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寒的氣息夾雜着難以察覺的奇異花香四散流動,氣息拂到之處,爭吵的衆人皆有過一陣瞬間暫停的跡象,衆人探到強勁的氣息以及清寒威壓,個個臉色煞黑。
“咻——哄——”
爭吵的衆人大眼瞪小眼,他們對視之後默契的點頭,隨後如退潮般洶涌撤退。
氣息壓制,竟然是氣息壓制,小公子還真的是武者啊!
幾個呼吸的時間,所有武者都知道雲月是武者,他們被實力壓制,他們都清楚雲月的功力高出他們許多。
但是喪失理智龍端部依舊堅信雲月是異士,因爲他堅信他的局絕不可能被破。
“該死的異士!你竟然敢用異術壞本皇子的好事!受死吧!”龍端部兩手一顫,一手握劍,一手聚掌風,不顧勸阻的衝向雲月。
衆人見二皇子失控全都默契的捂住眼睛不敢看雲月的下場,雲月不動分毫,從容的應對龍端部的攻擊,她慢條斯理的揉捏指腹,沒有一點慌張。
“月雲小心——”鴻濱城一回頭就看見龍端部出動攻擊,他挺身而出,撿起侍衛的刀上前抵擋。
“啪——”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響亮的巴掌聲震徹廂房,迴盪不息。
衆人尋聲望去,皆發現龍端部臉上印着一道紅彤彤的巴掌印。
龍端部一卡一卡的摸臉,火辣辣的刺痛感傳遍整張臉,衆人一時間忘記了呼吸。
雲月看到那巴掌印也十分詫異,她一張望才發現出手之人就在身旁,而且那人前不久還交過手。
“該死!你竟然敢打本皇子!去……。”龍端部見雲月的手在抖以爲是她出手,他抽了幾下才呼吸通暢,他咬出嗜血的殺意,正欲一掌滅了雲月,他一擡頭看見那名整天想看美人的男子,頓時泄了氣。
皇叔怎麼會在這裡?什麼時候來的?
龍端部突然有些緊張,額角早已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可見他對唐聯很是畏懼。
“你沒探到小公子有氣息嗎?”唐聯板着臉質問,看熱鬧的衆人以爲他會被治罪,誰都沒想到的龍端部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捂着臉怯怯的點頭,高態全無,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那般乖巧。
衆人見到這種破天荒的反應驚得下巴都快脫節,以爲雲月必死無疑的何將軍氣得面容快扭成一團。
“你們走!”龍端部窩火憋氣的指着門口,沒好氣的催促,雲月朝唐聯點了點頭,繼續和鴻濱城談笑風生,她暗中朝炎鸛和鴟擎兩人使了幾個眼色,用眼神警告他們不要告訴閻司關於她的行蹤。
衆人一動不動的目送雲月離開,龍端部揮推房間裡的人獨留唐聯一人,衆人離開廂房後皆去一樓宣揚月雲公子破了二皇子賭局一事,一個時辰的時間,月雲公子名聲大振,盛名遠揚,衆人熱議他的身份,看法皆十分清奇。
一樓廂房數十名公子舉杯暢飲,藉此機會相識,雲月宴請他們,請的自然也是極品佳餚,另一處角落的廂房裡相對安靜,裡面就只有雲月和鴻濱城兩人,兩名隨後守在門外,暗中監視其他角落的動靜。
“多謝雲月的款待,這一頓應該要老子,不對,本該我來招待纔是……。”鴻濱城拿起茶壺,豪爽的爲雲月斟茶,粗狂豪邁的動作卻透着自然而然的優雅。
“濱城不必如此客氣,和以往一樣就好。”雲月客氣的接過茶杯,回話也是彬彬有禮,兩人交談一會又有說有笑。
“我就一粗人,不太會說話,月雲請多多包涵。”
“隨意就好,無需拘束,濱城是龍浩國的武者嗎?”
“那當然,土生土長的呢。”鴻濱城咧嘴一笑,一口白牙閃閃發亮,他笑的有些天真爛漫帶點孩子氣,十分陽光。
“恕我冒昧問一句,如果我真的是異士,你還會像剛剛那樣幫我嗎?”雲月很賞識鴻濱城的樂觀豪爽,他的挺身而出她銘記在心,不過她真的很想知道這個答案,如果她只是普通異士他還會幫她說話嗎?如果她之前沒有幫過他,他還會挺身而出嗎?
“如果月雲沒有動用異術作弊破壞二皇子的局,只是異士而已,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幫月雲,不過在比試中動用內息還是異術作弊,我都是不能容忍。”鴻濱城放下茶杯,回答的直接理性又樂觀。
“我沒有動用異術,所以我是異士你也會幫我是嗎?”這個答案讓雲月感到意外,她做好了承受刺耳冷心的回答,她親耳所聽的回答卻是那麼舒心悅耳。
“當然會幫月雲,又不是所有異士都是壞人,孃親說了任何時候都要理性對待他人,雖然高階異士挑起大戰,但那些異士都被關在凡仙殿,其他異士都是無辜,我們不能因爲是異士就不分青紅皁白的責怪,也不能遷怒其他無辜的異士。”鴻濱城笑容燦爛的解釋,他的話非常沉重,而他卻說的十分輕鬆,他對異士有着超乎常人的理性。
“咚——”
雲月聽到大戰和高階異士手抖了一下,茶杯從手中滑落,平和的眸光變得有些呆滯,簡短的一段話讓她聽出很多深沉的信息。
鴻濱城知道千奇境之戰,知道高階異士的處置方式,他很有可能是仙境裡那些無辜受累的武者家屬。
“濱城,你知不知道仙境?”雲月面不改色的問,內心卻早有答案。
“嗯,知道啊,元氣境界武者的集中地,我沒去過,不過以前有聽孃親講起,是個很神奇的地方呢!。”鴻濱城腦海中閃過一名美婦人的身影,笑的祥和安謐。
“孃親?濱城的孃親是仙境的武者嗎?”雲月聽到如此驚人的答案,思緒亂成一團。
這怎麼可能?要是鴻濱城的孃親是仙境裡的武者,那她也和淳泠那樣被封鎖在仙境裡十幾年,而且還被打下控印成了重犯,鴻濱城竟然對異士一點痛恨之意都沒有,她簡直無法相信。
“是的,孃親現在也還在仙境裡,孃親說那裡封鎖,以後都出不來了。”鴻濱城笑笑的看着雲月,他眼底全是滄桑的漣漪,但面上卻只有輕鬆之色。
“你不痛恨異士嗎?是異士害得你們母子分離的不是嗎?”雲月眼睛輕眨,眸面氤氳起薄薄水霧,這種樂觀理性讓她備受感動,她見過木奚祤的痛恨,和很多武者對異士的厭惡,但是這種友好的對待她還是第一次遇見,在這之前她都不知道武者還能如此友好的對待異士。
她以爲鴻濱城只是龍浩心胸比較寬廣的普通武者,他對異士不像其他人那樣盲目排斥厭惡是因爲他沒有收到異士的傷害,而事實上他是仙境武者的家屬,他還很年輕,算一下時間也能知道他從小就和他孃親分離。
他知道戰爭,知道罪魁禍首,知道自己可能以後都見不到他孃親,但他不恨異士。
這種胸懷簡直匪夷所思
“恨的,一開始,我其實很恨那些牽連仙境的高階異士,不過孃親不允許我恨無辜的異士,所以我不恨其他異士,因爲孃親不恨,我就不可以恨,孃親被封鎖在裡面時沒恨,被打下控印成爲重犯時也沒恨,受苦的都是孃親,孃親不允許我恨,我又怎麼敢恨?孃親臨走前交代,希望我以後都能開開心心的活下去,不許沾染仇恨,我又怎麼敢違背孃親的交代。”
鴻濱城笑着笑着眼角流下兩行清淚,他還很小的時候就恨透了人世,恨負心的男人,恨惡毒的女人,恨那些害他們母子分離的高階異士,但是他卻被他孃親逼着不恨,他從小都知道以後一定見不到他孃親,可他還是謹遵教誨,他將對渣男惡女的以及異士的蝕骨痛恨自己嚼碎消化自己承擔,他努力長成他孃親希望的模樣,一直都樂觀的活着。
“真是位善良的孃親。”雲月拍了拍鴻濱城的肩膀,笑的欣慰且燦爛,衷心的稱讚那位善良的母親。
她的心裡撲通的跳個不停,彷彿透過那些話感受到那位母親的善良和母愛,她一直很好奇人類的血緣關係,她來到人界到現在感受到了赫連父子的疼愛,但是沒有感受過孃親這一角色的疼愛,但她能從別人身上感受到那種母愛的感覺。
“那當然,我孃親可善良了,孃親可是仙境長大的,像個仙女一樣呢!”鴻濱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快速的擦乾眼淚,露出一口白牙,得意洋洋的誇起自家孃親。
雲月聽到仙女腦海裡閃過弈木淵的安謐笑容,他說起他的仙女時好像也是這個模樣。
“嗯,那麼善良的人當然會是仙女,濱城你放心,善良人都會有好報的,你們母子一定很快能團圓。”雲月笑笑稱讚,輕輕的拍了拍鴻濱城的肩膀,渡去獨屬於她的小小力量。
“那是,孃親也常說只要我們不變壞上天是不會虧待我們的,第一次仙境封鎖時我以爲再也見不到孃親了,可還是見着了,第二次封鎖時,孃親說只要我不去沾染仇恨開開心心的活下去,一定還會再見面,我跟你說,我前不久去參加西塔那裡的祈願節,我寫了還能見孃親,那祈願板燒完了,這就說明我還會見到孃親,所以我一直聽着孃親的告誡,雖然我脾氣偶爾暴躁了點,但是我從來不主動傷人,也沒有傷害過無辜的異士。”
鴻濱城燦爛的笑容洋溢些許傻氣,他也有着自己的小信仰,信自家孃親說的話,將那句若是城兒若是傷害無辜異士就不配做我兒子那句話當成他人生的警鐘,於是再苦也沒有讓仇恨矇蔽了自己。
“濱城,你孃親芳名可否告知?”雲月暗中做好了一個打算,如她剛剛所說,善良的人會有好報,她不應該讓善人等太久。
“我孃親叫鴻善純,善良的善,純情的純,和孃親很配的名字。”鴻濱城捧着茶杯,攝取杯中溫暖,說起自家孃親的名字像是感覺到了壁障那邊傳來的慈愛。
雲月聽得鴻姓有些不解,她記得人類的血脈都是跟父親一個姓氏,鴻濱城姓鴻,要麼是鴻濱城的雙親一個姓,要麼他和他孃親一個姓,無論哪種她都不好開口再問,生怕觸及到鴻濱城的傷心處。
“月雲應該在想我的姓氏吧?其實也沒什麼,我本來不是跟娘姓,離開夫家後纔跟娘姓的。”鴻濱城露出白牙,笑的爽朗憨厚,他給雲月倒了一杯剛剛熱好的茶水,笑哈哈的補充,“孃親的前夫你也認識。”
“我認識?誰?”雲月心絃繃緊,莫名的緊張,不知道爲何,她有種強烈的不好預感。
------題外話------
猜猜鴻濱城的親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