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雲先猜猜。”鴻濱城捂着水壺,嬉皮笑臉的賣起關子,他沉默一會,神秘兮兮的給了提示,“我可以給月雲一個提示,那人剛剛也在二皇子的廂房。”
雲月思緒流轉捕捉所有品行良好的中年男子,她暗中篩選到最後,捕捉到一個合適的人選,她僵硬的眨了眨眼,試探的問道:“唐聯,打二皇子的那個人對不對?”
“哈哈哈——不對不對。”鴻濱城爽聲大笑,連連擺手,他輕飲一杯熱茶,平靜的說出令人震驚人物,“孃親的前夫是何將軍,何參虎。”
“咚——”
雲月聽到令她目眩的人物,水杯再次從她手裡滑落,鴻濱城說的太過輕鬆,她都不敢相信他剛剛說的話是真的。
他的孃親是那麼善良,他又是那麼的樂觀豪爽善良,而何將軍品行不正,人品很有問題,完全是另一個極端的人。
他們一邊是好過頭,一邊卻差勁過頭。
雲月實在難以相信這麼好的母子竟然是那對被何將軍趕出家門的可憐母子,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這樣的善人會配給何將軍那種人?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鴻濱城見雲月面露哀傷,大大咧咧的笑出聲。
“月雲不要難過,這沒什麼,反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他們早就把我們忘了,孃親是仙境裡的人,跟她名字一樣,又善良又單純,何將軍垂涎孃親的美色,花言巧語騙娶孃親,他當時還不是將軍,只是沒什麼地位的小武將而已,當時的趙將軍的女兒看上何將軍,她又不願意做小就以官位相誘讓何將軍將孃親和五歲的我趕走,娶她做原配,孃親只是仙境的武者沒有權勢,所以何將軍毫不猶豫的趕走我們,然後娶了趙將軍的女兒,生了上回月雲遇到的那個何拱楠兒子和另外一個叫何梅婷的女兒。”
鴻濱城講起了以前的事,他邊說邊給雲月換了新的杯子斟好茶遞過去,他的面色一直沒有變化,彷彿那些只是無關痛癢陳年舊事,說說就過,沒有什麼影響。
“你之前就知道何拱楠是何將軍的兒子?”雲月依舊無法相信,她不知道該誇鴻濱城樂觀還是太傻,何將軍那樣對他們母子,他這麼多年都沒想過去報復,他孃親說不要沾染仇恨他就真的誰都不恨,鴻濱城和她遇見何拱楠時他只是生氣令牌被拿,對趕走自家孃親的女人生的兒子沒有一絲痛恨,他只要回令牌,沒有發生其他私人糾葛。
剛剛鴻濱城和她遇見何將軍,那個拋妻棄子的失格父親,他還是非常平靜,他對何將軍沒有表現有一絲跟怨恨有關的神情,若不是他親口所說,她真的難相信鴻濱城與將軍府會是父子關係。
“知道,實話跟月雲說吧,我跟何將軍形同陌路,但和梅婷以及何拱楠那混賬小子還是有點聯繫,他們很小的時候就找到我們,大人的恩怨沒必要牽扯到孩子,我和梅婷私底下還是挺好的,不過她不怎麼麻煩我,她經常去赫連雲月家裡蹭吃蹭喝,而何拱楠那個好吃懶做,遊手好閒的混小子經常來我們那裡蹭吃蹭喝,趙夫人雖然很惡毒,但是他們本性都不壞,不能因爲何將軍和趙夫人壞就不分青紅皁白的將梅婷他們一視同仁。”鴻濱城面帶微笑的說起他們三人之間的事情,話裡沒有一點恨意,他對何將軍的恨意淡到如清水,對他的感情也薄如空氣,那個負心無情的父親彷彿沒有在他的世界裡存在過。
“你不恨何將軍嗎?”雲月知道鴻濱城不恨但她還是問了出來,她以爲那麼善良的孃親,有個這麼好的兒子等她,也會有溫柔優秀的夫君,而事實卻讓她無比心痛。
“恨的,一開始,孃親對外界不熟,我又還小不能做什麼,被趕出家門時過着顛沛流離的生活,小時非常恨,恨不得長大後將何將軍一家全殺了,不過孃親不准我恨,最辛苦的是孃親,她都不恨,我又有什麼資格恨?孃親說,人的心一定要乾淨,這樣即使陷入困境也很快能逃脫,孃親說,人的一生很長,不能有點傷就一直停在原地管傷口,這樣會忘記以後的路怎麼走,有傷就帶傷繼續走,走着走着傷口會自動癒合,
所以孃親無論是被何將軍趕走,流落街頭,牽連去千奇境成爲重犯,還是封鎖在仙境,她都一直沒有改變她的善心,她從未怪過處境艱難,跟孃親離別時她哭的比我還慘,但她臨走前還總是叮囑我不要去恨無辜異士,若我還恨,等再見孃親時我拿什麼臉面去見?”
鴻濱城依舊神色輕鬆的笑了笑,絲毫不在意顛肺流離的過去,那段苦日子苦到深入骨髓,痛徹心扉,他小時候經常在想如何殺了何將軍一家才最解氣,幼小的他經常被恨意矇蔽,是他孃親三天兩頭吊打他將他打醒,恨會痛,不恨會很痛,但痛也只是痛一時,只要他挺過去很快就找得到前進的方向,若他一直深陷仇恨的泥潭,他現在或許還在流落街頭。
“是我的錯。”雲月揉了揉眉心,神情極度落寞,這是她的錯,閻司說過人類的世界很奇怪,善良夫婦的血脈未必善良,惡人夫婦的血脈未必惡毒,好男人的妻子未必好,好女人的夫君也未必好,鴻善純母子就是最好的例子,雲月親自接觸匹配不公,體會到那種被辜負的悲痛和淒涼以及絕望。
“月雲,不要這樣子,你看我現在好的很呢,這也要多虧孃親,說實話要不是孃親的教導,我現在肯定過的很慘,就像孃親說的人的心要乾淨,陷入困境也能很快逃脫,雖然以前過的是挺慘的,不過後來有個叔叔幫了我們母子,幫我們弄了個店鋪做點小本生意,生活就好起來了,孃親回仙境後我和叔叔一起管理生意,可能是我跟孃親一樣善良都不去欺詐別人,所以從小別人都叫我小良商,過了那麼多年生意也做大了,生活的挺好的。”
鴻濱城一如既往的樂觀,他拍了拍雲月安慰她不用糾結過去,他早已看開,老是停在原地管傷口他哪裡還有如今的成就。
雲月展顏一笑,打趣道:“嗯,善良的人都會有好報的,所以你現在是大良商了是嗎?”
“那當然,要是做了奸商等孃親回來還不被她打死,你別小看孃親看起來弱弱柔柔,元氣境界好恐怖的,我小時候不聽孃親勸導時被孃親扇了一巴掌,全身骨頭都斷了,不過孃親會點醫術,幫我接回去了,最後沒死成。”鴻濱城拍拍胸脯,一身正氣,想到自家那個看似柔女子的孃親動手的畫面,又嚇的毛骨悚然。
“嘻嘻——”雲月眉開眼笑的點頭,她想了一下鴻濱城被抽的畫面,再想一下不久前被閻司稍一用力斷了手骨的畫面,很能感同身受。
“濱城,你現在的住址給一下我,我有空攜大禮拜訪。”雲月拿出一個小本子讓鴻濱城寫下住址,鴻濱城爽快的寫下地址,再三邀請雲月去環荷城逛逛,“禮就不用了,月雲人來就好。”
雲月過目一遍,隨手碾碎,笑笑的回道:“那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兩人交談了半個時辰後,鴻濱城向雲月辭行,他這次來都城停留時間也太長了需要趕回去管理生意,雲月送走鴻濱城後,立即趕回木家,木奚祤和淳泠早已經清醒,兩人正滿院子的找木奚樓,雲月警告木奚祤檢查他的隱衛後帶淳泠出去追蹤木奚樓,而她則獨自一人前往仙境。
雲月離開都城後從陣法圈的裂痕擠進仙境,一轉眼她又來到黑洞前,花池這端進入黑洞道路平直,暢通無阻,雲月記住機關的位置,不到一刻鐘就穿到了另一端。
大道上依舊人羣擁擠,他們熱情洋溢,互相問暖,開懷的交流修煉情況,一些大人則逗逗孩子,氛圍安謐恬靜。
雲月站在黑洞前,孤身而立,她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被流動人羣擦肩撞的無反手之力,雲月鑽入人羣掐着尖細的嗓音大喊,“有異士進來了!”