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用過早飯,大郎拎着收拾好的食盒,依舊守在門後看着前頭的動靜。
屋內衆人圍坐在桌前,翠花臉上的狂喜壓都壓不住,一頁頁翻着昨晚得到的那一疊紙張,逐字逐句的告訴白叔和柳氏二人,上頭寫的是什麼,這一疊紙上的黑字紅章意味着什麼。
看着又驚又喜,激動得說不出話的白叔和柳氏,吳氏滿心滿臉的感慨,望向楊彩芽的眼中,隱隱泛紅。
白叔捧着紙張的手都有些發抖,柳氏拿手蹭着衣襬,等翠花解說完,就迫不接待的接過紙張,聲音都有些發顫,“這,這事真辦成了?
!”
吳氏和翠花異口同聲,“真辦成了!”
這一疊蓋着官府紅章的紙張,是他們的新戶籍,是他們奔向新生活的路引!
從今往後,他們就是一家人!再無主僕,再不分裡外!
她說過,她會帶着他們自立門戶,光耀門庭,這最關鍵最難辦的第一步她已經辦到了!
楊彩芽看着衆人躊躇滿志的神色,也不禁心中激盪,看向脫去賤籍最爲激動的吳氏和翠花,笑得眉眼彎彎:今天起,她們三人就是真正的親人,和白叔一家就是實打實的家人。
吳氏忍着眼角酸澀,收攏翻騰的心緒,拿過紙張分出白叔家那一份戶籍和路引,讓白叔收好,按着楊彩芽交待的說道,“待會兒你把給小王太醫的禮品送去,完了就啓程離京。有了路引你們這一路肯定順遂,到了地方先安頓下來,照着計劃安心把日子過起來。等我們找過去,帶上我們這一份戶籍,就正式去官府登記落戶!開始咱們楊家的新生活!”
白叔和柳氏猛點頭,仔細收好東西,坐着卻是不動,眼巴巴看着楊彩芽,滿臉崇拜和欽佩。
吳氏和翠花亦是忽閃着眼睛盯着楊彩芽:彩芽簡直是福星轉世!竟能走通錦衣衛的路子!
楊彩芽汗顏:吳氏他們並不知她和曹意曦沈練的交易內情。她不過隨口編了個由頭,只說是託了和雲來酒樓做葡萄酒生意的機緣,用專供證明換了個人情,又說黃大掌櫃特意交待,內情不得外泄。吳氏他們知道和錦衣衛有關,雖然好奇,卻也乖覺的不多問。
衆人一心信服楊彩芽,表達完滿心崇敬之情,互相叮囑幾句,白叔和柳氏不再多耽擱,喊大郎進來正式告別,便壓下不捨,打疊起精神去前頭收拾東西,和看門三人“熱絡”的告辭,就架着騾車離開,自去辦事,趕在日落關城門之前,揣着戶籍路引,離開了京城。
楊府別院平靜無事。
婆子見楊彩芽三人整天除了三餐,只老老實實守着楊府送來的布料做要添進嫁妝裡的繡品,盯了兩回無趣的很,晚上收回食盒直接鎖了門,自去前頭找同伴吃酒躲懶。
等到熄燈時分,別院內外一片黑寂,楊彩芽三人剛躺下,屋外卻再次響起耳熟的輕響。
三人對此已是熟門熟路,穿好外賞推開窗,見是王府小廝翻牆而來,翠花笑嘻嘻的低聲道,“怎麼又來了?可是小王太醫有什麼事忘了交待的?那紙條我們已經看過了。”
小廝眨眨眼,見三人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只當她們打點過前頭看門的人不怕被人發現,便也放開膽子笑道,“小王太醫讓小的給您們送銀票。”
原來小王太醫今天收了楊府送去的二百兩禮品,聽完楊府丫環的說辭便明白怎麼回事。
後來白叔上門送禮,得知白叔一家要離京,雖有些意外卻也不多事,就讓小廝換了對等的銀票送過來,只說楊府的東西他只能順勢收下,卻不能白得好處,讓楊彩芽只管收下銀票,就當是他和內子的微薄心意,往後他們無法插手單府親事,祝楊彩芽一切順遂
。
小王太醫的慈愛之情,衆人只有感激的份,也不假客氣,大大方方收下,小廝任務達成,閒話兩句,便高高興興揣着賞錢離開。
想着事到如今不會再有人夜訪,三人收好銀票就各自回房睡下,不一會兒就進入沉沉睡眠。
當屋外第四次傳來響動時,了無牽掛的三人睡的死沉毫無知覺。
來人腳步極輕,在上房牆外來回走動,一時拿不定該敲哪間屋子的窗,月光下的高大身影投入屋內,透過窗戶打進屋內的光影一時亮一時暗。
楊彩芽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只覺得室內光影恍惚,反應了半晌才驚醒過來,聽着吳氏那頭沒有絲毫動靜,忙起身下牀,挪到窗邊輕手輕腳打開條縫望出去——千萬別是沈練的人,這會兒又來,八成沒好消息!
屋外身影再次站定在吳氏和翠花的屋子窗外,正打算賭一把擡手敲窗,就聽另一頭的屋子窗戶發出一絲細微動靜,隨即猛地從內推開,吱呀輕響伴隨着一聲驚喜的低呼,“阿卓!”
楊彩芽確定那頭沒有被驚醒,小心虛搭上房門門閂,再轉身時,翻身進屋的曹卓已經合上窗戶,站在窗邊似定住了一般,一雙含笑的鳳眸直直看着楊彩芽,長身玉立的挺拔身姿透着掩飾不住的歡喜和激動。
闊別一年多未見,沒想到再見居然還是……夜半翻牆。
楊彩芽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上前站在曹卓跟前,仰頭仔細打量着他的神色,揚起的嘴角掛着揶揄的笑,“阿卓,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你這翻牆的功夫進京後倒似精進了不少!說吧,這一年多翻過幾次小姑娘家的牆頭了?”
“我,我沒有!我只翻你的牆頭!”曹卓聞言立時手足無措,滿心久別重逢的喜悅頓時化作焦急,近鄉情怯似的上前一步又退後半步,垂着頭視線流連在楊彩芽的小臉上,低沉的嗓音滿是急切,“彩芽,你信我!我,我沒有翻過別人家的牆!更沒有認識什麼其他小姑娘。只有你,我只有你一個小姑娘!”
什麼叫我只翻你的牆頭啊?誰是你的小姑娘了!
這個傻孩子,還是這麼好捉弄!
“阿卓,我跟你開玩笑呢。”見曹卓急得貼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楊彩芽憋着笑靠近一步,拉起那雙大手安撫似的輕輕摩挲,柔聲道,“我不逗你了。問你話呢,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眼前的少女只穿着一身月白中衣,身量模樣已脫去稚氣,獨有一份少女初長成的玲瓏嬌俏。
散開的烏黑秀髮披在肩頭,襯得露在外頭的手臉皓白賽雪,周身散發出他所熟悉的那股淡然包容的氣息,染得她鴉黑的柔軟頭頂都似鍍上一層柔美夜色,垂下的長睫陰影說不出的靜謐美好
。
那雙總是對他笑得弧度柔和的桃花眼,似乎比以前更加瑩亮更加盈動。
還有他曾摩挲過的小巧瓊鼻,他曾親過的豐潤櫻脣,似乎比他時常夢見的舊日模樣更加動人心絃。
曹卓只覺得怎樣都看不夠,黏在楊彩芽身上的目光越來越灼熱,強忍着心頭陌生又熟悉的悸動,再接話時嗓音帶着不自知的暗啞,“彩芽,你好美。原來你長大了這樣美,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說着大手翻轉,輕一下重一下的揉着楊彩芽的素手皓腕,屈身傾近眼前的嬌小身影,額頭相抵的瞬間本能的胃嘆一聲,似確定了眼前人就是他日夜牽掛的人,放鬆下來的語氣透着愉悅,“彩芽,我好想你。接到你要進京的信後,我就一直在等着能快點見到你。守約哥哥的人告訴我你們在這兒,我就趕緊找過來了。”
楊彩芽幾乎能聽得到自己鼓譟的心跳聲。
臉頰剛升起的紅暈被鼻間熟悉的青草冷香,被曹卓似嘆似笑的話語薰得愈加發燙髮紅,楊彩芽到此刻才驚覺,她有多懷念曹卓對她的親密,有多眷戀他的氣息和掌間的溫柔觸感。
她忽然就不再急着追問那些她掛心的大小事情。
此時此刻,她只想暫時放下所有的紛紛擾擾。
她劇跳的心忽然就篤定清明——她是喜歡他的。
楊彩芽越想越羞,越羞越無法壓抑明朗的情愫。
“阿卓,我也很想你。”楊彩芽踮起腳,頂着曹卓的額頭微微揚起泛紅的俏臉,兩人鼻尖相觸的一瞬,情不自禁的輕輕摩挲了一下,垂着眼不敢直視曹卓。
曹卓只覺得鼻端癢得他身軀不自覺顫了一下,聞言激起的心中漣漪泛進腦中掀起狂風大浪,長臂一曲,大手拉着楊彩芽帶進懷中,移到她後腰的大掌微微用力,逼得她身子後仰,視野內的俏臉愈加明豔清晰,暗啞嗓音呢喃一句“彩芽,我能不能親你”,便俯下俊臉,尋到那兩片柔軟溫熱的脣瓣,輕柔的覆了上去。
動作似乎有些急迫,還帶着幾分生疏,掌間和薄脣上傳來的溫度和情動卻透着十足的愛憐和珍重。
楊彩芽長睫顫動,緩緩閉上雙眼,擡手攬着曹卓寬大的腰背,察覺到腰後大掌又收緊幾分,便順勢緊緊窩進曹卓胸懷,紅脣微張,含着曹卓下脣輕咬。
感覺到曹卓身軀猛地一震,楊彩芽嘴角微揚,忍着羞澀提醒一句,“阿卓,你放鬆點。”曹卓手勁放輕,隨即本能的學着張開輕抿着的薄脣。楊彩芽踮起的腳後跟又擡高几分,就勢加深了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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