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瓦拉納西。被稱之爲神光照耀的地方。
恆河岸邊,古老的瓦拉納西城落在將盡的夕陽餘輝照射下如同靜謐而安詳的老人,垂垂老矣,然而一種格外安詳的宗教氣息古樸而悠遠,這座隨處可見上百年曆史建築的古老城邦此時此刻顯得很安詳,並不喧譁的道路上人們安靜地行走,從自己的出發點出發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恆河畔,一個彷彿能讀穿命運的女人靜若處子般站立在恆河邊,恆河的水從她的腳下緩緩流淌,不波濤洶涌也不憑欄壯闊,安靜而祥和,寧靜而致遠。
這個女人的身體就好像千百年前就已然站在了這裡,靜靜地凝望着古樸的恆河,一陣清風從恆河的那一頭吹過來,女人並不華麗的衣裙輕輕飄動,此時此刻的風華,幾乎讓人心神震顫。
如果說尋常女人的美麗可以用傾國傾城這樣的詞彙來形容的話,那麼這個女人的美麗就已經不適合這種世俗人類猜想的到的詞語,更加確切地說,這樣的女人應該類似於雅典娜那樣存在於神話和遐想以及宗教古籍之中,慕容雪痕是全世界人的女神,那麼她,就是宗教的女神。
側面對夕陽,緩緩下沉,靜謐的恆河波光點點,反射出千百萬片磷光,全世界最苛刻和狹隘的人到了現在都沒有辦法再吐露出任何一個字眼,因爲有一種美態是能夠震撼人心的。
一條蛇狀生物纏繞在這個女人的手臂之上,仰首面對夕陽,吐出信子,形若蛇,狀如龍。
“若說這一切都是梵天的一場夢境而生,那世人之嬉笑怒罵皆屬梵天夢中所夢,夢中所想,莫非同屬梵天另一面,人世間的真善美假惡醜也只是一指笑談。”女人低下頭來,看着腳下緩緩盪漾的恆河水,輕輕嘆息。
那條看似聞訊的蛇狀生物被十萬印度人頂禮膜拜,而在擁有將近十億信徒的印度教中更是被視爲毗溼奴的化身,而它,便是那衍羅,傳說中的神龍後代。
那衍羅不再吐出猩紅的信子,雖然還沒有通靈到能聽懂人言的地步,但極具靈性的它似乎能察覺到女人心情的滴落,伸出腦袋輕輕地觸碰在女人的臉頰。
“你說,原本可以遺世獨立在世界之外作爲一枚棋子的我以這樣的方式入世,那個男人會怎麼樣的反應呢?生氣?還是欣慰?”女人手腕反轉,望着那條將近一米長的那衍羅。
然而註定,那衍羅不會回答她。
在她的身後,一個男人緩緩走來。
這個男人擁有最爲璀璨的光環,他的名字叫阿伽門農。
“你真的打算和迦葉修陀結婚?你要知道,你這樣的決定會讓他盛怒的,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當初的他了,掌控着整個中國的力量,他的怒火降臨之下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很難想象,雖然他現在正在日本無暇分身,但一旦他知道了這個消息恐怕不會放過你的。”阿伽門農淡淡道,雖然眼前的這個女人幾乎壓着他擡不起頭來喘不過氣,但相比之下,來自於這個女人的威脅遠遠要比那個幾乎要和他搶印度和希臘這兩個地方的迦葉修陀來的遠。
阿伽門農清楚地記得,他的老大,也就是那個男人對他說過,女人再強,這個世界終究屬於男人的,而眼前的這個女人再強大都註定了她不可能參與到任何爭奪中,但迦葉修陀不同,這個男人的強大是能威脅到他的天下甚至於生命的。
“還記得不記得我在得知你跟隨了他之後對你說的那一句話?”並沒有轉身的女人依舊保持着她絕對神聖的姿態,在整個印度,沒有哪一個男人能讓她動容,而整個世界唯一能讓她動容的男人卻不在印度。
“命數。”阿伽門農緩緩吐出兩個字。
所羅門家族的敗類,這是外界對阿伽門農的評價,甚至很大程度上所羅門家族內部也是這樣認定的,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家族敗類卻得到了所羅門家族最高長老的認可,被宣佈內定爲下一代的繼承人之一。
所羅門家族,一個古老到讓人幾乎要忘記它歷史的家族,這個和印度教有着千絲萬縷關係的家族有多強大?恐怕這個強大已經不能以量計,任何一個有資格和宗教牽扯糾纏的家族比起羅斯柴爾德這樣的世俗豪門總是要多出一份神秘和底蘊的。
比如羅斯柴爾德可以用金錢統治整個歐洲的經濟走向,但所羅門家族卻能夠通過印度教影響全球十點五億信徒的精神信仰。
孰優?孰劣?
“命數。”女人緩緩點頭,那雙看破命運的眸子中幾乎不參雜任何人類該有的感情。
“知道爲啥我要找他做我老大不?要知道,當初我決定死心塌地地跟着我老大的時候連獨孤皇琊這個鳥人都還沒有跟上老大,我可是老大的首席小弟!而當初,老大隻是有強大的家世背景,深沉的城府,很辣的手腕,還有強大的身手,然而這些特質雖然難得但是這個世界上並不缺乏同時擁有這些東西的人,而老大在那個時候並不屬於佼佼者。”阿伽門農緩步走過來,一拉褲子毫無形象地蹲在了恆河邊,眯着眼睛看着波光粼粼的恆河,語氣帶着一股子的懷念。
“因爲那個時候各方面都不是最強的老大卻能無視你甚至你爺爺,能糟蹋你爺爺的曼陀園還偷看你洗澡的人恐怕這個世界上也找不出第二個了,更加恐怖的是做了這些事情之後他屁事沒有,就算是那衍羅,也被他整得夠慘,我就是看不慣迦葉修陀那拽西西的樣子,草,怎麼樣?再拽,不還是被我老大挖了牆角!”阿伽門農似乎想要抽出一根菸來叼上,不過馬上意識到身邊的女人是誰之後他稍稍收斂,剛纔的話幾乎已經逾越了這個女人的底線,阿伽門農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觸黴頭。
“這是已經註定的事情,你再怎麼努力也是徒勞。再怎麼強調他,也改變不了事實。”女人嘆了一口氣,伸出手安撫下了因爲阿伽門農的不敬而張牙舞爪的那衍羅,嘆息道。
聳了聳肩,阿伽門農不再爭辯。
“最後再問一次,你真的要嫁給迦葉修陀?”阿伽門農豁然起身,此時的他臉上不再有吊兒郎當的神情,凝重的他不再辜負他的名字,阿伽門農,特洛伊戰爭的主導者,希臘最偉大的君主。
女人不作答,依舊以遺世獨立的姿態凝望着恆河水。
“好,我自然不會傻兮兮地跑出來阻止什麼,但我告訴你,我馬上就會去日本,做小弟的,自然不能瞞着自己老大,你等着吧,或許當年的他會估計到你那個老頭子爺爺,但現在的他,連和歌山都踩平了之後的他會對印度做出什麼事情來宣泄他的怒火只有天知道,無論如何,我始終站在他的身後,我的支持,是無條件的!”阿伽門農留下一句話之後就翩然而去。
背對着阿伽門農,由始至終都沒有改變身體姿勢的女人凝望着恆河水,從來都寧靜得如同眼前一汪聖水的眸子破天荒地露出一絲的迷茫,那一絲迷茫轉身而過,隨即便被看破命運的清冷和孤寂所替代。
“恆河水,溼婆大神降下來洗脫人靈魂罪孽的聖水,印度的靈魂,也的確該需要一把屠刀來清洗了,我願意做這把屠刀的祭品,就算是早已註定好的命運。”恆河畔,一聲幽幽的嘆息,隨着夕陽緩緩潛入地平線的另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