的態度也好了不少。
“不要動她的注意,她的家庭背景絕對不是你可以想象的。”孫倩如臨大敵道。
“不是我可以想象?”聞言大怒,揚手就是一個巴掌打在了孫倩的臉上,惡狠狠地對着捂着臉的孫倩到:“婊子養的,你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老子告訴你!老子現在是道仁會臺灣地區的負責人!這一次會長會見我之後我一定會升職的,到時候我就會在道仁會裡面擁有不小的權力,你還真把老子當成一個鄉巴佬看?老子叫上幾十個人輪你的大米你然後把你剁碎了去喂狗你信不信?臭婊子!”
黃大彪的話讓孫倩死死地咬着嘴脣,滿是屈辱的她咬破了嘴脣還不自知,殷虹的血跡配合上她的臉上濃豔的妝容讓她看起開有些狼狽和猙獰,捂着臉,被長髮遮住的臉上看不清楚表情。
黃大彪冷笑一聲,走到了清馨的面前,YIN笑道:“你爸爸媽媽很厲害?不過可惜沒用,因爲這裡是日本!”
很顯然,今天的事情恐怕沒有那麼陽春白雪地結束。
周圍路過的人不是沒有,只是大多數都報以看好戲的目光看着現在很無助的清馨,而稍微有一點良知的人則是搖頭嘆息,好好一朵鮮花恐怕又要被牛糞給糟蹋了。
清馨很害怕,但卻沒有後悔,咬着嘴脣,看着眼前這個漸漸近的男人,不知道爲什麼,清馨忽然很希望有一個白馬王子就像電視裡演的那樣帶着無數人敬仰的目光出現救自己,不需要身披霞光,也不需要腳踩筋斗雲,因爲她知道自己不是紫霞,可眼前的這個男人一定是不牛魔王更加粗魯的畜生。
黃大彪一步一步的靠近然清馨原本還勉強能夠保持鎮定的心情迅速跌入低谷,她見到周圍人們那幸災樂禍的神情就知道指望這些人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可能,最後,走投無路的她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孫倩,自己唯一可以信賴的朋友。
孫倩見到了清馨的目光,她的身體一顫,複雜地看着黃大彪背對着她的身體,又看了一眼楚楚可憐被BI入絕境的清馨,最終,她在清馨失望的目光中選擇扭過頭去。
清馨咬着嘴脣,感覺到絕望的她似乎開始明白了,什麼是社會,什麼是現實,什麼是朋友。
孫倩躲避着清馨的目光,那種包含着絕望還有失望的目光讓她整個人恨不得鑽到地縫裡面去,但是她沒有辦法,她不能爲了清馨而對抗這個男人,更何況她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對抗這個男人,清楚這個男人手段的她知道雖然看起來黃大彪是一個暴發戶,可他之所以能夠以一箇中國人的身份在道仁會中擁有不低的地位很大程度上依賴於他的心狠手辣。
在自己和清馨兩者之前,孫倩如同很多尋常人一樣選擇了前者,儘管清馨是因爲自己才被拉入泥潭。
站在遠處將整個過程都看在眼中的葉蕪道見到清馨眼中的失望時,算不上鄙夷也算不上不屑,這是一個成長的過程,這樣的事情幾乎在每一個人身上都會發生,只是有的人在一種循序漸進的過程中漸漸麻木,而有的人則是忽然承受了這一切,現實不會因爲誰的不滿而改變,原本如此。
不過意外地接觸到了這位所謂的道仁會在臺灣地區負責人還算是一個意外的收穫,爲什麼臺灣的負責人會忽然受到道仁會會長的召見?自然是和*東征日本的事情有關,作爲和最爲接近的日本本土,九州島在這種大環境下不緊張是不可能的,而道仁會自然是要給出自己的姿態。
這或許是一條捷徑也說不定,意識到這一點的葉蕪道收起了手中的眼鏡,他入場的時間到了。
清馨沒有想到真的會有人站出來救自己,而見到這名同樣用普通話的年輕男人的時候,清馨忽然有一種大哭一場的衝動,原來小說中寫的不一定完全是假的。
“道仁會臺灣地區的負責人嗎?”葉蕪道掃了一眼眼前如臨大敵地盯着自己的暴發戶,淡淡道。
“你是誰?”能爬到如今的地位,沒有點眼力勁是斷然不行的,第一時間意識到這個男人身上的不同尋常之後黃大彪給出了十二萬分的警惕。
“男人嘛,我當然不反對在牀上證明給自己的女人看自己是一個實足的大老爺們,但如果這種證明建立在暴力之上的話,只能說你軟弱到了只能用拳頭對女人來拒絕承認自己疲軟的可悲地步。另外,你聽說過漢奸這個詞嗎?”葉蕪道依舊沒有拿正眼看黃大彪,對這種層次的人葉蕪道實在很難提得起興趣。
黃大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當聽到漢奸兩個字的時候更是有一種趨於爆發的怒氣,不過他的理智還在,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小丫頭,太信任別人可不行,這個世界上可不是隻有好人的,通常情況下,壞人是佔了絕大多數的,當然我說的壞人是指那種沒品的低級渣滓。”葉蕪道走到清馨面前,凝望着這朵從小就生長在溫室環境下的小花朵,多麼純潔啊,純潔得和環境格格不入。
“那你是好人嗎?”清馨怯怯地問。
“好人?”葉蕪道啞然而笑,繼而道:“如果你這樣認爲的話就錯了,我想我是那種真正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