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落下的飛鳥, 那是無邊無際的空虛。有個可以落腳的地方,才能明白翱翔的真意。
一覺醒來,天還未亮, 只怪昨天睡的太早。我微微拉開距離, 看着新羅撩的睡容, 我們的姿勢幾乎一晚沒變。看來趕路真是累慘他了……
新羅撩呼吸平緩, 還在沉睡。我從無雙的臉上移到身上, 新羅撩的身體和他的臉一樣,完美無暇,除了肩上這個猙獰無比的疤痕, 有我一半的責任在裡面。
指尖劃過疤痕,凹凸不平, 我皺起眉頭, 安曼宮活該被牽制在桃花澗, 放到外面來,還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災禍。
腰上的手突然動了下, 慵懶的嗓音響起:“小煙,男人早上是最經不得摸的。”
我一驚,連忙收回手。昨晚,新羅撩給我包紮了手腕,也不走, 就擠在牀上睡了。
那…那羞人的東西, 抵在我腿上半宿。我照着新羅撩的吩咐, 絲毫不敢亂動, 僵着身子, 迷迷糊糊的就睡到了現在。
新羅撩抓住我的手,似笑非笑:“娘子, 你看的可還滿意?”
“……誰是娘子,我又沒嫁!”我反駁道。
他身子一翻,居高臨下的看着我:“除了我,你還想嫁誰?”
“……反正,總之,還是喚我名字吧…..”我小聲的說道。
“那,小煙先叫一聲,我聽聽。”
我眨眨眼,爽快的喚道:“新羅撩!”
“不對,煙~ 嗯?”他膩着嗓子說道,拿勾人眼,直直的勾我。
“……”看着他會發光的眼睛,我輕輕的喊道:“撩……”
新羅撩滿足的眯起眼睛,在我嘴上啄了下:“再叫一聲。”
‘咕~’,我還在調整適應,自己和新羅撩的相處方式,肚子先叫出聲來。昨兒,本來想梳洗好,就去吃晚飯的,結果變成這樣。
“……”
“……哈哈~ ”新羅撩爬起身來,“是我的失誤,居然忘記給小煙餵飯了。”
“……什麼餵飯!”我揪緊被子,防止他一動,讓我曝光。
新羅撩穿戴好衣服:“以後,小煙的三餐,我都要親自督促。”
“哼,誰要你督促,又不是小孩子。”話雖這樣說,心中卻泛起甜蜜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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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房間,大廳裡點着幾隻蠟燭,只有小二在擦抹桌椅,準備開市。
新羅撩拿出披風:“出去走走吧。”不由分說的就牽起我的手,從二樓躍了下去。
取來馬,新羅撩扶着我坐在前頭。他在後面,展開披風,反手一揚,披在了他自己的背上。我看着他的動作,微微一愣,有絲失落。
“怎麼,你想要披風?”新羅撩在耳邊問道。
“沒有。”
新羅撩輕笑出聲,拉起披風,將我整個都裹進了懷裡:“以後所有的東西,只許有一件!”
冷清的街道只有零星的燈火,馬掌擊在石板路上,清脆的‘嗒嗒’聲,在整條街上回蕩。上次同騎的日子,不過是兩個月前,可心鏡是大大的不同。
我擡頭偷看新羅撩,卻不想與他對上了眼,連忙縮回披風裡。
“小煙想看我,儘管大方的看,爲夫正求之不得,看哪裡都成。”
“……”
“想吃什麼?”新羅撩控着馬在攤前緩緩的踱步而過。
攤主們爐火剛起,都還沒燒上來。
我瞪了他一眼:“吃風。”
“好!”新羅撩鞭子一抽,馬撒開蹄子,竄了出去。
一隊城衛正在開門,兩個人緩緩的拉開,其餘幾個還睡眼朦朧的站在一旁。我們直直的衝了過去,他們大吃一驚,紛紛豎起□□高喊:“什麼人這麼大膽,在天子腳下縱馬,趕快下來!”
新羅撩腕上一摸,銀光忽閃,□□立即成了沒頭的木棍。另兩個費力的開了條縫,正容一馬通過。見我們殺氣騰騰的架勢,自動的閃到了一旁。
這般囂張的出城方式,讓我大爲緊張,揪着他的衣襟:“你瘋啦!這裡可是京城。”
“我還不是跟你學的,痛快!”新羅撩說道,我不解的看着他,“忘記了?你找苗奉先比武的時候,不是還弄壞了流波城的城門嗎?”
“啊!”我恍然大悟,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知道新羅撩怎麼知道的。苗奉先當時是百強末席,一直不肯應戰,我追了好久。
想到當時的狼狽,我笑出聲來,迎面的強風直灌嗓子,果然是吃風,我連忙收攏披風,蓋在臉上,只留了眼睛在外面。
新羅撩奸計得逞,收緊臂彎,下巴抵在我的額頭上,一陣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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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了一圈,天已經大亮,我提議:“回去吧,餓了。”
新羅撩放由馬匹緩緩的行着:“再等等。”
話音剛落,背後響起破空的聲音,心中一凜,新羅撩安坐在馬上:“自己人。”
“參見少主!”月左單膝跪地,後面還跟着七、八個教衆。
新羅撩撥馬橫在他們面前:“事情辦的怎樣了?”
“鳳鳴那邊……”月左起身彙報,馬轉過來後,纔看到新羅撩懷裡的人,居然是我,不由的頓住了。
新羅撩手在披風裡,摸了我一把,我狠狠的用手肘撞他,他面不改色的說道:“繼續,不用避諱。”
原來,血月教一直藉着紅月崖的地利之便,在大祁和鳳鳴之間做買賣賺錢。他們有不少的鋪子開在鳳鳴境內,前段日子,遭到了鳳鳴人的莫名的打壓,新羅撩趕回去就是處理這事。
“屬下趕到時,那人已經被滅口了,和少主猜測的不錯……”月左猶豫的看了下我,“是衛少爺的人。”
新羅撩冷哼道:“明哲那人真是死不悔改。”
‘衛’是鳳鳴的第一大姓,十個裡面就有一個姓衛的。新羅這姓氏在大祁只能算是個不這麼常見的,平民的姓氏,可是在鳳鳴……那可是帝王姓!
【“你去過鳳鳴?”】
【“去過幾次,我…不喜歡那裡……”】
【“小煙,想不想去鳳鳴?我可以帶你去。”】
我回想以前在他馬車上,翻到的,關於鳳鳴的書籍。新羅撩對鳳鳴的風情習俗瞭若指掌,他會是…..我心頭大跳,看着新羅撩。定是想多了,我搖搖頭,畢竟,他跟鳳鳴有生意的往來,瞭解那些東西也是正常的。肯定是的,我暗暗點頭。
我正在胡思亂想,下巴突然被扳住:“小煙,你不要考驗我的定力。”
“……啊?”
新羅撩乘機用拇指在脣上來回摩挲,被我拍開,他笑着擡頭:“月左,還有什麼事情?”
“還有那邊又託人帶話過來,要少主回去。”
新羅撩突然問道:“師父,最近在幹什麼?”
“教主還是老樣子,在後山練功。”
新羅撩看着遠山,一言不發。
過了許久,月左嘴巴動了動,沒有出聲,只是拿懇求的眼神看我。
“撩,想什麼吶,人家在等你啊。”我搖了搖他。
新羅撩回過神來:“就說我答應了。”
月左大吃一驚:“少主你可想清楚了,教主他……”
“不必多言,”新羅撩看着我微笑道,“我意已決。”
他吸了口氣,揚鞭大喝,“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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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城時,特地換了個城門進,可惜運氣太差,我覺得失敗的主要原因,是新羅撩的臉長的太招風,不適合幹壞事。
“你們兩個,等等。”城門領頭的隊正喝道,側頭對身邊的一人吩咐道,“叫小丁子他們過來看看,是不是他們。”
“怎麼辦?”我低聲問道。
新羅撩懶洋洋的答道:“都交給我,就對了。”
一會功夫,小跑過來個兵卒,跟隊正行了軍禮。
隊正擡擡下巴:“早上策馬狂奔的是不是那兩個人?”
“是!”
來人走到馬前,仔細的看了看我們。
“怎樣?”隊正問道。
“是不是太高看不清楚?不如再向前些。”新羅撩主動的提議,我挑起眉毛看他。
那人臉微微發紅,幾乎貼到了馬上,新羅撩彎下腰,湊過去:“是我們嗎?”
“……不…是…”
“很好。”
我分明看見新羅撩的眼睛紅了一下,會妖術的傢伙。
雖然那人口口聲聲的說不是我們,那較真的樣子,毒誓都出來了,隊正還是狐疑的盯着我們。
“黃隊正!”一個穿着軟甲的侍衛跑過來,湊在他的耳邊嘀咕了幾句。隊正眼睛突的睜得滾圓,上下掃視了我們一邊,嘆氣道:“哎,老子就是煩京城這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終於揮手讓我們進城了。
新羅撩驅馬向前,我看着長矛慢慢收起,官兵們緩緩淡出視線。
我看見那軟甲的侍衛,走進了一邊的茶鋪,彎腰和人說話,隱約間,看不見臉,只看到一襲青衣,腳上蹬着黑靴。
我心中一顫,想再看的再仔細些,路一拐,茶鋪被徹底擋掉了。
“怎麼了?”新羅撩低頭問我。
我搖搖頭:“快回客棧吧,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